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一眼望去幾乎滿眼青色的居室,牀榻、帷幔、珠簾,甚至桌椅、茶具、裝飾,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青色。但是這間居室不住人,不,準確來說,是不住活人。
牀榻之上,擺放着一擡精緻的青色琉璃棺,而那棺材之中,一臉安詳睡容的,似乎便是之前讓無數江湖人士聞風喪膽的邪教教主,青蓮。
一身黑衣,執殺立在居室門口,望着不遠處那個一襲紅衣的瘋女人,還有被她吊在牆邊的白衣少年,長年來不曾有過任何波動的心湖,忽地泛起一絲漣漪。
將可以開合的手指粗銀環釘入那白衣少年的左右手腕,隨後連上鐵鏈,吊起來。爲的就是不讓傷口癒合,加之鐵鏈的拉力與身子的重量,這疼痛的折磨或可算是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了。兩邊琵琶骨處更是穿入了極其精細的銀鏈子,垂在牆角的腳面上,則釘入了兩把匕首用以固定。
——當真是瘋女人。
——不過這折磨人的手段……若是此一役她還能活下來,不妨向主上推薦她去刑司。用來審問犯人的話,想來會一帆風順。
——這少年似乎是主上的敵人,但主上卻不曾下令取他性命。若那瘋女人真的能將他折磨至死,至少也不用他出手了。
執殺這樣想着的時候,又轉身打開門,離開了居室。
錦地羅坐在一條青石長椅上,見門開合後那一襲黑衣消失,便陰慘慘一笑,站起身子來又開始了她的復仇。
——沒錯,既然因爲與旁人合作的關係才能捉到白穎華,那她就賣那人一個面子,待她折磨完了,泄恨了,再將白穎華交給執殺帶回去好了。
——教主,你看,錦地羅爲你報仇了……
提起一桶鹽水,錦地羅“呼——”地將之全數倒在了那昏迷過去的白衣少年身上。不,此刻,該是要稱之“血衣”了。
尚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被鹽水一潑,比剜心蝕骨更加疼痛。
“呃……”被吊着的白衣少年幾不可聞地呻吟一聲,緩緩睜開了一隻眼睛。墨玉般的眸子裡,卻是在一剎那的空洞後便射出了冷然的光。
錦地羅甫一碰觸到那眸光,顫了一下,隨即掩脣一笑:“呵呵呵呵,白穎華,我當真覺得你還沒死真好——因爲,我可還沒有折磨夠呢。”話音未落,她便走上前一步,伸出兩指觸到那血衣少年的下巴,微微向上一擡,道,“哦呀,從你這眼神來看,好像你還很精神哦?”
說着,錦地羅忽地擡起右腿,曲起膝蓋,猛地擊中血衣少年的腹部。
“咳、唔……”被吊着的少年被這突然的重擊撞得身形一頓,隨即便輕咳了一聲,嗆出了一口血液,那血絲順着白若透明的脣角流下。
錦地羅看着那少年漫不經心的模樣,忽地便心頭火起,一把扯了少年垂落身側的長髮,猛地扯到面前:“尖叫啊白穎華!”她扯着少年的長髮,砰地將她的腦袋按到她身後的牆壁上,“你現在就是個階下囚,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哈哈哈哈……你看看你現在這狼狽的樣子,還裝什麼清高孤傲,給我尖叫!慘叫!快!”
