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就深深的愛上了它,清晰的紋理,毫無做作的柔滑,從綠到黃,只是恬淡的駐足,看盡人間繁華,笑淚顰蹙,是啊,你看,看到它的美了嗎?就像光碟一樣,它影刻了太多的悲喜怨愁。”虹飛手執一張被保存得完完整整的枯黃卻仍蓄積着翠綠的銀杏葉,對文報的記者說着,“要是曾經沒有戀上這枚秋葉或許就遇不上那抹柔情,那就錯過了一場悽美,詩人,只是用淚把心流了出來……”
穿過窗偷跑進小屋的餘暉,讓這多情傷懷的身影入定在黃昏裡,幾顆清淚滴在窗沿上,濺起,跳落在了窗外濃秋中顫慄的銀杏葉上,這又是個秋,又是個詩人眼中多悲涼的秋,多少故事,在秋的朦密中罩上了深匿的面紗,多少情愛,在風的凜冽中脫去了虛僞的假笑,如此荒悽多風葉落的黃昏,怎麼能不觸及虹飛那爲情而跳動的心呢。
“哥,有人找你!”
葉鳳伸着腦袋朝樓梯口那邊的書房喊了一聲,然後繼續看那時常讓她淚流滿面的日韓劇,此時電視中不知又是誰在雨中胡亂的說着一大堆讓人聽不懂的愛情告白,葉鳳已熱淚盈眶了。
沙發上坐着個長髮的女孩子,個子不高,卻很靈秀,手裡拿着一個包裹。
“不好意思,今天家裡有客。”
“葉先生哪裡話,我們改天再聊,我就先回去了。”
虹飛和記者從樓上下來。
沙發上的女孩子立馬站了起來。
虹飛看到這個女孩,瞬間驚住了,一樣的酒窩,一樣的眼眸,一樣的臉型,一樣……
淚沒有止住,又流了下來。
“蝶,你回來了嗎?是你回來了嗎?你回來了對嗎?”虹飛自言自語,看着眼前的女孩兒,太多的回憶剎那間充斥着大腦、心房的每一個間隙,嘴角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一步步走向女孩……
葉鳳看到,哥哥終於有了一絲笑容了,他終於笑了,雖然看着依舊那麼悲傷,那麼可憐,長長的頭髮襯托出他詩人的氣息,深邃的眼眸裡全是晶瑩與柔情,俊美的臉龐已經融滿了滄桑,葉鳳知道那些全是思念留下的痕跡,修長的身材,憂傷的靈魂。
“哥……”葉鳳憐憫的叫着。
“蝶,是你回來了對嗎?”虹飛終於激動的吼出了這句話,一把抱住了眼前這個女孩子。
鹹的苦的甜的淚順着青絲的衣料流進一顆遠方的心。
“蝶讓我在今天交給你這個……她……我……我……”女孩也沒有抑制住淚水,輕輕推開虹飛,把包裹遞給他,美麗的眼睛裡是同情也是一種堅毅,流露得那麼自然,那麼深情,像極了虹飛寫作遇到瓶頸暴躁時蝶看他的眼神,虹飛只要看到靜靜看着自己的那雙眼睛,馬上就會平靜下來。
不知是什麼,又狠狠的深深的刺痛了虹飛的心。
“你不是……”
虹飛看看包裹,打開紙,裡面是個精美的盒子,盒子上打着精美的紫***結。
虹飛雙手捂住嘴,想要極力控制情緒,卻還是讓淚佔據了上風,大滴大滴的掉在盒子上。
輕輕撫摸着蝴蝶結的每一處,虹飛已經泣不成聲。
“蝶……”
兩三分鐘後,虹飛稍微恢復了情緒,他溫柔的打開盒子,裡面靜靜躺着一張精緻的銀杏葉,枯黃卻溢發出一種欲翠的衝動,銀杏葉下面是一封信,“虹飛見字如面”那字跡是多麼的熟悉啊,那獨特的一豎,是隻有他才懂得欣賞的剛勁,那隨意的一撇,看似無意卻有充滿誘惑,這字,他看過十遍,百遍,千遍萬遍,如今又放在了眼前,如何能不觸動心靈深處的朦朧呢?
“虹飛,曾經每一個想你的夜晚,我都會在靠窗的地方躺着,讓月暈撫摸那張最美的銀杏葉,在清輝中,你的身影就會在葉間閃現,那一刻,生命是多麼的真實多麼的美妙啊,在你的背上聽着你鐫寫的扉頁,無數愛情深處的詩語讓我一度在幸福中徜徉,有你,什麼都足夠了。這個秋天,來得很失落,也很糾結,我發現自己無法解開你的心結,是因爲我無法解開自己的心結,也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你曾說‘走得快的腳步,請等一下靈魂,我們一起看海。’現實是多麼的殘酷啊,一顆心,一顆你深愛的心,是多麼的不可思議啊,帶着遺憾,痛苦,消失了。
我把銀杏葉包裹了眼淚、思念還有無盡的恨與悔送給心靈深處的你,你看到的這一刻,我會在天堂最溫馨的地方最幸福的守望着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擡頭望望天空,忘了那個骯髒的靈魂,在雲朵間尋找快樂與微笑吧。
虹飛,對不起,原諒殘天吧,我的離去,希望可以帶走你的仇恨,我希望你可以放下所有的悲,開開心心的活着,快快樂樂的用最純善的心去書寫那個屬於你的世界吧,我知道,時間久了才知道真相,會減輕很多痛,三年,足夠讓你模糊很多記憶了吧,在這一刻,我才明白生命的意義,死亡逼近才發現承諾的微弱,也只有這個時刻,我纔看清,自己最愛的還是命運早就認可的,所有一切的努力與變更不過是爲了回到最初的模樣,所有的痛與苦不過是想要再回到當時喜與樂的砝碼而已,只是命運給我開了一個玩笑,讓我迷失了自己,沒有在茫茫中找到正確光明的路,虹飛,我愛你,我無法欺騙自己掩蓋這一事實,只是,再回不到你我想要那個地方了,選擇離去的愛或許纔是我們之間真正的世界線。
我好懷念,懷念那些山那些水,懷念那木屋,那小溪,還有一起盪漾在水中看魚兒嬉戲了花兒羨慕了開放,那些日子,是我最美最幸福的記憶,只可惜……只是希望你忘記誓言,誓言是經不起死亡的考驗的,給別人一個像我的一樣美麗的記憶吧。
‘三月的東風,還夾雜秋的苦衷,跨過冬的夜空,亂了季節的相擁……’
紫蝶絕”
“不,你怎麼這樣殘忍,時間改不了的初衷,你不信,所以丟下時間迷失了我證明的方向嗎?你不信,所以離開視線用無痕的記憶懲罰我是嗎?……”
“與你相愛的那段時光
再無法忘記的悲傷
那無盡的記憶
在春去冬來卻解凍了冰封
是你給唯一的愛情
卻毫無徵兆就迎來了離別
與你相戀的那段時光
別人無法體會的馨香
那些幸福的笑顏
比你的背影還要辛酸
就在痛哭中
悄悄把愛情冷藏
只等時間
讓悲傷忘記了生命”
正和虹飛的詩,黃昏難道真是隻有惋惜的漩渦嗎?天昏地暗了還如何欣賞即將來臨的萬籟俱寂呢?
“其實蝶……”女孩兒憐憫的看着虹飛。
“我只想守住一份天真,不想讓現實打破我堅守的歲月,蝶沒有走,她還在……”虹飛制止她說下去,一邊咳嗽一邊流淚。
“哥……”葉鳳抱住渾身戰慄的虹飛,也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