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院裡的葉幽然,是沒有任何人聽到過她說一句話的。來的時候,要死不活的情景,現在全都好了,卻是從來都不曾和任何人講一句話。
這別院裡的人,全都畏懼風羽逸這個王爺。現在,對這個不說話,卻是美貌的葉幽然更是畏懼。
前兩天,葉幽然因爲一份菜太鹹,急忙的喝了一口水。便被風羽逸這個王爺看在了眼裡,最後,那名廚子就被家法處置了。
之後,伺候葉幽然的人,不管是那一方面,全都是極盡心力的。
“別這麼講,好像不是啞巴!你這麼說,就不怕被王爺聽見了,也家法處置你?”
侍女乙對着侍女甲說道。侍女甲連忙閉了嘴,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轉過頭來便對侍女乙說道:“走吧!別在這裡看着了。管她是什麼人,只要伺候好了,王爺的賞賜也是豐厚的不得了。千萬別得罪了這尊神啊!”
說完,兩個侍女便相持着離去了。
葉幽然卻是還在那裡。
外重的門,被推開了。葉幽然清楚的聽到。這段時間,她拒絕說話,但是耳朵卻特別的好使。一陣腳步聲,來到葉幽然面前的是風羽逸。葉幽然並沒有回頭,但是她知道是風羽逸。這段日子,她在已經習慣聞風羽逸身上的那種特殊味道了。每次,這種淡香傳到她的鼻子裡的時候,她便能判斷這是風羽逸。
“悠然,今天感覺好些麼?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或者,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每天,風羽逸都會特別溫柔的在葉幽然的面前問這樣的問題。雖然,他知道,葉幽然並不會回答他。這麼些日子,他也習慣了每天都這樣問。問完之後,在按照王御醫開好的藥膳爲葉幽然調養身子。或者,按照他心裡想的,把最好的吃食,最好的玩意兒都搬到葉幽然的面前來。
雖然,葉幽然都保持了那樣的神氣,一層不變。但是他卻還是堅持了下來。
“手好涼,我們回房去,好不好?”
風羽逸拉着葉幽然的手在自己的手心裡,探探了溫度。最後,扶起葉幽然朝房間裡走了去。每每的,都是這樣。這些天,風羽逸每天都會出去一趟,時間不長。卻是每每的回來都會帶回一些小玩意兒和新鮮的東西。
一直不拒絕,一直不說話,這就是葉幽然的境界。
回到房間裡,桌子上醒目的擺放着的是風羽逸保存了多年的那隻風箏。仍舊是有些殘破。
“悠然,你知道嗎?這隻風箏,是我不辭辛苦,帶着手上的兄弟,親自去找回來的。哦,對了,你還記得那次放風箏嗎?你還記得的,對吧。我知道,你記得。我娶翠縷做正王妃的事,就是你派的念雪來我這裡的,你叫她拿了一卷風箏線,就把我引上了婚姻的路。可是,你卻沒有問過,我到底喜不喜歡。”
說道這裡,風羽逸有些哽咽。似乎快要說不下去,可是,他立馬的就又換上了一副歡喜的表情,擡頭看着站立着的葉幽然。
“我知道,你做的決定都是不得已的。我接受了。今天,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邀請,陪我去放風箏,好嗎?”
“葉幽然沒有動,眼睛盯在風箏上。依舊是一言不發。”
“去吧!去外面走走。你也好久沒有出去過了,王御醫也說了,你需要多走動走動,去外面散散心,這對你是很有好處的。知道嗎?這段時間,外面放風箏的人很多,天上也很多的發風箏,好看極了。”
小的時候,葉幽然就喜歡高飛在空中的風箏。可是,她的童年,卻只能是在自家的院子裡放風箏。
終於,葉幽然伸手去摸了摸那隻殘破的風箏。
“悠然,你是同意去了嗎?”
