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着實讓陰主和火琉璃兩人沒有想到,他們吃驚地看着易染,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易染則是很淡然地坐在他們對面,臉上沒有什麼變化,一直掛着平靜的笑容。
和火琉璃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陰主有些遲疑地問道:“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你覺得我很像在開玩笑麼?”易染現在的狀態太過淡定,淡定得讓對面的兩個人心裡反而有些不安。
火琉璃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陰主看了看對面嘴角掛着微笑的女孩子,輕聲問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啊,”易染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陰主,“就是心血來潮罷了。”
這話說出來沒人會相信,但易染掩飾得很好,兩人一點也找不到頭緒。看着對面的兩人一齊陷入了沉思,易染不禁笑出聲來:“哎,我只是來向你們宣佈一下,這件事我自己已經決定了,你們用不着這麼一副很糾結的樣子吧?”
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陰主也明白她說得對。人家兩人之間的事情他和火琉璃其實是沒有資格插手的,只不過一想起最近縈繞在霍小路身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他的眉頭就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畢竟這兩個人是他最好的朋友,現在局勢又有些複雜,他不想看到兩人草率地做任何事情。
正當他有些無法直視易染清澈的眼神的時候,火琉璃忽然皺起了眉頭:“有血氣。”
陰主立即看向易染,目光快速掃視了一下後,停留在了她的手臂上。
易染的瞳孔微微收縮,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左手放在桌子下面一動不動,看起來十分自然。
而陰主的視線像是能夠穿透厚厚的桌面,直接看到她受傷包裹着的紗布。就在易染微微有些心慌的時候,他突然出手了。
一陣勁風掠過,易染的心頭一顫,下意識就想要閃躲,可惜慢了一拍。陰主抓着她的左臂放到桌面上,與火琉璃看着她手背的紗布上滲透的點點血跡,心情都有些複雜。
“‘鏡心靈卜’,生死陰陽界易家的祖傳秘術,相傳一生只能用三次,一次折三年壽命。”陰主的聲音很低沉,其中蘊含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緊咬着嘴脣,易染的眼眶中迅速積滿了水汽,眼淚終於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我看到,小路死了。”
陰主渾身一震:“什麼時候?”
“七天之內。”易染閉上了眼睛,可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掉下。
輕輕地挽住了陰主的臂彎,火琉璃的臉上有些蒼白,她輕聲道:“陰主……”
將易染的手慢慢放下,陰主的臉上陰雲密佈:“所以你想要在這之前嫁給他?”
笑着點了點頭,易染睜開的眼睛裡淚光閃爍,卻帶着一絲堅定:“我不想有遺憾。”
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兒,陰主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既然這樣,那就結婚吧。”
火琉璃一下子擡起頭,看着他無比認真的側臉,心中五味陳雜。易染則是擦去了眼淚,笑着說了句:“嗯。”
但是陰主的話鋒一轉:“不過,既然是結婚,那就不能草率,得按程序來。”
兩個女人都迷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陰主掰着手指頭數道:“既然是結婚嘛,那就要提親,訂婚,然後領證,辦婚禮。哦,對了,婚禮的話要選一個黃道吉日。”
易染秀眉微蹙,看着他說道:“你說的這些七天之內根本不可能完成。”
“慢慢來啊,結婚可是大事,馬虎不得。”陰主笑得很真誠。
深吸了一口氣,易染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陰主一把拉住她:“急什麼,你這麼走了,豈不是浪費了我們的一番苦心。”
易染的臉上是壓抑不住的陰鬱:“不必了,我已經決定了,你們不用費心思阻攔我了。”
聞言陰主不禁笑出聲來:“這話怎麼說,我們真的是很認真地爲你們打算,不要不領情好不好?”
“可是你……!”易染的臉上滿是委屈,嘴一撅馬上就要哭出來。
看他的樣子陰主趕忙說道:“別忙着哭,你先坐下聽我說。”
深吸了一口氣將眼淚憋了回去,易染努力穩定住心神,重新坐了回去。
輕笑了一聲,陰主看着她,表情中摻雜着深深的無奈:“易染,我問你,你相不相信我?”
瞥了他一眼,易染回答道:“還行。”
這個回答陰主頓時滿腦門子黑線,在火琉璃有些好笑的眼神中,他有氣無力地道:“給個確定答案。”
“相信吧。”易染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陰主點點頭:“那就再相信我一次。”
易染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什麼意思?”