被扯着青絲四處撞擊,被屈肘、曲膝連續擊中,被雙輪斬斬斷筋脈……浴血的少年卻依舊只是半睜着一隻眸子,露出的墨玉眸子裡閃過的,是冷然的譏諷。
——她的落兒還完好無損,但青蓮卻早已死去。
——她受點虐待折磨也無妨,倒是眼前的錦地羅,就算再怎麼得意也不可能換回青蓮。
——呵……這筆交易,除卻代價大了點,還算值得。
似是看明白了白穎華眸中的譏笑,錦地羅愈發恨意瘋狂,啪啪地打了她兩個耳光後,又提起一桶鹽水,嘩地澆在了少年身上。
新傷加舊傷,那少年終也不是沒有知覺的,待全身上下都叫囂着劇烈的疼痛,她還是微微歪了腦袋,痛昏了過去。
玄衫男子一腳踹開最後一扇擋住他視線的朱漆大門,映入他眼簾的,便是這樣一幕教他目眥欲裂的場景。
一個血人兒掛在牆邊。彷彿一塊破布一般,染血的青絲凌亂,雙臂被鐵鏈吊着,她單薄瘦削的身子微微前傾,腦袋微微歪着,那張傾世絕豔的玉容上血痕遍佈,雙眸緊閉,可那脣角,卻還泛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彷彿一切都漫不經心。
他在原地呆怔了那麼一瞬間,便如同離弦之箭飛身而去。鐵鏈斷裂,他伸出手去,一片衣衫落入手中,卻輕得彷彿不存在一般。
這世界,一片空白。
只有懷中這輕飄飄的一衫血色,彷彿一柄利刃,將他的心,一片一片、一塊一塊,削成了碎片。
——好痛、好痛!痛得他快要呼吸不了了……
觸手可及的,觸目可見的,這一切、這一切全都——全都……
良久,玄衫男子才微微張了張脣,嘶啞的、破碎的聲音輕輕地逸了出來——
“你答應過我的……”
“你答應過我的……”
“……你……答應過我……的……”
遠遠看着這一切的蘇默書,緩緩地將手中的扇子合了起來,轉過了身子。
飄雪居。
這是孤月臨時購置的一處宅子,畢竟那麼多人要住在自己家中,他雖是不介意,有的人卻是十分介意,更何況——公子與小姐的情況,還是另覓住所來的安全些。
三日前,他們將公子救出。但是夙軒大人抱着公子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那一幕,他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
是了,在去青蓮園之前,他曾猜測公子之所以行蹤不明,是像之前陣玄老者上官邪那般被困在了什麼地方。他從未想過,從未想過在歆然傳消息給他到他們去營救公子的這段時間裡,公子竟然被錦地羅那個女人如此對待。
筋脈寸斷,全身上下共一百四十七處刀傷,身中毒藥四種,兼之手腕腳腕和琵琶骨上被穿的銀環……
他不敢想象,卻親眼看見。
他將錦地羅帶了回來,關入地牢。看到那個已經半瘋的女人,他心頭
涌上的只有無邊恨意。
——茜茜因爲刺激過大而病倒了。從小到大,茜茜雖是毒死不少作惡多端的壞人,也曾下毒折磨過一些得罪過她的人,可她從未將人折磨成那個樣子。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公子。是了,絕美的公子渾身浴血,那樣本該恐怖的一幕卻看起來那麼地悽豔。
——嫣月當場昏了過去,醒過來之後便要找錦地羅拼命,然而她整個人搖搖欲墜,見到錦地羅之後卻是像個尋常女子一般,什麼武功也不用,撲上去又抓又咬。
