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誰知道,反正這傳說邪的去了。我家原先有片牧場,養了許多牲畜,其中有很多黑驢,我爸爸幾十年前帶着我趕了一車驢蹄送貨給木魚一家大戶,我當時還稀罕呢,這驢蹄是幹什麼用的你們都知道吧?打糉子用的唄。這木魚的大戶不愁吃不愁穿用這一大批驢蹄幹嘛用啊?”
“木魚一家大戶?”二舅問道。
“是啊,不過那時還小,就惦記着家裡能賺錢給我買倆麥芽糖吃,也沒想那麼多。”老張緩緩的說,說時似乎又回味了麥芽糖的味,咂了咂嘴。“回來路上我爸爸告訴我,這事不能說出去。說那大戶是神仙后代,說什麼他們要去神農頂救他們先祖。”
“神仙后代?這也太扯了吧?”我感嘆道,要說是什麼達官貴人我還信,可是神仙后代還不能遺傳仙性,用的着使驢蹄打糉子?
“我也不信啊,可是第二年秋天,就跟現在這季節差不多,那家大戶又讓我爸爸送一批驢蹄,路上我爸爸就給我講了我老太爺的事。”老張說着說着有些難過,我能感覺到他的爸爸可能就是這次出的事,至於怎麼了我不知道,然後我繼續聽老張講述,原來事情並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
那是上世紀初的事,也就是清朝末年的時候,老張的老太爺從外地進了一批種驢飼養,然後靠宰殺販賣驢肉維持生計。一天一個人自稱是來自木魚縣的人來找張老太爺訂購四百隻黑驢蹄,張老太爺當時就害怕了,黑驢蹄是盜墓賊用的玩意兒,這個人一次訂那麼多是要盜多大的墓?但是清帝統治搖搖欲墜,人人都自保安危況且對方出的價錢很高,張老太爺沒多想當場帶着屠夫們把一百頭黑驢的四肢砍下來送往木魚。
張老太爺到了木魚一打聽才知道那家大戶姓姜,據說是靠着給朝廷修水利才發的家,在當地是有名的大戶。張老太爺當時就想這姜家人發家恐怕發的不是水利財,而是死人財!
到了姜家,那人喊張老太爺把車拉到後院,結果張老太爺硬生生的看到了千隻驢蹄在院裡堆着,散着腥氣。
那人給了張老太爺很多錢後就讓張老太爺回家了,張老太爺當天和夥計喝了點酒結果等出城時城門關了,就在街邊躺在車上睡了。夜裡張老太爺眯眯瞪瞪的起身撒尿,剛好看到那姓姜的家裡往外送着錦緞蓋着的托盤,仔細數了數竟然有三四百盤。
好奇之下張老太爺就係了腰帶跟了上去,沒想到這姜家竟然打通了關係,兩輛滿載托盤的馬車直接出城了。張老太爺心下疑惑,便謊稱是姜家的零工沒跟上也出了城。一連跟了一夜,天放亮時兩輛馬車已經走了很遠,張老太爺平日趕驢練經常徹夜趕路,所以也沒覺得多辛苦。
結果跟了一天一夜馬車才停下來,張老太爺哪兒會知道此刻在哪兒。馬車的兩個趕車伕下了車和姜姓男子說了幾句便在地上點了三根香,張老太爺躲在一旁的樹後,那裡的樹兩個人都合抱不過來,張老太爺突然意識到自己到了神農架林區,這神農架是那裡流傳的凶煞之地,張老太爺當即就嚇癱在地。
那三個人點香磕頭後便掛起了風,風裡還有些悽叫聲,恐怖的很。
姜姓男子從車上端起托盤將錦緞揭開露出盤裡的東西,原來是黑驢蹄!姜姓男子把黑驢蹄一個個朝一旁的山崖下扔出去,嘴裡還念着話。
“唸的話是什麼?”二舅問道。
“老太爺當時離得遠聽不清,但說有那麼一句神農九州。”老張說。
李教授他們的臉瞬間就煞白煞白的,我也覺得頭皮發麻,像是被蟲類爬行着一樣。
“後來呢?”泰然老頭臉色蒼白。
“沒等扔完我老太爺就跑了,後來姜家人威脅我老太爺,這才繼續給他們送黑驢蹄。”老張抹了抹眼角的淚,想來他聽時定是哭了,“後來我爺爺和我爸爸都繼續送黑驢蹄,直到我爸爸那一輩,國家管的嚴,不讓幹了,牧場也就倒閉了。我趕車送姜家訂的最後一批驢蹄時到木魚那家大戶已經人去宅空了,我帶着兩車驢蹄回大理,結果夜裡兩車驢蹄全不見了!”
