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趙盈盈心裡卻是有了一絲悔意,她喃喃自語說,要是當時,我和海哥一起死了的話,那麼現在,我們兩個人肯定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彼此恩愛相守着,永遠不分離了吧。
然而,這世上是沒有如果的,除了遺憾,也只能無奈嘆息了。
張青石笑道:“當然,我只需要對你做一場法事,則自然可以讓你重新投胎做人。”
“是真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真是要謝謝您了大師。”趙盈盈激動不已。
“不過,在我超度你之前,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張青石說道。
“什麼事情?”
“這術士本來死的就不冤枉,但是,我卻違背了天命,讓他重新還陽,事已至此,他身體裡面已經聚集了三魂六魄,但是,還有一魄被另一個女鬼給捉走了,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去幫我把那魂魄從那吳娟娟的手裡救出來,你看怎麼樣。”
聽完張青石的訴求,趙盈盈猶豫了一會兒,對張青石說道:“她爲什麼要把術士的魂魄擄走呢?很可能是她把他當做了海哥了吧。”
趙盈盈忽然間笑了笑。
這笑裡雖溫柔,但是卻不知埋葬了多少無奈。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趙盈盈問道。
“很簡單,你只需要幫我把那吳娟娟引出來,然後,你就進入墓裡,把術士的魂魄帶出來,就是這樣。”張青石道。
趙盈盈琢磨了一會兒,就點點頭,答應了張青石。
張青石見她點了頭,便對她說道,你放心,只要你能幫我完成這次事情,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之後,張青石爲了表示誠意,就把趙盈盈給放了。而且,他還和趙盈盈約定,明晚三更見。
……
“海哥,你餓嗎?快點吃?”
“吃什麼?”
“就吃這,我天天吃這東西的,很不錯,很美味的。”
墓室裡頭,吳娟娟此刻正笑臉相迎着術士,只見她雙手端着一個烏金盤子,那盤子上盛放着讓人無比驚奇與無比噁心的食物——蚯蚓。
術士坐在桌子前,他看了看吳娟娟手中盤子裡的蚯蚓,他立馬就沒有胃口了,又見他一臉噁心似的擺了擺手,說:“表妹,趕緊端走。”
“爲什麼要端走,這東西那麼好吃,你若是不吃,那我可就要吃了。”吳娟娟坐下來,故作不開心的對術士說道。
也許,從這一刻開始,術士已經不在是術士,而是胡春海,這術士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竟然突然之間回憶起了自己上一世的記憶。
“好吧,你吃吧。”術士無可奈何,他對於吳娟娟自始自終都是疼愛有加,不捨的她受一點風霜與挨餓受凍。
然而,再一次相遇的時候,兩個人卻是用着互相尷尬的身份,只不過,那些無關感情的事情對於吳娟娟來說,都不值得一提,只要這個時候,她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不錯的了。
術士剛一說完,吳娟娟就順手拿起了那盤子裡的蚯蚓不顧形象的吃了起來,然而,術士坐在一旁看着表妹把那噁心的蚯蚓吃到肚子裡頭的時候,他只感覺自己內心猶如吃了屎一般噁心的不行。
術士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問她:“你是不是天天都吃蚯蚓?”
吳娟娟笑了笑,說道:“不是啊,這荒郊野外的,哪裡有什麼吃的,又沒有人來,想開葷吃人肉,喝人血都做不到。”說罷,她嘴一撅,撒起了嬌來。
然而,聽吳娟娟這麼一說,術士突然嚇了一跳,他驚訝的問道:“你,你還吃人啊?”
“對呀,怎麼了?”
“啊……”
術士很是驚訝,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個外表看起來美麗大方的表妹,居然在死了多少年後,化作了一隻吃人肉喝人血的鬼魂。
“不吃人,我怎麼修煉,如果不修煉,那鬼差從地獄裡頭出來之後,它們就很容易發現我的。你也知道,我是一條怨氣很重的鬼魄,那個死三八把我燒死了以後,我就因爲怨氣太重,沒能進去地獄輪迴投胎做人。所以,我就一直待在了這墓室裡頭日日夜夜,年復一年,如果是我們倆在這裡我還能過的好好的,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死三八居然也在這裡,而且,她還和你睡在一口棺材裡頭。哼,可氣死我了,我一時生氣就和她打起來了。不過沒有關係,只要海哥在這裡陪我,我就不會孤獨的,可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我一想有你在這裡陪我,我心裡的怨氣就下去了。日子一長,怨氣便也不重了,所以,那地獄鬼差就出來抓我來了,不過還好,我比較聰明,那鬼差出來好幾次了要抓我,然而,他們沒什麼本事,也抓不到我。哈哈,以後,我就可以和海哥長相廝守了!”說罷,吳娟娟哈哈大笑了起來。
然而,聽完吳娟娟這麼一說,術士心裡卻有了一種很奇妙的想法,一想到當初他和趙盈盈兩個人之間的約定,他心裡就莫名其妙的涌出了一股怒氣。
“說好了的共赴黃泉,說好了的天長地久,說好了的天長地久,怎麼就在生與死之間,化作了連篇的廢話呢?”