——夭月也是,成天地蹲在關押錦地羅的地牢外,時不時地發出令人脊背生寒的笑聲,而那個本來就半瘋的女人更是被她不知用什麼手段折磨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爲救回公子的那一日,夙軒大人說了,他要這個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攬月卻是變回了原來的那個樣子,冷冷的,誰也不理,只是每日坐在公子房外的那棵樹的樹枝上,長長久久地望着緊閉的房門。
自夙軒大人將公子抱進那間屋子後,他與血柒便不曾出來過。倒是歐陽世子不知是因爲什麼,日日在自己房中喝酒,每每爛醉如泥時,低聲囈語的,都是那兩個字:“穎華……”
南宮神醫日夜不休地爲公子治傷、包紮,卉娘卻一直一言不發地一直守在公子身邊,然而他清楚地感覺到——卉娘周身的氣息愈發地暴戾。上官邪也每隔一日便爲公子運功療傷。然而公子卻不曾有醒來的跡象。
往日賦閒的落華宮因了此次事件,幾乎全宮出動——一把火燒了錦地羅建了三年多的青蓮園後,滲入各個國家的朝堂與江湖,查探此次事件的參與者,同時建立起了以酒樓——茶館——青樓——客棧——商店爲網點的消息網。
盈月本是溫婉女子,然而此次卻似真的被刺激到了,雷霆手段不過如此罷。
孤月站在秋沉落的房門外,微微擡眸望了望天空,一片碧藍如洗。然而這小小的飄雪居,卻已經烏雲密佈已有七日。
——小姐昏睡不醒,公子傷重昏迷。
歐陽雲峰日日守在小姐房中,歆然卻是在照顧受了驚嚇的茜茜。這整個飄雪居,唯一的閒人,怕就是那日日搖着一柄小摺扇,四處溜達晃盪的青衣公子了。
武功卓越的公子爲何會被錦地羅所擒,小姐又爲何會昏睡不醒……這些問題他想歆然應是知曉的,然而他也知道歆然在等一個時機,一個說出來的時機。只是他想不明白,歆然到底有何求於落華宮,爲的什麼人,什麼事?要知道,與現在的落華宮講條件,只怕後果堪憂……
或者,號稱“江湖百曉生”的玉面書生會知道些什麼,但此人半點武功不會,卻能知曉青蓮園地下宮殿的入口,更甚者他還似乎知曉他們去青蓮園之時公子已是四面楚歌,性命堪憂……難道說,他與傷害公子的人,有什麼關係嗎?
“少爺,外面有人求見。”忽然,身後傳來家丁的聲音。因爲整個落華宮四散入四國的原因,這飄雪居的守門和尋常侍衛,皆是他從家中所調。
孤月皺了皺眉,道:“不是吩咐下去,不論來者何人,一律不見嗎?”
“呃,這個、這……少爺,對方說是‘湛夜寒的故人’。”那家丁一臉爲難,“說是這樣的話,少爺一定會見的。”
一聽“湛夜寒”三字,孤月登時反應過來——難道雲小姐也得了消息?!
“客人在哪,速帶我去!”孤月急道。
“是,少爺!”那家丁忙轉身帶路。
白穎華的房間內。
滿頭大汗的南宮墨軒直起身子,卉娘便捻了衣袖爲他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如何,軒?”
“已經……性命無虞了。”南宮墨軒長舒一口氣,看着自家娘子,嘆道,“卉兒,穎兒不會有事了。”
一聽“卉兒”二字,卉娘便知自家相公是真的開始擔憂自己了,心頭一怔,微微別開了眼去——沒錯,她是想殺人,想殺光所有會傷害穎兒和落兒的人!
一直守在牀榻邊的玄衫男子終於動了動,聲音暗啞:“多謝……前輩。”
南宮墨軒心頭沉重,卻還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給他:“喂,小子,不要說得好像穎兒是你的一樣!穎兒她是我徒弟!”