“不見了?”我大呼,被鬼偷走了?
“應該是吧。”老張說,“這幾年我陸續也接過些去神農頂的生意,去時都留好了聯繫方式,說下山就讓我們去接他們,結果沒一個打電話的,估摸着都躺在山上了。”
“你是說你原來就拉過這種活?”二舅似乎察覺出什麼。
“是啊,不然我還編這些故事給你們說?你們找到我前幾天我還剛接了趟去神農頂的活。”
“前幾天?”泰然老頭如臨大敵的問,車裡氣氛突然緊張起來。
難道還有一夥人也在準備進入帝陵取走神器?
“屈老頭,看樣子我們時間很緊迫啊!”李教授說。
二舅明白李教授的意思,當下低頭看地圖,然後又看了看指南針,“現在就去神農頂,還不至於繞路。”
李教授點了點頭,泰然老頭也點了點頭說:“老張,現在不去木魚了,直接奔神農頂!”
“啊?直接拐彎去神農頂?我都是從木魚那邊進山,這南邊的路我不熟啊。”老張擔心道,“而且,這車裡的油也不知道夠不夠。”
時間緊迫,有另一夥人也在打着帝陵裡的神器的主意,此刻我們又得知幾天前就有人已經到了神農頂,我們已經落後了,那麼只有走最近的路來爭取時間。
二舅面色沉重,事關重大,他想放鬆都不行,誰會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老張把車停在路邊,然後扭頭問:“幾位老哥,咱們到底怎麼走?真走南邊上山?”老張有些擔憂,再一次確認。
“走。”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毫無意識的就這麼硬生生的蹦出這麼一個字。說完我都驚了一下,我一直都是聽二舅他們安排,從沒做過決定,怎麼會突然說了句“走”?
二舅他們都看着我,泰然老頭看了看我,問我:“剛纔你說什麼?”
“走……走。”我結結巴巴的說,泰然老頭的眼神有些異樣。
“黑牙,剛纔你怎麼了?”李教授問我。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間說了,我沒意識,好像剛纔我的大腦不屬於我。”我有些驚慌,額頭上的汗流了下來。
二舅看了看我懷裡,此刻老黑躺在我懷裡,沒有動靜。“老黑沒反應,說明剛纔沒有鬼魂在我們車裡。”
“是他!”我喊道。
因爲此刻,那白色的影子正貼在車的擋風玻璃上,然後車窗上血水像蜘蛛的網一樣炸開。似乎是車撞了那個白色影子。
我下巴咯咯的響起來,雙眼直勾勾的看着擋風玻璃上撞死的白色影子。他的脖子動了一下,猙獰臉面向我,那張慘白的臉正是我,眼窩裡一道道血絲就像根鬚。
泰然老頭他們看到我目光恐懼,轉身去看我看的地方。
忽然車窗上的影子沒有了,血水也沒有了,我正疑惑自己是不是又產生了幻覺,耳邊又響起了那句話:“江水破坤,步驟禍起。轉旭中籤,神農九州。”
我臉色猛地蒼白,脖子上突然覺得一涼。然後就看到泰然老頭伸出手,拿着那扇通靈寶鏡對着我喊道:“通天除魔,靈法無邊。急急如律令!攻!”
一道金光射出來,擦過我的脖子射了過去,我被光刺的無法睜開眼睛,閉上眼都覺得眼皮發熱。
等我覺得熱浪散去,我睜開眼看到衆人的目光,老張最爲害怕,雙手捂在胸前,嘴裡喊着:“神仙爺爺,神仙爺爺,我沒幹過壞事的!別殺我!”
我扭頭看了看,後面車窗上灘着一片水跡,車廂上也有些水。
李教授拍了拍老張,“沒事,他只是會法術的人,不會傷害你。”
顯然老張是因爲泰然老頭剛纔施法才嚇成這樣子。
“泰然老頭,剛纔你看到了什麼?這車裡怎麼這麼多水?”
“黑牙,剛纔有泉屍想掐死你。”泰然老頭臉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