“我說我可以保證小路不會有事,你相不相信我。”陰主看她的眼神很認真,讓易染原本頹廢的心情也不禁微微振奮了起來。
聽他說了這句話之後,易染心裡面很複雜。平心而論,她對陰主抱有極大的信任,畢竟經歷了這麼多生死關頭,他一次也沒有讓人失望過。她很想就這樣答應信任陰主,可是一想起自己看到的景象,她的心裡實在是沒有底氣。
看出了她眼中的猶豫,陰主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你也應該知道,生死攸關,我不會開玩笑的。”
面對陰主堅定的目光,易染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你有把握嗎?”
陰主灑然一笑:“那當然,不然的話我和你說這麼多做什麼。”
深呼吸了一下,易染說道:“我相信你,但是我覺得還是把我看到的景象分享給你你再做決定吧。”說着,她伸出了左手。
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脣,陰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兩人一共閉上了眼睛。
只是幾個呼吸的空當,陰主的鼻翼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粒,隨即睜開眼睛,兩人的手分開了。
面對着易染帶着殷切希望的眼神,陰主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
懸着的一口氣終於鬆了下來,易染的臉頰微紅,輕聲說道:“謝謝。”
陰主擺擺手,沒有說什麼。
這時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火琉璃也開口了:“小染,你不用太過擔心,其實事情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嚴重,事在人爲,會沒事的。”
易染點了點頭,看着對面兩人的眼睛裡滿是謝意。
隨後火琉璃又笑着說道:“那現在你還急不急着嫁給小路了?”
聞言易染微微一窒,隨即臉上飄起了兩團紅暈,整個人變得扭捏了起來。
陰主哈哈一笑,同樣調侃道:“不要像個恨嫁女一樣咯,等事情過去以後,我和師姐給你們準備婚禮,到時候你再開開心心地嫁給他。”
他這麼一說,易染的臉上更紅了:“嗯。”
氣氛終於變得活躍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麼低沉。陰主笑着說道:“好吧,今天很不道德地讓你們沒有結成婚,感覺很罪過啊!”
湊到火琉璃跟前,故意小心翼翼但又很大聲地說道:“你說小路知道了會不會恨我們?”
火琉璃故意也沒有壓低聲音:“我覺得會哦,那我們該怎麼樣?”
“不如給他們一個小小的驚喜?”兩人四目相對,目光交匯的一剎那立即達成了默契。
易染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散,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沒什麼,”火琉璃正襟危坐着,滿臉的認真,“有件事情要徵求你的意見。”
“什麼啊?”看着他們兩個臉上的笑容,易染心裡面不由得一顫。
陰主擺出了一副很嚴肅的表情:“鑑於你們兩情相悅的份上,明天,先訂婚怎麼樣?”
“啊?”
“這……就算是訂婚了?”霍小路做夢似地喃喃道。他下意識地摩挲着左手無名指上冰涼的指環,感覺有些不敢相信。
在一旁,陰主和火琉璃,還有兩家的長輩,看到他這樣一副呆呆的樣子,都笑得很開心。易染輕輕挽着他的手臂,笑得很羞澀。
這也不怪他,實在是陰主和火琉璃兩個人做事太過雷厲風行。
在提出給他們訂婚的建議之後,當天陰主和火琉璃就分別聯繫了兩邊的父母,並且火速將他們接到了Z市。
說實話,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雙方家長都很驚訝,霍小路的父母還好一些,畢竟已經對易染很熟悉了,並且心裡非常喜歡。而易染的父母就只能用震驚來形容了,他們只見過霍小路一次,還是路過Z市時匆忙見了一面,心裡對這個準女婿還沒有任何深刻的印象。
依照他們的意思,是想慢慢來,訂婚什麼的以後再說。可無奈,不知道爲什麼,從小乖巧聽話的女兒這一次態度異常堅決,一定要現在和霍小路訂婚。雖然不樂意,但一直疼愛這個唯一女兒的兩口子最終還是拗不過她,點頭同意了。
不過他們的無奈也沒有持續太久,來到Z市之後,他們驚訝地發現,陰主的的父親,陰家無常陰霄,和火琉璃的父親,火家無常火滄禹都來捧場了,仔細詢問之後,才知道霍小路竟然和這兩家關係甚深,心中不禁大喜,些許的不歡愉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
緊急準備了一晚,就在陰主位於Z市的住所中,霍小路和易染舉行了簡單的訂婚儀式。雖然略顯倉促,但因爲這些大人物的到場,也自然而然地變得隆重了。
雖然心中歡喜,但霍小路還是覺得雲裡霧裡,所以,纔有了上面那句略顯白癡的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