葉幽然輕輕的點了一下頭。這是第一次,葉幽然向風羽逸述說自己的意願。風羽逸猜想,這個提議對於葉幽然來說,必然是好的,否則,當年,他也不會遇上放風箏的她。
“來人。備車,去郊外,多準備些好看的風箏。”
一聲令下,底下的人連忙應到。
扶葉幽然坐在鏡臺前,侍女幫葉幽然打理起了頭髮。這是要出門,自然是要弄一個別致一點的造型。符合這春日,符合這百花齊放的日子。
“這個不好,頭髮不用梳的那麼的出挑。”
風羽逸坐在不遠處,指揮式的說道。
“這個也不好,這衣服太豔麗了。換個素淨一點的。”
風羽逸繼續的指揮到。
在風羽逸的指揮下,葉幽然整個美美的就站在了風羽逸的面前。沒有太華麗的衣服,沒有太華麗的首飾,每一個飾物全都是恰到好處的修飾着。而更多的,卻自由的展示了葉幽然原本的美麗。那般的奪目,那般的耀眼。
曾經,好多次,風羽逸在自己的腦海裡,想象着,想象着那記憶裡的葉幽然。卻是從不敢奢望能真的有一天能遇上。現在,不只是遇上了,他還能如此的打扮她,那般的美麗。
“悠然,你知道嗎?你好美麗。”
依舊的,葉幽然沒有回答。
“來,我們一起。”
風羽逸還是自言自語的說着話。就算葉幽然是一言不發,風羽逸的心裡也是滿足的。哪怕葉幽然就是這一輩子都不和他說一句話,他也認了。只要葉幽然允許他這樣守在身邊,不拒絕,他就是自言自語一輩子也是願意的。
外面的天氣的確不錯,也正是放風箏的好時候。只是,葉幽然就那麼的坐在帶來的藤椅上,看着別的人放。任由風羽逸如何去邀請,她也都只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望着天空發呆。那五顏六色的風箏,高高的飛在空中,看起來奪目光彩,但終究還是有一根線牽着的。葉幽然就那麼看着看着,便淚流滿面了。
“悠然,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帶你出來放風箏,你怎麼哭了?”
葉幽然的一滴眼淚,都足以叫風羽逸心碎難當了。風羽逸一面溫柔的幫葉幽然擦拭着臉頰上的淚珠,一面安慰着葉幽然。但那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河,一旦氾濫,便奔騰不惜。
“悠然,不要哭了。是不是覺得那些風箏被栓在線上很無奈?只要你點頭,我就讓他們放了那些風箏。”
葉幽然輕輕的搖搖頭,她不要。放了,那又能如何呢?獨自面對的,除了粉身碎骨,就沒有別的下場了。
如果,當初。她也隨家族葬身火海,那麼,便沒有今天的這一切後果。沒有這麼多的痛苦,這麼多的無奈。住在風羽逸的別院裡,比住在瑾薰宮裡都還要難過。她失去了一切和外界的聯繫,失去了左膀右臂。失去了孩子,失去她原本的靈魂。
葉幽然靜默的坐在空地上,上空全是飛翔的風箏,下面,卻是葉幽然傾城容貌吸引了世人。
像個公主王后似的,葉幽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風羽逸也不愧是慣穿於花巷之人,懂得如何,才能讓葉幽然更加的美麗,去體現葉幽然那不同尋常的美麗。
一張藤椅,不大。卻是如同一張寶座似的,剛剛容納了葉幽然的身,和葉幽然那一身輕薄飄逸的衣服。四周,站着風羽逸隨身的便衣侍衛,就更是凸顯了葉幽然的氣勢。特別是坐在一旁的風羽逸,配合着葉幽然,更是像一對金童玉女。
風羽逸帶來的風箏,全部都命人放上了天際。臨到下午天色突變的時候,風羽逸命人剪短風箏線,放了高飛的風箏,卻是沒有想到,葉幽然卻突然的開口說話了。
“不要。不是每一隻風箏都能那般的好命,能遇上一個有心人,去把他們撿回來的。一旦把他們放了出去,最終,他們多數的命運便是粉身碎骨,屍骨無存。落得這般的下場,這不淒涼麼!”
這是這麼久以來,葉幽然說的第一句話。那麼的長,字字如金,好不讓風羽逸珍惜。
不放就不放,葉幽然說什麼,風羽逸便怎樣去做。
“不放,不放。”
風羽逸的激動,已經使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知道,葉幽然的那些話,不只是在說風箏,更是在說她自己。如果,她不是認識了風羽逸,那麼,她的下場便也是粉身碎骨。早已命喪死牢了。可是,她又在責怪,責怪當初,是風羽逸將她的命運一剪刀剪短,放逐了皇宮。所以,才使得她落得了那般的下場。
風羽逸在感動,葉幽然說這樣的話,完全就是說,他當初是不該把她交給風羽銘的。她希望的,便是留在他的身邊。這讓思念久久的風羽逸,如何能不感動呢!
回到別院,天空已經下起了大雨。幸好他們回來的及時,否則,他們的馬車,就會被擱淺在了那些泥濘的路上了。
瓢潑大雨,門外卻是意外的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門房的人來通報,說是王御醫來複查。風羽逸就命人把王御醫一行人請了進來。葉幽然坐在小亭子裡看着雨,斜眼一瞧,竟覺得來人的身形很是眼熟。不禁冒雨去到了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