“妖婦,你欺皇上身體不便,妄圖謀朝篡位,誅殺百臣,以營私黨,其以可誅,皇上,你還要沉默到幾時?”
三皇爺一陣疾言厲色,聽得羣臣裡翁翁的聲音不斷的傳來。魏漣漪面色越來越難看,這個三皇爺,還真是丈着自己是皇親國戚,料定自己不敢辦他了不成,要不是看在韓尚祁的面子上,她一個月前就抓了他了。
“皇上,王爺所言不錯,自古後宮不得涉政,這是千古不變的鐵律!”那右相握着笏牌上前,大聲附合着。
那殿下的人心裡本是惶惶然,但看着左右相都上前了,皆是齊齊上前,大聲道,“皇上,王爺所言有理!!”
魏漣漪目光冰冷,一掃那殿下的羣臣,那些這三年來她一手提拔上來的新臣子,居然也在其中。
魏漣漪一時心裡憤怒和悲涼一起涌上,放在龍椅上的手幾乎將那椅子捏變形了。
他們今天怎麼會突然這麼齊心的發難?魏漣漪心裡電光火石間的飛轉着,卻是瞬間想通了。一瞬間,只覺得胸口一陣翻滾,氣血上涌,喉頭一甜,一股的腥氣涌上,卻是強硬的吞了下去。一邊冷聲轉頭問着韓尚祁,“皇上,你如何言說?”
韓尚祁不敢看她,怕自己心軟,霍然起身,大聲道,“皇后,這三年,你辛苦了,該好好休息一番了。”
說着輕輕拿起龍案上的玉璽道,“倚弟,這個東西,還是不適合你玩的。”
魏漣漪瞪着那人面上的笑意,只覺得全身血液似是都凍結了般,又像是從未有認識過他般。原本只是懷疑,卻沒有想到,竟是真的。
“皇上,皇后干涉朝政,而且,謀反之心已顯,已是不可再做皇后了,不配!”
三皇爺直視着魏漣漪,卻是對着韓尚祁說話的。
右相挑眉,也跟着上前道,“王爺所言不錯,皇后娘娘在那西北西南處隱密的蓄積兵力,其心可疑,皇上,不可再用這樣的人爲一國之母。否則,晉康未來危矣!”
左相也附合道,“皇上,右相說得沒錯,請皇上定奪!”
魏漣漪什麼也聽不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沉聲道,“你的眼睛,幾時好的?”
“半年前。”韓尚祁淡淡的吐出。魏漣漪轉頭看着他,森冷冰涼的目光,像是要看穿他的靈魂一般,卻是忽的站起身,縱聲狂笑了起來,眼裡飈出了淚來,一字一句道,“所以,你今天,要逼着我,拿下鳳冠麼?”
韓尚祁沉默着,沒有開口。竟是不敢看她一眼,怕自己,會改變主意。
魏漣漪心一點點的冷下,又是一陣氣血上衝,剛剛強壓下去的,又再次涌了上來,她噗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血花如一朵豔麗的桃花,盛放在那龍案上,染在了雪白的玉璽上。
“倚弟!”
韓尚祁面色一變,上前就要扶着她。
魏漣漪一把甩開他,只覺得自己現在是心如死灰了。
轉頭目光如利箭般直刺着他的心底,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自己傻和蠢,笑自己看錯了人,不過三年,三年而已。
“皇上,當初你說過,要毫無保留的相信我。呵呵。你真以爲我喜歡的是這皇后的位置麼?”
魏漣漪一把抹掉嘴邊的血,一把扯下頭上的鳳冠,狠狠的丟下了殿,直滾到了那三皇爺的面前,轉頭厲聲道,“是我錯了,天家無情,我怎麼,就忘了呢。”
韓尚祁被她
眼裡從未有過的冰冷色,看得心裡慌了起來,倚弟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
魏漣漪刷地一把拔出了腰間的刀,一把扯下長髮,哧地一聲割下了縷,看着他,一字一句,
冷聲道,“皇上,你做不到你的承諾,而我,怕也要失信了!你我的關係,有如此發,從此,一刀兩斷,再無干系!你皇位,你擔心的,通通拿回去吧!”魏漣漪五內俱焚,沒想到自己累死累活,居然落到個如此的下場來,何其的可笑可悲。
韓尚祁被她眼裡的絕決嚇白了臉,沉聲道,“我只是希望回到以前,如此而已,倚弟,你會明白的對不對?”
心裡慌亂如沒有盡頭的網般,不斷的括大,漫延着。他想要去抓住那人的手,卻被她退了後去。“不,你不能離開我,你,還有三個孩子在宮裡,你不會走的對不對?”
韓尚祁看着她大步的往那宮外而去的身影,大聲道。
“呵,我想走時,誰也,留不住!”魏漣漪狂笑說着,長髮隨着風舞了起來,必要時,她是天下最無情的人。可以。丟下一切。“不,不,來人,抓住她,不能讓她走!”
韓尚祁心裡真的害怕了,也後悔了,自己的衝動,怕是,後果不堪設想。外面的侍衛聽見呼喝聲,齊齊上前拔刀阻止着,魏漣漪眼一冷,雙袖一揮,一羣人彈了出去。
韓尚祁目呲欲裂的大吼了聲追了上前,去只看見她的身子如同大鵬展翅般,在那皇宮上幾個如閃電般的起落,人已經消失在視野裡。
韓尚祁只覺得全身冰冷,他竟然親手逼走了她,竟然逼走了她?韓尚祁頹然倒地,知道,便是找到她,被傷透的心,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砰!”韓尚祁剛回到了東宮裡,臉上就已經捱了一拳,鍾天諾一把揪着他衣襟道,“你,你怎麼能這麼對她,怎麼能?”