那玄色衣衫一僵,隨即再度開口:“辛苦了,前輩。”
這一鬧騰,一邊累得昏睡過去的紅衫少年也醒了過來:“嗯?怎麼,她醒了嗎?!”說着便要上前,卻被那陡然回眸的玄衫男子一瞪,這動作便頓了頓。
——樓主……
血柒心間泛上一波又一波的苦澀。那一日樓主抱着白穎華出現的情景再度浮現在眼前,他第一次看見,樓主那張什麼時候都傲然凌人的面容上,流轉溢淌的,全是讓人心驚的哀傷。所以他,遲疑了。
“小柒,去將蘇默書和獨孤歆然給本君帶來!”這語氣,這用辭,彷彿他們又回到了遇見白穎華之前,他還是血玉樓的血柒,他家樓主,也還是他憧憬仰望的那個樓主。
微微垂了眸子,心不甘情不願地,他轉身出了門。
——縱使他真的愛她,可樓主對白穎華的感情……
——他感覺到了,那就好像是日夜瘋長的蔓草一般。他有一種感覺,如果哪一日,白穎華真的不見了,白穎華離開了樓主的視線,離開了樓主的世界,樓主便會枯萎了……
——他不想看見那樣的一天,可是他同樣不想看見,白穎華變成樓主的白穎華。他血柒過了近二十年的空洞生活,好不容易有這樣一次機會,有了這樣一個想守護的人……
——他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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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大,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四處尋找蘇默書與獨孤歆然的紅衫男子,低低地問道,向着空氣,向着空無一人的身邊。
飄雪居最大的院落裡,躺着落華宮的公子。而此刻,除卻夙軒命令的蘇默書與獨孤歆然之外,幾乎這飄雪居中所有與落華宮有關係的人都聚集了來,包括剛到此地的雲瑢。
“喂喂,這好
像審問犯人一樣的架勢是怎麼回事啊……”蘇默書搖着小摺扇,語氣有些微的不滿。然而聞言瞬間投過來的冰冷視線十數道,卻讓他又默默地壓下了抱怨,擺出一副“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歡快表情。
——果然和“落華宮”作對是不對的,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種“看戲”的念頭了,他保證!
對……之所以一開始沒去和落華宮的衆人通消息,完全是因爲——他想看戲!但現在看來,如果他要是不小心說出了這一點,估計明兒江湖上就該流傳玉面書生暴斃的消息了……雖然他是很喜歡蒐集和談論各種江湖八卦和小道消息,可不代表他想成爲頭條啊!
瞅了瞅懷中攬着一襲白衣的玄衫男子,蘇默書默默地吞了口口水,示意對方可以開始“審問”了。
“歆然,到底——爲什麼你們會和公子他……”孤月雖然身爲落華宮人,卻還是擔心自家妹妹的,儘管這個妹妹似乎近年來愈發不喜歡自己了……
他搶先問話,就是生怕歆然真的和坐在上首的夙軒提條件。依他所見,恐怕夙軒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獨孤歆然一眼便看出孤月的擔憂所在,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完全無視身爲她哥哥的孤月,獨孤歆然向上首一襲玄衫的男子行了個禮,道:“夙軒公子,歆然所知不過救回秋姑娘之前的事情,如果要問的是青蓮園的事情,那就恕歆然無法回答了。”
孤月對於自己被無視這件事情微微地默了一下,隨即看向那一襲玄衫的男子——如果夙軒真的要出手,他肯定是敵不過,但這份要保護妹妹的心,卻不會因爲敵不過便放棄。
玄衫男子緊了緊攬着懷中白衣的手,隨即擡眸低笑一聲:“獨孤二小姐果真好膽色。”頓了一下,也不顧孤月和獨孤歆然的緊張表情,他自顧自道,“但孤月與獨月的去留,卻是宮主的主意。如果你執意不說,那麼——我想歐陽雲峰……”他這話只說了一半,然而這話尾的聲音卻緩緩地拖長了去,在獨孤歆然耳邊縈繞不散。
身子一僵,獨孤歆然長嘆一口氣,看了看一頭霧水的孤月,道:“當日有黑衣人趁我們不備劫走了秋姑娘,白公子查探後與我們一同去了青蓮園,那叫錦地羅的瘋女人便以秋姑娘的性命要挾白公子,於是白公子便應了。”
聞言,夙軒輕輕蹙了眉,垂眸看向懷中雙眸緊閉的女子,夜空一般的眸子裡卻是陡然暗沉下來。
——以秋沉落相要挾?於是她便應了?