至始至終,術士都想不明白,爲什麼多年前的那一個夜晚,趙盈盈卻不願和他一起自殺殉情,他們倆明明都知道,在那個悲哀的世道里頭,他們倆的愛情,是沒有任何結果可談的,唯有死,才能讓兩人相守到白頭。
可是,她懂嗎?
她若是懂了,又怎麼會浪費了那一杯深情款款的毒酒了呢?
術士想着,心裡的那股怒氣便又慢慢升騰了起來,那一刻,他想,趙盈盈,你就永遠不要讓我再見到你了吧。
我們的感情也全部化作雲煙了。
“表哥,若是那個小賤人待會回來了,你,你……”吳娟娟不合時宜的問道術士。
聽吳娟娟這麼一問,術士忽然感覺心頭一緊,此時此刻。他內心五味雜陳,若是說不愛了,可是心裡卻並還是有無盡的情意綿綿,若是還愛着,那他怎麼又會心生怒意呢?
術士明知道吳娟娟話裡有話,也知道她不好意思提問他,但是,他也不想敷衍吳娟娟,就問他說:“我們都是鬼了,哪裡還能講的上是見或是不見。她想來,轉身就來了,她若是想走,揮揮衣袖便能不見了。”
“那你還愛他嗎?”吳娟娟急了。
被吳娟娟又這麼一逼迫,他一時也不想作答,就故意找了個藉口說:“我出去轉轉,又重新回來這裡,我還沒有好好的看看這裡的變化呢?”
說着,術士便起了身子,往墓室外面走了出去。
“唉,你要去哪?帶我一塊去吧?”吳娟娟撅着嘴喊了一下術士。
然而,術士此刻卻是假裝聽不到,只見他雙手一揮,他便是化作了一陣清風不見了蹤跡。
而此刻,吳娟娟蒼白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種很難看的表情,只聽她冷冷說道:“哼,海哥是我的,我不會讓那個小賤人得逞的。”
……
月夜下,陣陣清風不時的吹來,吹動着山上嬌柔的樹葉,吹動着月色下清灰的孤寂,吹動着孤墳上一片寂寞的情愫。
夏夜時節,荒山上更是蛙鳴鳥叫,蠅蟲嗡嗡着飛的到處都是。聽這那嗡嗡的叫聲,都能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忽然聽得一陣風吹草動,便見一個朦朧透明的人影漸漸變成了人的模樣,這人正是術士,他才從墓裡出來,暫時偷得一片閒。
術士剛一出來到山上,就不禁在這山上嗷嗷叫了一嗓子,他想,那麼多年了,他終於回來了,雖然眨眼間已是滄海桑田,但是,只要能和相愛的人重新相遇,那麼,有再多的苦和寂寞,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突然之間,術士心裡想,人死了也好,死了以後,渾身都輕飄飄的,而且,再也不用爲了那人世間的繁華如夢苦苦留戀。也許,很多人都一樣,總是到了將死的時候,才明白什麼東西對自己來說是珍貴的,什麼東西是應該拋棄不要的,什麼人是應該用來愛的,什麼人是用來填在腦海的記憶裡頭用來回憶的。
術士手輕輕揚起,他喃喃自語道:“我現在已經死了,那我應該會飛了吧。”
說罷,他便決定試試,於是,他用意念想讓自己飛起來。
忽然,讓他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一剎那間,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已經脫離了地面了。他低頭一看,卻見自己此刻已經懸在了半空裡頭,而且,他都快要和一旁高大的樹木齊頭高了。
原來,人死了以後還真是奇妙,居然可以飛了。
“哈哈,以前活着的時候,自己總是渴望做一隻鳥兒,希望翱翔天空,縱橫四海,今日,我終於做到了。”
術士心裡無比興奮着,雖然他是以死亡的魂靈而飛了起來,但是生或死,對於他來說,都已經沒有了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