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令營爲時二十天,開始覺得每一天都那麼耐用,玩這個玩那個很開心,可是誰知道轉過頭來一看,二十天也就這麼過去了。中間蕭嶽出去過一趟,去醫院檢查身體,是andy來接他過去的,當天去當天就回來了。
這二十天裡楠楠真是玩high了,各種活動積極踊躍的,活動之餘跟着蕭嶽堆沙子玩水捉魚,滑沙滑草什麼的,真是各種盡興。
有時候葉寧累了,就坐在沙灘邊上看他們父子玩,父子兩個人一大一小的,真是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要說這事兒也真是奇怪,以前不在一起,還不覺得有多像,現在穿上同款父子裝,一起玩鬧,你就會覺得這父子真是像極了。
葉寧拍了很多照片,有一家三口的,也有他們父子兩個人的。楠楠每晚都要過一遍照片,說是回去打印出來放到客廳裡的照片牆上,這下子照片牆總算有爸爸了。
現在葉寧也習慣了和蕭嶽同牀共枕,中間隔着楠楠,兩個人大人有時候會平靜地聊聊天,說說今天玩了什麼,明天玩什麼,哪家寶寶和楠楠玩得好,以及楠楠睡覺的奇怪姿勢,還有楠楠這個那個的,當然了也會提起以前,說說上學那會兒的事兒,感嘆下過去。
每當這個時候,葉寧都有種奇怪的錯覺,彷彿她和蕭嶽是多年的老夫老妻,在閒談家常。
夏令營結束後,一羣家長也要分開了,大家各自留了微信,加在一個微信羣裡,約定以後常聯繫,還要商量以後上小學的事兒——儘管大家都明白,當沒有了共同話題,特別是孩子不在一個小學後,這微信羣估計也就徹底荒廢了。
重新回到都市,開始了忙碌的上班生涯,葉寧都有點不太適應了。幸好她請了長假的這段時間,其實晚上也會帶着電腦處理自己的工作,不至於徹底荒廢了。
提起這個,她倒是有點好奇蕭嶽。
“你病了這麼久,公司的事兒呢?”
“沈從瑞和魯飛他們會處理,不過這麼長時間了,我也得開始工作了。”蕭嶽這麼說。
其實葉寧是覺得蕭嶽現在身體挺好的,看他陪着楠楠玩,下海捉魚上山採果子,簡直是無所不能啊,甚至打起水仗過起冒險洞來也比自己強多了,根本不像開始那樣一副病怏怏的。
這樣的他每天休假狀態也挺奇怪的,好歹他也是個上市公司老總不是嗎?
不過她當然也就是隨口提提罷了,畢竟每個人情況不同,蕭嶽做什麼決定都有他的道理吧。
除了關於蕭嶽身體的那點感悟,這一趟夏令營之行對葉寧最大的不同是,蕭嶽和楠楠好像都默認了一件事——她和蕭嶽應該睡在一張牀上。
楠楠理所當然地說:“我長大了,當然得一個人睡一個房間,爸爸媽媽就該睡在主臥,睡同一個房間,別人家都是這樣的啊!”
蕭嶽挑眉笑,一邊笑一邊看葉寧。
看得葉寧完全不想看他。
出門在外不方便湊合睡一張牀,而且中間有個楠楠隔着,那是一回事。
回到家裡,兩個人單獨睡在一張牀上,那又是一回事。
其實這麼長時間了,葉寧也漸漸開始適應蕭嶽了,她甚至隱約感覺,也許有那麼一天,她會和蕭嶽更進一步。
可是現在忽然要有什麼親密,她總覺得有點快。
說白了她和蕭嶽之間,除了楠楠,還有什麼?曾經某一次的差點擦槍走火?
晚上的時候,蕭嶽當然沒和她一起睡。
她一個人躺在久違的牀上,開始認真地思考她和蕭嶽的關係的問題。
這個時候又想起他當初那封信,他說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就是他的妻子,他會一輩子守着自己和楠楠。
其實對葉寧來說,何嘗不是這樣呢,早就打消了再找一個的念頭,如今有蕭嶽,無論從外在條件,還是內在各種,還是出於對楠楠的考慮,那都是絕無僅有的合適。
在翻來覆去後,她拿出手機,隨意打開微博,寫下了一個縈繞在腦海中好幾天的問題:這算什麼,愛?性?還是爲了孩子?
她剛發完這個微博,就看到了“睡在角落裡的米老鼠”的點贊。
看到這個她不免笑了,對於這位米老鼠她也習慣了。就想着它會說什麼,到底是繼續一個笑臉,還是會加幾個字的時候?
可是等了一會兒,米老鼠卻一直沒給任何評論。
她有點不信邪,點進去米老鼠的主頁,結果發現就在剛剛,他也發了一個微博。
微博內容是:我要什麼?
就是這麼一句話,簡單,又沒頭沒腦。
她看了看米老鼠發微博的時間,是比它點贊要晚兩分鐘的,所以它就是看過自己微博,但是沒回復,然後自己也發了一個微博?
葉寧盯着那個“我要什麼?”四個大字加一個標點符號,心裡忽然升起詭異的感覺。
詭異之餘,她也忍不住想,自己想要什麼?