——很好。他幾乎可以想象當初的景象了。這個什麼時候都將秋沉落的一根頭髮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的笨蛋,弄成這副樣子竟然還是自願的!也對,要不是自願,那瘋女人怎麼可能傷得到她一分一毫,但是——他最不爽的就是這一點!她居然是自願的!他寧願是他高估了她所以她才受的傷,可竟然、竟然……
看着周身都漸漸騰起怒氣的玄衫男子,蘇默書幽幽地加了一句:“嗯,歆然姑娘說的沒錯,錦地羅說要給青蓮報仇,於是提出如果白穎華同意讓她捅上一百刀的話,她就放過秋沉落;但是如果白穎華不同意,她就給秋沉落喂‘蟲巢’……”
“一百刀?!”卉娘驚道。
蘇默書搖着小扇子無責任發言:“唔,沒錯,不過因爲另外一個黑衣人的介入,最後她被拉走的時候錦地羅也只砍了她七十刀而已。當然啦,她前四刀挑斷了她的手筋和腳筋,是以最後白穎華只能被抓走啦。”
他的語氣實在是有些歡快了,是以直接遭到以攬月爲首的衆人滿含殺氣的眼神利劍。
“嗯,那黑衣人的武功高強,想來在座中也只有玉修羅和玉君閣下可與之一較高下。”獨孤歆然與執殺交過手,是以估計尚算正確。然而她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都沉了神色。
“你的意思是,有個高手在?”歐陽潯終於出聲了——他當日也隨衆人一同前去營救白穎華,雖是遭遇不少黑衣人,然那些人的武功只是平平,並未有出衆者出現阻攔……
獨孤歆然點點頭:“這也是爲何,白公子會忌憚到任人宰割的原因。”她嘆了一口氣,“原本以我對白公子的瞭解,他是斷不會做出犧牲自己的決定的。但是——與那黑衣人交手後我才知道,白公子是沒有把握在擊敗黑衣人之前救出秋姑娘。畢竟‘蟲巢’無解,如果他不那麼做,秋姑娘早就不在了。”
“等一下,歆然,你說‘蟲巢’?”孤月詫異道,“但是‘蟲巢’它……”
獨孤歆然這纔看向自家大哥:“不是老頭給的,而且——‘蟲巢’製法似乎泄露了,除了老頭和茜茜的師傅之外,好像還有誰知道。”
此言一出,滿園皆驚。
就在此時,盈月自院外走進,徑自向夙軒行了禮,她冷聲道:“已經查出,與錦地羅聯手的是藏花國皇室,有八成可能是花熙昭,一成可能是景王,另一成……可能是定陽王或飄香居里的那一位。”
一聽“定陽王”三字,歐陽潯陡然一驚:“不可能!”他這一出聲,衆人才想起他是定陽王府世子,頓時這眼光裡就有些意味不明起來。
“這不過是盈月猜測,搜查到的明面上的證據幾乎都指向定陽王府,但——據潛入藏花皇宮的暗線道,花熙昭一個多月前曾與萬花樓有過接觸,而且……”她說到這裡,卻是頓住了,清亮的眸子望着上首的玄衫男子,直至明白後者不打算髮話,她才繼續道,“飄香居里那位來信,只有一個字‘師’……”
玄衫男子聞言,卻是微微挑了挑眉:“哦?”他面上劃開一個衆人萬分熟悉卻又頗爲陌生的狡黠笑容,“看來,花熙昭不僅敢做,還敢栽贓嫁禍呢。宮主的大哥,自不會做傷害宮主之事。”他垂眸,擡手輕輕撫了撫懷中白衣女子的面容,這纔看向盈月,“盈月,我想策反這種事情你還沒做過吧?也罷,我會派人協助你的。你先下去吧。”
盈月頓了頓,雖然心中驚濤駭浪,卻還是福身退下了。
然而這旁邊衆人卻是呆了——啊喂造反這種事情你一定要說的這麼雲淡風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