韓尚祁失魂落魄,喃喃道,“你打吧,打吧,是我,是我鬼迷心竅了,纔會受人唆使……”
話未說完臉上又狠狠的捱了一拳來,苦笑一聲,倒在地上,任由着鍾天諾的拳頭如雨點般的落了下來。
剛打完,大門被人砰地踹開來,緒飛提着劍衝了過來,刷地一聲指向他,厲聲道,“我說過,你若敢傷了她,我必取了你的命!”
說着手中的劍刺了過去,鍾天諾卻是一把握住他劍道,“現在找到你姐姐是關鍵!”
韓尚祁面上痛苦異常,握着那一縷黑色的髮絲,抱着頭,痛聲道,“不會了,再不會了,我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她想要躲着時,誰也找不到她的。”
緒飛恨極,恨不得一劍刺死這人,早上的事傳進他耳裡時,他心裡便是咯噔一聲響,放下手中的事務便衝了上前來。
緒飛一把抓着他衣,厲聲道,“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要不是看在念兒和兩個弟妹的面子上,我真想將你千刀萬剮也不解恨!”
鍾天諾甩了甩揍得發麻的手,冷然道,“現在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她才成。”只是,依他的瞭解,今天經過此事,他們,怕是再難見到她了。那樣決然而去,該是有多傷心。咬牙切齒的看着那個一臉悔意的男人,心裡憤怒異常,他一直想要保護的人,卻是頻頻被這人傷害着。不,丫頭,我會找到你,一定會找到你,然後,帶你永遠的離開這人1。
“姓韓的,你聽着,要是姐姐出了什麼事,我要你拿命來抵!”
緒飛狠狠的一拳擊在了他俊美的臉上,提着劍奔了出去。緒飛什麼也顧不了,什麼也管不了了,尋了匹宮馬,飛奔了出去,姐姐,你會去哪,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你真的很讓你失望!”
鍾天諾看着那面色痛苦的人,冷冷的說着,推着柳子問到了門邊,纔回頭道,“你自己想,怎麼對孩子們解釋吧。”
哼了聲,走了出去。他們在這裡,不就是因爲那人在這裡麼,既然走了,還有留下的必要麼。
“鍾兄,我厭了這宮裡,一起出宮吧。”
柳子問淡淡的說着。
眼裡是說不出的悲色,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啊,他心裡那點對愛情的渴望,也在這樣中,生生的,滅了。
韓尚祁身體劇烈的顫抖着,一直捂着臉,身體的痛意,怎麼也比不上心中的,倚弟,倚弟,你會比我更痛吧,我怎麼會這麼的衝動愚蠢,韓尚祁自責愧疚痛苦。
想到那個人從此就要從視線裡消失了,心就揪痛的幾乎讓暈厥過去。
他知道,他們都已經走了,都走了,他現在,真的孤家害人了。
“父皇,父皇!”
念和兩個孩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三個孩子狂奔了過來,抓着他搖晃着,“孃親在哪,孃親在哪?是你趕走了孃親,是不是,是不是?”
念兒傷心欲絕又憤怒的想要殺人。韓尚祁擡起頭來,滿臉的淚痕,一把緊緊的抱住三個孩子道,“是,是我對不起你們的娘樣,我只有你們了,求你們,父皇求你們,不要離開!”
“放開我,我要去找孃親!”
念兒憤怒的咆哮着,沒想到孃親連他也不留下支言片語的就走了,那該是怎樣的憤怒和心傷啊,瞪着面前的男人,這個稱之爲父親的人,心裡是滿滿的怨恨之意。
而那兩個同胞的兄妹,則是哭得天昏地暗的。念兒想要出宮去,去找到孃親,卻是什麼也不能做,他知道,孃親這麼的走了,一定是希望他不會離開,好,孃親,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一定會做到,只是你這樣的拋下我,卻是讓我難過至極。
念兒咬着脣,壓抑着哭意,孃親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今天,他卻怎樣也忍不住。回頭看着那三個抱在一起痛哭的人,冷聲道,“在孃親回來之時,我是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你放心,我不會離宮,因爲那樣孃親會擔心。而我,不願讓她有半點的傷心!”
韓尚祁一震,看大兒子眼裡的冰色,心裡絞痛着,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錯已鑄下,現在說什麼,也已經晚了。
韓尚祁終於又坐上了那寶坐,終於又變成了以前高高在上的真正君王,只是從此以前,變成了行屍走肉,常常會下意識的看向那右邊的位置,常常想着,她就那樣突然的出現,該要多好。
每天坐在那冰冷的位置上,卻再沒有以前的半點歡喜,他知道,在倚弟走的那天,他就已經失去了笑的資格了。
韓尚祁手輕輕的放在左心房,喃喃道,倚弟,你走了,我的心也死了,永遠的死了。
之後的十年裡,他都是在不要命的陷入工作裡,朝政裡,只有這樣瘋狂的工作着,纔不會瘋掉,纔沒有空停下來想那個人。他甚至,回想也不敢。
怕自己會崩潰。這期間,那晉康的國力增強了數倍,天下繁榮太平,他終於用着十年的時間,做到了前人幾十年也做不到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