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開始入冬的天氣。

殤躺在靠椅上不知不覺已然睡去。

睡夢中似乎感到有些冷,俊秀的雙眉微微的皺着……

殤在睡夢中似乎十分不安穩,漸漸的他的呼吸開始不順,好像有人扼着他的脖子般,喘不過起來。

“我會……乖,不、不要離開我!”他支離破碎的呼喊着,像是要抓住生命中最後一抹陽光。

夢中:

春風微暖。

滿樹的海棠花,粉紅色的花瓣柔軟的落在地面。

一個五歲快樂的猶如精靈般的男孩子,烏黑色的髮絲,琉璃般的雙眸,花瓣落在他洗的泛白的衣襟上,小小的臉蛋因爲嬉鬧晶瑩的粉撲撲的可愛極了!

“殤!你在哪裡?”眉黛朱脣,肌膚白皙,那雙眼宛如秋水,流露這道不盡的溫婉柔和,秀髮垂腰,宛如綢緞。

那聲音猶如畫眉,有着焦急,擔心孩子安危!

“娘,我在這裡,快來追我呀!”熟悉的聲音讓藏匿在海棠樹後的小男孩露出笑容,調皮的從海棠樹後探出頭來。

“殤,你可不要調皮哦!”婦人皺起眉,裝出生氣的樣子。

“娘!我可沒有調皮哦,我最乖了。”精緻的五官,小男孩忽而跑出來,拉起母親那溫暖的手掌,仰起小小的臉蛋,琉璃般的雙眸一閃一閃的,像星星般。

“娘,我告訴你哦,我可以讓水滴飛舞!”小男孩像發現什麼好玩的事情般叫嚷着,分享着自己的秘密。

花團錦簇的海棠樹下,晶瑩的面頰映着泛白的衣裳,小男孩笑得似乎會發光,他孩子般的炫耀着。

卻沒有看見女子的身體開始僵硬,溫暖的手指也開始變的冰涼,眼睛恍惚的找不到焦距。

男孩繼續嬉戲着,沒有發現母親的異樣。

一滴滴透明水珠從空氣中聚起,在陽光的折射下,漂亮的不可思議。

他在笑着……

琉璃般黑色的雙眸變成了紫色,那烏黑的髮絲也漂浮在空中。

女子的臉色開始發青,朱脣早已褪去了顏色,滿是蒼白微張着,張大的瞳孔中滿是恐懼。

殤——原來是那個男子的孩子,那個強暴她所生下來的恥辱。

海棠花已經全落了……

女子卻已經臥牀不起,神智似清醒又非清醒,那雙宛如秋水的美眸緊緊的閉着,像是夢魘着般,蒼白的脣不斷的張闔着,卻沒有辦法說出半個字。

“娘……娘……”粉雕玉琢的男孩哭着從外面跑進來,滿面的淚痕惹人憐愛!

“殤!你不能進去!”一個長得清秀,比殤大上兩三歲的女孩從後面跑出來,大聲欲喝止他。

殤根本沒有聽她的話,推開門直直的跑了進去,猶如被捨棄的小動物般站在女子的牀邊哭的悲傷。

女人憔悴的面容似乎被嘈雜的哭聲叫醒,緩緩的張開眼望向他,眼睛忽而滿是罪惡的憤怒,恐懼嫌惡的神色:“魔鬼,魔鬼……”

她捂住耳朵,眼瞼緊緊的閉着,嘶啞的尖叫着:“滾……滾……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魔鬼……呀,滾開……”

男孩睜着眼睛不停的流出淚水,爲什麼會娘會說他是魔鬼,他是娘生下來的孩子呀,他還記得娘曾經說過他是娘最愛的寶貝。

“娘子,娘子!”聽到聲音趕到的夫君,放下手中的碗,推開了小小的孩子,小小的殤跌坐在地哭的傷心極了!

“娘子沒事了,魔鬼被我趕走了,不要擔心了哦!”他溫柔的哄着妻子,眼神卻無比怨恨的睇着地上哭泣的男孩兒,那眸中迸發出強烈的殺意。

男孩,蜷縮起身子,躲在小小的角落裡,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娘生病了,平時寵愛他的爹爹們都用那種目光看他,就連哥哥姐姐們也開始欺負他。

大家都變了,都變得好奇怪。

爹爹們的臉色越發的陰沉,雙目陰鷙的盯着男孩,對他的恨意似乎到達了頂點,終於有一天爆發了……

“我不要在看見他,永遠!”

男孩似乎意識到他話中那永遠的含義……

“不,不要不要我……我會很乖很乖的!”晶亮的眼睛中閃爍着淚花,被人遺棄的無助充斥着全身。

蜷縮起小小的身子:“我會很乖……很乖的!”

