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龍瑾蘭聽得也是哈哈大笑，連同高度警惕的林清夜和陸夢龍都時而聽得出神。唯獨夏言和賢妃不太高興。
夏言自不必說，是嫌裡面人多，總怕龍瑾蘭有危險。賢妃則是根本聽不懂，又天天來，可不就覺得無聊？
子冉卻是唯一不怎麼聽的，因爲他那些故事子冉打小兒就聽膩了。
長大後子冉才知道，當日到家裡聚會的父親老友皆是古塘學派的後人。
所謂古塘學派，發源於古塘鎮，是心學先祖王守仁的後人，同時受道家：“不爭”思想的影響，崇尚經濟自由、政治自由、人性自由。所以又被稱爲‘自由學派’。
北涼講究的是儒家的道德禮儀，對於古塘學派極爲排斥。尤其是龍瑾蘭得父親天啓朝的時候，對古塘學派的打擊力度很大，許多學派內的人遭到暗殺，古塘學派書籍成爲禁書。所以父親和學派內友人的聚會也十分隱秘。而父親得貶官乃至於他們全家被害，都和此事有直接關係。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子冉進宮。
而張問講的那些故事，從前就是古塘學派用來評議時政時做幌子的東西。兒時子冉覺得好玩兒好聽，時常讓哥哥帶着她到鎮上的茶館裡聽，那些故事，也是子冉童年的一部分。
此刻張問一段故事講完評述過後，聽衆的掌聲震天響，往上面扔銅板的多如牛毛。張問低着頭一枚枚仔細的撿起來。突然一顆足有十兩的銀子落在他腳下，震得舞臺都動了，底下人大約也沒見過如此大手筆的，一時間鴉雀無聲。
張問撿起來看過去，龍瑾蘭微微點頭輕笑，帶着他們幾個走了。
“爺剛剛可真是大手筆！”
夏言跟着龍瑾蘭還不忘拍馬屁，子冉心裡翻了一眼，也就是張問，換了旁人，不定給龍瑾蘭給白眼。
龍瑾蘭似也並不在意，翻身上馬，帶着他們回去了。
子冉準備好茶點端出來，正準備往後院走，因爲龍瑾蘭這幾日是日日都陪着賢妃的，所謂賢妃住在別院，其實是龍瑾蘭和賢妃一起住在別院，常常到半夜，龍瑾蘭纔回來。所以子冉以爲這會兒龍瑾蘭又過去了。
沒想到夏言房裡出來攔住她：“哪兒去，陛下在裡面！”
“是。”子冉應了聲，心下納罕着送進去茶點。龍瑾蘭正坐在桌邊翻書，子冉轉身欲出去，卻突然聽得他問：“你覺得，張問如何？”
子冉停住腳步回頭看看周圍，沒有旁人，只有她和龍瑾蘭。他不像是睡着了，那還真的是問她。
“張問原名叫張問達，是什麼人陛下比奴婢清楚。”
說完子冉俯身施禮後離開了。
如果說，龍瑾蘭真的想用古塘學派的人，非張問達莫屬。
是，張問原名是張問達，子冉直到昨天夜裡才把兩個人聯繫在一起。古塘學派的書中有本是編集了所有評論時政的故事集子，子冉看到那本書是在龍錦溪那兒。記得編輯者的名字是張問達。
其中一句：“天下無大事，百姓無小事。”是書中點睛之筆。昨日夜裡子冉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把書中記得的故事和張問的對比之後，確定應該是同出一人。
古塘學派求的是不爭，張問達則是求的不爭而勝。目的不同，結果肯定不同。子冉猜測，龍瑾蘭的目的和張問達是一樣的。
她身後，龍瑾蘭微微一笑，將手裡的書放下。看着她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深邃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詭異的沉靜。
次日他們如往常般去聽書，卻被告知，張先生告病，不能來聽。那掌櫃的說的時候也極爲苦惱。
龍瑾蘭帶着諸人出來，早先莫名其妙消失的夏言突然出現，附耳在龍瑾蘭耳邊說了句什麼，龍瑾蘭略沉吟，立刻道：“他要逃，清夜，去攔住！”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