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繼續裝下去?或者你也可以什麼都不說。”偌大的辦公室中,李炳背對着董瑞說。
董瑞想,這樣也好,起碼看不見李炳眼裡的失望。這樣最好。“炳爺。如若不是你當年的幫助,我就真的會流落街頭。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真的很抱歉!”
“其實你只要說出那個指使你這樣做的人,我可以……”李炳想說既往不咎,可是真的能嗎?商界有商界的規矩。一個可以出賣對自己有恩情的人,可以隨意的泄露商業機密,真的能夠既往不咎嗎?
“炳爺。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可是我還有良知。這些全都是我做的。我爲了錢才做出如此糊塗的事。不求你能夠原諒我。但是這是我唯一能夠爲您做的。”董瑞將一份合約遞到李炳的桌子上。
望着窗外大片的綠色,李炳知道。董瑞不說自然有他的原因。商場就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能在競爭如此激烈的情況下,立足。就要拿出真本事。他懂!
“我知道,您對我肯定很失望。從我做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真正意義的睡過一天安穩的覺。我知道現在跟你說,我也受到了良心的譴責。我不會爲自己找理由開脫。但是希望您能保重身體!”董瑞說的是真心話。
哪怕當時他是不情願的,卻還是做了。雖然最後還是他們幫忙解決了。可是自己的良心卻總是怎麼也過不去那道坎。
現在怎麼也不能做一個說話不算數的人。他答應了給自己這份合約的人。答應他,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會說任何關於他們的事情,一切真的只怪自己。如果當初自己不答應,那麼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可是發生了的事情,就是發生了。“哎……老董。我們認識也有快二十年了吧?”李炳思緒飄到當初他們相識的那會。
當時董瑞還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可能是太年輕,所以無所顧忌。在被人冤枉的時候,他還能保持着那股正義感。這讓正好經過的李炳,感觸最深。
而最後沒想到,一次偶然的機會,董瑞幫李炳抓住那個想要偷自己錢包的小偷。這才生活出現了轉機。
後來董瑞才知道,李炳也是混道上的。當初就是沒有自己的“出手”,多管閒事,想必也會有手下人自願去幫他抓回來。
有時候,人和人之間還真是很微妙。或許一切都是緣分,天意註定。就是因爲自己那時的“多管閒事”,也讓自己的生
活變得好起來。
“想想那個時候的你,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喜歡!特別是你那股子正直勁兒!”李炳說。
“那時候也是年輕不懂事,差點壞了您的大事。可是沒想到,您卻收留我,那麼信任我,給我一份工作,讓我幫您打點生意。讓我們全家的溫飽,有了保障。我真是慚愧!”董瑞想想就老淚縱橫。
其實董瑞年輕時候的脾氣並不是很好,好衝動,愛打抱不平。見義勇爲。可能就是因爲太正直了,不會圓滑處世,所以在單位中,遭人排擠。
最後差點吃上官司。卻還是管不住自己那顆嫉惡如仇的心。也或許因爲他心本善良,所以他纔有緣分認識李炳,並被李炳收留。
人都是靠緣分的!緣分到了就在一起,緣分盡了,就意味着一切都變了。
李炳轉過身子。扶起想要跪下的董瑞!“老董啊,你這是幹什麼?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的爲人我不清楚,誰能比我看得更清楚。”
“炳爺……我對不起您……辜負了您的厚愛……”董瑞泣不成聲。
看着這樣的董瑞,李炳於心何忍,於是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在桌子的另一方坐下。
李炳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合約,心想董瑞是有心想要維護那個讓他這樣做的人,看來那個人也對他有恩情,而這份恩情看來是不小。
“老董!不是我有意要爲難你。總是要給大家一個交代。阿澤,最近在羅馬,也幸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給耽擱了。這件事情,我也明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李炳話都說的這份上了。
董瑞也明白。他不會在逼自己,說出主謀是誰,而真正的主謀,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這也是自己的初衷。董瑞感激的看着李炳。
“這件事情,就到此結束吧!既然已經決定要這麼做了,那我就成全你,也不枉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這份合同,我收下了!就算是留條路子,日後好見面!”李炳心裡有數,倘若來人真的是衝着不夜城來的,又怎麼會關鍵的時刻,撒手走人呢?
這似乎並不和邏輯。唯一可能的就是。他們的目的不是真的要“不夜城”,而是另有所圖。而這所圖,似乎不會構成威脅。
都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可是現在看來,如果是這樣,就不會將損失的部分以合約的方式,將這麼重要的工程拱手讓給不夜城。
李炳笑了。是那種
釋然的笑。“哈哈哈……老董啊!替我感謝這位送來合約的人。想必也是位商業鉅子吧?”他沒有再接着說,說這句話感謝,不過是爲了讓大家都不至於這麼尷尬。
笑的同時,李炳卻在心裡琢磨着,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能有機會見一下這位神秘人物。他能看清不夜城下一步的動作,而且知道最近他們在競爭的那片土地。而且那片外省市的土地,競爭的人都是來頭不小。
可是自己卻撿了個便宜。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董瑞只是尷尬的抹了抹眼角。心裡明白,李炳這是賞識那個背後的男人。可是就連他自己也未曾見過那個男人,就連名字也不知道。他心裡清楚,和他見面的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主宰者。
李炳從辦公桌下面的抽屜裡,拿出一封厚厚的信封。遞到董瑞的手中。“老董啊!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手下吧!可能你已經不需要了,可是誰會嫌錢少呢?留着以後或許能派上什麼用場!”
“這,我不能要的!真的不能再收您的錢了。我做了錯事,怎麼能心安理得的再收您的錢呢?”董瑞死活不肯手下。
“放心!沒有別的意思。這錢是我的私人財產。權當是作爲老朋友,所盡的一點微薄之力。你就不要推辭了!”李炳將錢按在董瑞的手中。
董瑞看着厚厚的信封,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自己何德何能……那就用那個人給自己的錢去做些善事吧。這樣自己的心裡也好受一些。
在董瑞離開不夜城,帶着一家老小從瀛洲市消失的同一天。瀛洲市的老年、兒童福利院均收到一封匿名信件的捐款。
款項巨大。而信封中什麼都沒留下,哪怕是隻言片語也沒有,唯獨有的只是一句話,卻藏在信封的封口處……送人玫瑰,手留餘香。
而這行小字,卻被登上了報紙的頭條。留着無意,看着有心。黃秋石看見的時候,就知道,董瑞還是依然瀟灑正義。他講自己給的那筆錢,用在了比自己更能的到的地方上。這讓黃秋石有些微微的驚訝。
從這點上看來,自己雖然不是最光明磊落的,卻還是深信,他不會出賣自己。他也由衷的祝福他。願他們一家子能過上平平穩穩的生活。
同一時間看到的還有李炳。李炳還是掉下了眼淚。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人,不管是多年前的那時候,還是多年後的現在。
只是這緣分盡了。緣起於此,必無緣與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