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姬姬叔,這可咋辦啊?大壯他們被黒蛾咬死了……”王麻子雙腿哆嗦,舌頭都捋不直了。
我和姬爺走過去一看,李大壯額頭髮青,嘴脣變成了紫色,手臂也開始發黑,這是中毒的跡象。
“姬爺,開放叔還活着,趕緊叫救護車吧!”我在趙開放鼻孔試了試,發現他還有呼吸。
王麻子也欣喜的說:“大壯和建國也沒死,真是太好了。”王麻子拿出手機就要撥號。
姬爺說:“現在打電話也來不及了,城裡到這裡幾十裡地,白天也不能立即趕到,何況是晚上。再說,他們中的是屍毒,醫生有沒有辦法還不知道呢!”
“屍毒,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殭屍咬人!那咋辦?如果他們死了,我們也逃不了干係,一定會被抓去坐牢的。”王麻子痛苦的揪着頭髮,蹲在了樹下。
“走,先把他們背到我家,祖傳的秘方興許能解他們的毒!”姬爺說着,架着趙開放往我家走去。
我往聾叔家看了一眼,一雙陰翳的眼睛也在往外看,嘴角帶着詭異的笑。王麻子揹着李大壯,我架着黃建國,吃力離開了。
姬爺拿出了一個罐頭瓶,在裡面點了符,給三人拔火罐子,被咬到的地方流出了黑血,三人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但是依然昏迷不醒。
我生起了火,在大鐵鍋裡倒了半鍋水,下入了一碗糯米,加入了青稞、巴豆等五種穀物。
姬爺點了三張陰符,將稀粥灌入了三人的嘴中,登時三人的嘴脣上的紫色退了,胳膊也慢慢恢復了血色。
“茂茂,去找些雞屎!”
我不敢耽誤,找了半簸箕雞屎。姬爺用竹筷夾着雞屎往三人的嘴裡送,這時三人半睡半醒,處於迷離狀態,被雞屎噁心的哇哇大吐,我急忙放上了臉盆。
三人吐得很兇,稀里嘩啦的,一陣後開始吐清水,最後吐着黃色的液體,估計膽汁都被嘔了出來。
李大壯眼淚橫流,鼻涕也拉成了線,最後吐出了一灘黑血。黃建國二人也是如此。
“哎呦!肚子痛……咕咕……”李大壯三人肚子像打鼓,稀粥中的巴豆起了作用,三人在茅房吵得不斷。
後半夜的時候,李大壯三人坐在凳子上,煞白的臉非常嚇人,不過好歹撿回了命。
“姬爺,聾子的邪術這麼厲害,不能白白的去送死啊!”王麻子捲了一根旱菸,划着火柴。
“都怪我太大意,讓解放大壯建國受苦了,我給你們賠個不是。”
聽到姬爺這麼說,三人連忙說:“姬叔你這樣說就見外了,咱們村出了這樣的敗類,換了誰都會去的。”
姬爺在村裡的威信很高,大家很服他。不光因爲他是長輩,更是因爲他是陰陽解夢人。
“你們三個呆在我家休息,我和毛毛麻子去,一定要揪出這個惡棍。”姬爺站了起來,把煙鍋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菸灰濺了起來。
王麻子聽到要他去,嘴角抽搐了一下:“姬叔,還要去啊?”
“麻子,你婆娘怎麼死的,你不想弄清楚嗎?難道還要他再害你女兒?”姬爺盯着王麻子,彷彿要把他看穿。
“姬叔,我聽你的!”王麻子揪着衣角,緊繃的臉上肌肉鼓了起來。
姬爺在黑傘上貼了靈符,然後給了王麻子。我拿着雷尺和解印,姬爺拿着黑造鐵,三人再次去了聾叔家。
大門敞開着,我們闖了進去,聾叔平靜的坐在門口抽菸,不時地擡頭看看我們。
“你們都知道了?”聾叔掐滅菸頭站了起來。
姬爺:“紙包不住火,早晚的事,作孽啊!”
