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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眼前這羣可愛的姓,李權忽然間有些哽咽,他怎麼也沒想到一首《滿江紅》會引出這樣的局面。
貪財好色是人的本性,但當人權色兼得之後,需要的就是精神享受了。
李權沒嘗試過更沒想過受人愛戴的滋味,只有嘗試過之後纔會發現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也難怪一些人在年邁之際都想爲自己塑造出聖人的形象。
同樣看着這一切的還有皇上,冷峻的目光中不知想着什麼,面對千萬民衆訴求竟毫不動容。
這給人不安的感覺,讓人覺得赦免怕是沒戲。就在衆人爲擔心之際,皇上忽然擡起頭,朗聲道:“李權,今日有萬民爲你請命,加之夷洲經過朕卻有知之不詳的地方,看在那首詞的份兒上,這一次就饒你不死!”
“……”
李權愣住了,身邊的柔怡低聲道:“還不謝恩?”
李權這才反應過來,惶恐謝恩。
到現在,終於可以徹底放心了。事情進展到這兒,李權安心的同時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說不清楚。總之就是爲什麼要繞這麼大個圈來赦免自己。原以爲事情到底已經告一段落,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情讓李權接受不了。
李權謝恩之後,皇上讓衆人起身,同時話音一轉話鋒轉向魏忠!
“李權可免罪,但是你魏忠帶兵擅闖刑場,此罪當如何處置?”
李權暗叫一聲糟糕,皇上若追究此事,這一千多將士是妥妥的死罪啊!表情立即就變了,顧不得影響,叫道:
“皇上!魏忠將軍他是救人心切,並未有半點兒不敬之意。”
皇上淡漠地擡手,只讓李權住嘴,自己卻不再說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股不詳之氣逐漸在場中瀰漫,沒人說話,剛剛消失的緊張又涌現了。
“難道皇上要拿在場一千多人的將士開刀?”
如果真那樣,待會兒可能會遇到什麼場面沒人敢想。
大慶建立至今,和曾有過這樣的殺戮?難道皇上是要讓京城的天都被獻血染紅嗎?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姓們在此跪拜,雖然不是很整齊,但卻間斷地跪下了。
皇上親赴刑場的消息越穿越開,越來越多的姓慕名而來。就算身在京城,大部分人一輩都沒見過皇上,今日有,不管如何也要來湊湊熱鬧。
人羣的外圍,皇上聽從萬民請命饒恕李大人的事情已經傳開。
皇上此番作爲引得姓們紛紛讚歎,誰說皇上是暴君?誰說皇上不通事理?
因爲一件事,姓對皇上的猜疑消除了,這個被無數人乘坐暴君的皇上看上去並不是那麼可怕。漸漸的,後面發生的事情也傳了過來。或許是因爲之前的請求被皇上採納,姓膽大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跪倒,想要爲闖入刑場的千人隊伍謀得一條生。
但姓錯了,如果決定能這麼輕易地被人改變,那就不配做皇上了。
一聲聲“皇上息怒”不絕於耳,可皇上緊閉的雙眼紋絲不動,像是在呼吸新鮮空氣,又像是在冥思着什麼。
李權知皇上的態不好,還要上去求情,忽然被魏忠拉了一把。
魏忠戎馬一生,此時臉上卻掛着一絲無奈地笑容,配上這肥胖的身體,顯得有些憨厚。
李權急得要命,心說你丫的大難臨頭了還笑得出來?叫道:“魏將軍,你別攔着!”
“李大人,你不用如此。沒用的,皇上心意已決,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跪下也改變不了。”
“就算天下人都改變不了我也要救你!”李權斬釘截鐵,不僅是對方前來救自己,還因爲丘陵城**患難,更何況這不是魏忠一人,這是一千多名跟自己的將士吶!
“就算皇上不饒,我也會盡力一搏。我可以帶你們離開夷洲,同樣也可以帶你們!”
李權聲音不大,只有魏忠一人聽見,魏忠身上肥膘泛起了陣陣波瀾,小小的眼睛射出兩道深邃的目光。然後漸漸歸於平靜。
魏忠抓着李權的肩膀沒有鬆開,表情變得無奈,悠悠嘆了一口氣:
“哎!李大人,勞您爲我等費心了。不過此事即是皇上的意思,也是將士們的意思。所以,我們是甘願赴死的。”
李權一愣:“這話何意?甘願赴死?”