“殤……你醒醒,你怎麼了?”小魚柔軟的聲音裡滿是焦急。

白狐皮的靠椅上,一個美麗的猶如妖精般的少年,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夢魘中的他,臉上流露出是傷心、恐懼、無助,這樣脆弱的殤是小魚從來沒有見過的。

心驟然疼痛起來……

他緩緩睜開了眼,長而微卷的睫毛在冰涼的空氣中抖了抖,水晶般的紫眸中溢滿朦朧的霧氣。

冷汗沁溼了他單薄的衣衫。

這麼近的距離,她甚至能感覺到那他乾澀的喉嚨在費力的顫抖,全身僵直。

殤緊緊抱着小魚,似乎要把她摁進自己的骨髓中。

抱着嬌軟的身軀,所有的不安、無助都會漸漸離他遠去。

呼吸漸漸的平穩……

她是他這一輩子唯一想永遠不離棄的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都是他快樂的地方。

“做了噩夢了嗎?沒事的……醒來就發現夢其實只是夢而已!”她撫着它紫黑色的髮絲,溫柔的如同他是她的珍寶。

夢其實只是夢而已……

他僵硬的身體慢慢變得柔軟。

小魚臉上帶着微笑,伸出晶瑩的手指,帶着溫暖的溫度摩挲着精緻妖精般的五官,緩緩的從他的眉到他水晶般紫色的雙眸,再滑到他高挺的鼻樑,最後徘徊在他性感而薄的櫻花般的脣瓣上。

“你知道嗎?”那柔軟的雙手覆在他的眸上。

“你的眼睛好美呀!我從來不知道有人的眼睛會美成這樣。透明的猶如紫色水晶般閃耀!”她看着他,表情是那樣的認真。

他被她的比喻逗笑了,雖然不知道水晶是什麼,但是隻要她喜歡就可以了。

這個世界上,他的眸只看向她一人。

“快點起來嚐嚐,這可是最新出品的!我可是特意留給你第一個品嚐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溫暖。

她雙手捧着茶杯,蹉着小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茶杯,生怕灑出一滴,那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遞到他的面前,他接過……

杯中的液體和之前偷喝時的不太一樣,淡淡的顏色,散發着馥郁香濃的香味,那種誘人的香氣,清新而令人陶醉。

猶如她的味道。

她看着發呆的殤,有些不滿的撅起嘴道:“這次肯定好喝!”

他撫過她的臉頰。

她閃過去,一臉委屈:“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你不會只是要看着吧?”

殤笑的一臉無奈。

緩緩的湊近,第一口……

他的眼睛猛然一亮,甜甜香醇的,細細品下去還有種淡淡的苦澀。

每一口……似乎感覺到的味道也是不同。

小魚開心的笑起來,也湊到他的邊上:“好喝吧?好喝吧?”

她在期待他的回答。

“恩,好喝!”他笑着答道。

晶瑩的手指放在脣邊:“我也陪你喝好不好?”

他把杯遞給她。

她喝了一口:“哇……我做的東西真的不是吹的,真的是好好喝哦!今天是你有口福了!”

她一臉你佔了大便宜的模樣。

氤氳的水霧似乎越來越濃了,裡面帶着若有若無的脆弱,只不過都被幸福擠到一旁了!

房間內

有兩個人喝着一杯咖啡,那是幸福!

小魚決定了——她要開一家棋牌咖啡店。

她不喜歡當懶蟲,她喜歡用雙手掙取……

最近一直都是忙碌的,皇甫雨辰一個月前說了那番話後,便去拜師學藝了,“嘻嘻!”小魚偷偷的笑着。

還記得那天,她偶然說起喝牛奶會長高長壯,他居然傻乎乎的只喝牛奶喝了三天。

她說過,她喜歡吃蓮蓉包,他就把雁夕城內做蓮蓉包最好吃的廚子,給帶進了學院。

她說過,她不喜歡凋謝的荷花……

心下忽而有些酸酸的,其實雨辰只要做自己,那個任自己搓圓捏扁的“小兔子”就好!忽然有些想念他。

還有那個紅衣的冷風澗,身上帶着桀驁不馴的邪氣,卻也多了些難以捉摸的味道。

在成親的那天,連個招呼都不打,扔下張小紙條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怎麼的說句話就那麼的困難嗎?到現在每次想起來就覺得恨得牙癢癢。

“小魚,店面已經打理好了,你去看看吧!”清爽的聲音,雜亂的髮絲被一根麻繩緊緊的綁住,眉角上的疤痕興奮的抖動着。

“十一,辛苦你了!”小魚微笑道。

少年有着羞澀,一隻手撓着頭皮笑呵呵的回道:“哪裡!要不是你,我們黑風寨的老老小小恐怕到年底才能搬來呢!”

“不過你說的那些燒烤咖啡豆的器具恐怕還有幾天才能做出來,恩……那個小魚你確定要讓大熊和竹竿當管家嗎?其實黑風寨還是有很多有用的人才的!”他滿是疑惑的問着,再一次確認道。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覺得他們兩個挺好的!你沒有發覺一看見他們兩個就有想進店的衝動嗎?”小魚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

十一看着她無語了。

“走吧!我們去店裡看看,有些東西還要一步步慢慢來!”小魚披上兔毛的斗篷,厚實的紗帽也拿在了手中。

華麗的馬車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了,最近這些日子經常在店鋪與書院間忙碌着。

官商皇甫家果然厲害,連皇甫念瑤小小的年紀,聽見小魚要開棋牌咖啡店,多多少少裡裡外外幫襯了不少,有時候小魚不懂的地方還需要請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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