一個男人?一個可以抱着睡覺安撫寂寞心靈的男人?一個可以在深夜滿足自己身體需要的男人?還是說一個有錢有勢可以庇護兒子前途的男人?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麼麻煩,女人的屬性,母親的屬性,這個社會一份子的屬性,三個相疊加,她就開始麻煩糾結起來。
第二天,頂着一個黑眼圈,她先做好了飯,又跑去洗手間化妝遮掩黑眼圈。
等到從房間出來,她纔看到蕭嶽已經坐在客廳裡,鬍子都刮好了,臉也洗了的樣子,正拿着手機看,見到葉寧出來,也沒看一眼,更不要說來個笑臉。
葉寧不免多看了一眼,一夜不見,他臉色並不太好,看樣子也沒睡好?
“沒事吧你?”她蹙眉,關心地問。
“沒事。”他回答得快而冷,語氣也並不太好,甚至有點沮喪。
他說沒事,葉寧卻更加覺得有事兒了。
葉寧先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幫他端來了牛奶和自制點心等,又叮囑說:“這幾天太累了,楠楠估計起得晚,等下他睡飽了,你督促他吃早餐,記得牛奶裡給他加點鈣鎂鋅和益生菌。”
蕭嶽根本沒擡頭,只是隨口說:“知道。”
她對兒子的事總是很上心,每一個細節都特別仔細。
葉寧又叮囑:“芹菜汁,你記得喝啊!”
蕭嶽終於捨得從手機上擡起頭來了,看了眼葉寧:“好。”
葉寧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可是她總覺得自己應該再說點什麼,就這麼走了,挺奇怪的。
於是她盯着他一直看着的手機,終於忍不住問:“你在看什麼啊?”
蕭嶽握着手機,擡起頭,望着她那疑惑的眼神,臉色總算好看了點。
“我看看新聞。”
新聞?
葉寧想想也是,他這種企業家級別的,成功人士嘛,沒事不看看新聞會落後於時代的。
不過她很快想到了一件事,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想想他應該沒這麼無聊,最後還是忍不住小心地問:“你有微博嗎?”
蕭嶽皺眉,打量着她:“微博?”
葉寧點頭:“嗯,比如新浪微博什麼的。”
蕭嶽很快明白了:“有啊。”
葉寧一聽,忙問:“我加你吧?你微博網名是什麼啊?”
蕭嶽一本正經地望着葉寧:“網名就是我的名字啊。”
葉寧聽得微怔,很快明白過來,這個時候簡直是想罵自己笨蛋了。她以前明明查過的啊,蕭嶽有一個微博,大v啊,知名企業家大v,當然是真名,粉絲還很多的,有幾百萬呢。
她明明還看過那個微博,也沒什麼實質內容,無非是說下公司近況,偶爾會時政發表點冷幽默看法來吸粉,十有九八是秘書來經營的。
蕭嶽望着這個一言不發彷彿咬了自己舌頭的葉寧,終於露出了今早的第一個笑臉。
“怎麼了?你要加我?來,告訴我你的網名,我關注你。”
葉寧忙搖頭:“算了,你關注我,我還不被你粉絲罵死!”
說完提着包就走了。
路上,趁着等紅燈的功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自己這一段傷風悲月的奇怪微博全部刪刪刪。
可不能讓蕭嶽看到,她總覺得他會笑的。
誰知道剛刪除完,手機裡有一個短信進來了,一看號碼,正是蕭嶽。
他這麼說:你以爲以我們現在的狀況,我的粉絲不會罵死你嗎?
葉寧看得頭皮發麻,我們現在的狀況,什麼狀況?有娃一枚?還是非法同居?
葉寧握着方向盤,心裡上竄下蹦的,她覺得自己相對來說還是個挺保守的人,沒想到在這件事上是徹底地時尚了一把。
就這麼一路奔到了辦公室裡,好久不見的同事們紛紛打招呼。
誰知道幾個同事卻用曖昧的眼神看她:“談戀愛了,看你春風得意的?”
另一個卻說:“眼圈都黑了,該不會徹夜奮鬥吧?”
葉寧差點暈倒,撫額無語:“這是哪裡來的傳聞?什麼意思?”
大家納悶:“你休了個長假,還申請在家辦公,難道不是保時捷帥哥陪着度假旅遊去了?”
保時捷帥哥?
葉寧腦子轉了兩圈,最後才明白她們指的是andy。
這誤會可大了,她連忙搖頭:“沒有的事兒,都說了那是朋友,朋友的朋友,和我不熟。”
女同事眨眨眼睛:“我們明白的,不熟的朋友呢,連着三天接你上下班呢~~~”
同事的餘音都是帶拐彎的,明顯不信。
葉寧擡手:“算了,謠言止於智者,我和人家保時捷帥哥清清白白,絕對不是這樣的,再說人家年紀小呢,我不愛老草吃嫩牛!”
女同事點頭:“這年頭流行姐弟戀,你總是能趕在時尚前列,什麼時候也給我們介紹個年輕帥哥啊。”
葉寧頓時覺得夏蟲不可語冰,這種桃色新聞實在是解釋都沒法解釋,她決定讓這件事自然冷卻,直接一頭栽進辦公室狂工作。
誰知道剛進入工作狀態,電話鈴響了。
葉寧一看,陌生號碼,接過來後,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寧寧,我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