魏忠知道,事情如果不給李權解釋清楚,對方是不會罷手的。於是低聲道:
“李大人,您還不明白嗎?從我們來劫法場開始就是跟皇上商量好的。我的那一番說辭也是皇上事先安排的,這一衆將士本來已經都是死人了,爲了救李大人,我們能多活幾天,這已經賺到了,所以……”
魏忠話沒說完,李權捂着額頭連聲叫喚:“等等,等等!你怎麼越說我越不明白了?什麼叫本來已經是死人了?”
“李大人,夷洲落入他國之手,出了這麼大的岔由誰來承擔責任?您雖然帶我們離開了夷洲。但終究是兵。七千將士到了碧洲之後,某將就知道會遭受朝廷的怪罪,最終定然是一死。某將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勸說部將各自離去,由某將一人回京領罪。結果這一千多將士誓死不走,甘願回京同某將一同領死。早在半月前我等就回京了,原以爲那時候就是末將的死期。沒想到皇上竟然留着將士們的性命一直沒動。
直到前幾天,皇上才秘密安排我等演完這一場戲,爲的就是洗刷李大人的罪責。皇上爲了李大人那是煞費苦心吶!李大人就別再跟皇上唱對臺戲了,趕緊讓這場戲結束吧!”
李權懵了,任憑他想天想地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是這樣的劇情啊!
“你們!你們……你們是不是瘋了?”李權不敢相信,這一千多人都是懷着死志來的?明明有機會逃走,竟然還選擇來送死?這些人腦裡都裝着什麼?
魏忠又笑了:“呵呵,李大人您多慮了。咱們每一個人都很清醒,替皇上演完這一場戲不但能救了李大人,而且還能讓咱們多活一段時間,更重要的是!皇上不會追究魏繼明的責任。這麼合算的買賣,天底下哪兒找?所以,李大人還是不要再添亂了。”
李權沉默了,表情糾結地緩緩退後。
對於共患難的兄弟,李權可以毫不猶豫地爲他們拼命。但是,如果這一千人都心甘情願地死,自己再橫插一腳就不好了。
事情的因果關係李權還沒想得明白,但他知道皇上是不可能饒恕這些人的。正如魏忠以及很多人想的那樣,夷洲的變故必須要有人來承擔罪責,這個人肯定不會是皇上,也不會是李權,算來算去也只有這個駐守邊疆的將軍了。
“,你們在說什麼?”李芙緊張兮兮地拉着李權的胳膊,將他拖得遠遠的,“要不要用把他保下來?”
個女人聚在一團,都看着李權,李芷玉糾結半天,將裹着金牌的小布包裹塞到李權手中:“罷了罷了!給你,你想如何都可以。”
李權卻出人預料地拒絕了,他目光深邃,看着魏忠,以及以最端正的姿態半跪地上的邊防將士們。看着他們的背影,李權彷彿又聞到了黃沙的味道,這一個個在山呼海嘯的爭中練就的鋼筋鐵骨就像石像一樣堅毅。面對死亡的從容讓人駭然,在他們眼中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如果可以,李權真想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讓風沙將他們風乾,讓他們此刻的姿態永遠定格。每一個將士身上都藏着多的故事,如果他們就這樣化作血泊,拿這些故事該有誰來傳說?又由誰來銘記?
風躁了,卷得枯葉漫天而起。
光影斑駁,細沙颳得臉頰生疼。
姓們的心砰砰直跳。
時間過了這麼久,皇上沒開口,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
魏忠上前一步,屈膝抱拳:“罪將甘願以死謝罪!”
“我等願以死謝罪!”
這是邊防將士們的最後一句話,氣勢如虹,好比在夷洲面對千軍萬馬而不色變的樣!
“噌!”
刀光出鞘,李權身邊的李芙驚得上前一步,被李權一把按在懷中,自己也跟着閉上了眼!
“蹭蹭蹭!”
所有人都有備而來,拔刀之聲好比大戰將至。
李權什麼也沒看,但他又好像看得一清二楚。聽着鋼刀拔出的嗡鳴,可以很清楚地想到,千餘將士把刀架在脖上時的悲壯。耳邊彷彿響起了獻血噴濺的聲音,一個有一個錚錚鐵漢倒下,獻血染紅了京城街道,染紅了細沙,染紅了枯葉,也淚溼了李權的眼睛。
低沉的驚呼聲從姓口中傳出,李權能想到周圍人的反應。身邊另外兩女也都抓住了李權的腰板,可以感覺兩人的小手緊緊地掐着自己的肉,也不知她們看是沒看。
不知過了多久,風漸漸停了,隨之而來的是淅瀝的雨。
每當這種場景總會下雨,可不是狗血的安排,而是上天真的有眼,看到這樣的悲壯也不禁黯然神傷。
雨水冰涼刺骨,如一根根針紮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