王麻子呸了一聲:“聾子,我的婆娘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是,都是!小蘭,杜月華,豆豆娘,還有豆豆!”聾叔拿出了五張黑紙,在空中一抖出現了五個鬼影。
“什麼?你……你你害死了豆豆,我跟你拼命了!”王麻子看到豆豆的鬼影,受不了刺激衝了出去。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襬,讓他冷靜冷靜。
“聾子,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心地不壞,卻怎麼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姬爺緊握着拳頭,氣的身子顫抖。
“冤有頭,債有主,他們都該死!”聾叔說完突然灑出了一把灰,王麻子急忙用黑傘遮擋,纔不至於迷了眼睛。
聾叔摔碎了一個碗,五個鬼影迅速變大,發出了一聲聲淒厲的怪叫向我們撲來。
王麻子拿着黑傘嚇得蹲在了地上,姬爺拿出而來黑造鐵當的砸了一下,突然眼前變了一個景象,我知道這是造夢了,我們都進入了夢境。
黑造鐵的作用就是造夢,施法之後便能將周圍的人拉入其中。夢境是陰陽解夢人的天下,可以任意穿梭,控制物象的變化,和陰鬼進行博弈。
暗黑的夜空下,一條大河流淌着,淒厲的怪叫此起彼伏,血紅的河水飄着白骨,無數具發白的屍體上下浮動,幽靈在樹林中游蕩。
“姬爺,這是啥地方?”王麻子不明所以愣住了。
聾叔也有些吃驚,他點燃而來一張黃符,口裡嗚嗚啦啦的念着咒語,五個陰鬼被召喚到了身邊。
所有人都漂浮在河面上,似乎能感受到河水打溼腳面,怪魚不斷的啃食着屍體,點點的鬼火閃爍着,顯得無比詭異。我知道,這個場景是姬爺造夢而成的。
聾叔拿出了一個紙人,用硃砂在上面點了一下,紙人飄悠悠的旋轉了幾下,變成了一張恐怖的臉。
女人的黑髮被風吹的亂卷,燒焦的臉非常詭異,看着有幾分面熟。
“這……這這是李翠花,聾子,難道你婆娘也是被你害死的?”王麻子吃了一驚,眼睛裡帶着恐懼。
“……”我大腦空白了,感到聾叔正在變形,從一個人變成了一隻惡鬼。
夜風冷冷的吹着,突然一道白影閃過,聾叔身子踉蹌了一下,大張着口呼呼的喘着粗氣,臉色煞白,眼睛像死魚一樣凸了出來。
姬爺也被嚇了一跳,急忙後退了幾步。夢境破了,聾叔倒在地上抽搐着,痛苦的用雙手抓着頭髮,腰彎成了蝦子。
我和王麻子手足無措,恐懼氣息壓了過來,死亡的威脅波動着,使人頭皮發麻,聾叔就這樣死了。
一個黑色的影子浮動着,像霧一樣朦朧,隨時有可能要了我們的命。
聾叔的身子縮成了一個皮球,身上爬出了無數黑色的甲蟲,撲哧着翅膀,嗡嗡聲像一種魔咒,讓人不由得顫慄。
幾秒的時間,聾叔的身體變成了更多的甲蟲,露出了白森森的骨架。一根根的肋骨整齊的排列着,頭上顴骨高聳,烏黑的頭髮映的頭骨雪白,牙齒……
“姬叔,這是什麼蟲子啊!看着太嚇人了。”王麻子舉着傘,膽怯的看着黑壓壓的怪蟲。
“這是犁頭巫家的嘼變,吞食了一種蟲卵,蟲卵在體內繁殖,最後會吃掉寄宿體。聾子已經被吃掉了。這種變異甲蟲非常嗜血,一旦咬到人就會在傷口上產卵,被咬的人最後也會被吃掉……”姬爺說着,抓了一把茅草點燃揮舞着。
犁頭巫家的邪術竟然如此恐怖,嘼變看來和蠱術相差無幾,甚至比蠱術更可怕。
我們退到了大門口,不知何時大門被鎖住了,漆黑的院子裡甲蟲亂飛,女鬼的怪叫聲咿呀,一個黑影來回穿梭着,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姬爺,那是什麼東西?”我看到一個扭曲的物體在地上蠕動者,不一會兒人立了起來。
“煞陰!!!”姬爺臉色大變,我和王麻子也被那東西嚇到了。
‘煞陰’是陰靈的一種,人死後三魂七魄,對應着天罡地煞,怨氣重的化爲厲鬼,煞氣重的變爲惡鬼,只有怨氣、煞氣、戾氣非常重的纔會變爲煞陰。
煞陰慢慢的變成了人形,但是身子無限扭曲,身上的煞氣不停的波動着,嘼變的甲蟲被煞氣衝的四散,更多的嘼變蟲被陰氣吞噬落在了地上。
黑色甲蟲在地上沒頭沒腦的向着煞陰爬去,一時間煞陰身上覆滿了黑色甲蟲。
難道煞陰被嘼變甲蟲咬死了?我心中一陣疑惑。
煞陰身子猛的抖了一下,一搖抖落千層雪,黑色的甲蟲碎了一地,一個穿着旗袍的女人揹着身子站着,黑色的旗袍,白色的皮鞋,雪白的雙臂,顯得無比妖豔,帶着濃濃的邪氣。
煞陰——一個妖豔的女子,不,應當是一個邪惡的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