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再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端柔便甦醒了,她好像全然不知道自己剛剛死裡逃生似的,只是嚷嚷着頭疼。
“額娘,你怎麼了?是端柔惹額娘生氣了嗎?”端柔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瞧着雲拂那紅腫的雙眼,抿着小嘴一副知道錯了的模樣。
見到端柔醒過來,雲拂早就什麼都不計較了,趕緊先讓端柔喝下藥後才詢問道:“端柔,你同額娘講,你今日去了哪?”
端柔舔了一點蜜餞這才舒展開了眉心,擦拭了嘴巴低着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沒事,你同額娘將,額娘不怪你也不怪奶孃即是。”
“午膳後端柔趁着奶孃不注意,本就想到御花園看看花而已,然後碰到四阿哥,他又正好忙我便也就回來了。”端柔還是頭有點暈,說着想着,七拼八湊的才把這一句話講完,“額娘,是端柔又惹禍了嗎?”
見到女兒一副後悔的模樣,雲拂不禁敲打了一下女兒的額頭,“讓你總是不知禮節,女孩子家總是亂跑,你若是下回再被我瞧見,便罰你一個月都不準出門。”此番鬧出來的事已經足夠讓人心驚膽戰的了,這端柔的性子也該是好好管一管了,都是平日裡寵愛過了頭。
“你可有在外頭吃了什麼東西?”雲拂小心翼翼的問着,畢竟端柔還小,不想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想了一想,端柔搖了搖頭,嘟着小嘴問:“額娘,我要喝水,口好乾。”
雲拂端過來了水,看着端柔喝下又耐着性子重新又問了一遍,“這天氣這般熱,你終日沒個停歇得記得多喝水才行,特別是玩耍後覺得渴了就要喝。”
端柔點點頭,笑嘻嘻的說道:“端柔今日喝了一碗可好喝的甜湯水啦,冰冰涼涼的,都甜到心裡。”
一陣抽搐,雲拂還是掛着笑臉,拿着絹兒幫女兒擦嘴,“什麼甜湯啊?”
撅着小嘴端柔搖了搖頭,“端柔不知道,下午回來的時候,瞧見院子的石桌上那有一碗盛好的甜湯,奶孃也不在端柔就自己喝了進屋歇息了。”
甜湯?爲何沒有聽奶孃提起過,再三詢問了甜湯的事情,還問了其他一些事項便讓端柔繼續休息就出去了。
“把奶孃給我帶過來。”雲拂回到屋子,氣憤的喊。
“娘娘吉祥。”奶孃還是一身的哆嗦,雖然這雲拂裡平日是極好相處的,可若是她板起臉來,那可是射出來的寒氣就能讓人驚心膽顫的。
“說,你今日到底給端柔喝了什麼甜湯!”手掌往炕上一拍,“啪”的一聲,連杯子都起跳了。
“甜湯?奴婢今日並沒有煮什麼湯啊。”
看着奶孃一臉茫然的表情,倒不像是說假的,再三確認下真的沒有做甜湯,那麼這樣又確實就怪異了,沒有甜湯端柔又是在哪喝的?莫非是騰空自己出來的不成。
前些日子爲了解暑這延禧宮便連着熬了大半個月的甜湯了,綠豆湯啊蓮子
湯之類的。可已經也好幾天都沒熬了,這端柔的甜湯又是哪來的。除了奶孃,其他人聽到甜湯的時候也顯得很納悶。
幸好端柔醒來,氣也消了一半,如今也只能等着她睡醒了再問個究竟了。
只是端柔醒過來,說詞還是同以前一樣,說經過庭院的時候便沒有人,只瞧見甜湯,還以爲是爲她準備的,她便喝下就走了。
雲拂正側臥在炕上,想着這件事。熹妃剛也來過了,說怕是故意放在那讓端柔看到的,若不然怎麼別人都沒瞧見。
“娘娘,奴婢剛在花圃邊上看到一羣螞蟻。”東兒悄悄來說,她剛纔是拿着從浣衣局洗好的衣裳回來經過那,樹根旁邊一團黑壓壓的螞蟻把她着實嚇了一跳還以爲是什麼。
雲拂有點不解的看着東兒,讓她繼續往下說。
“這螞蟻,都是嗅覺靈敏的,一般來說,都是隻吃甜的。那麼一大羣螞蟻都圍着在那打轉奴婢看了下,發現有熬過的蓮子渣。”
倏地一下雲拂從炕上坐直了起來,東兒說的不錯,這螞蟻向來都是吃甜的,那蓮子必定是熬過甜湯的,只是,若是吃剩下的也不應當倒在花圃那兒纔是。莫非,那就是端柔喝過的甜湯?
“你覺得哪兒有端倪?”看着東兒,覺得她應該有她自己的想法。
“奴婢的想法也是如此,那必定是有心人放在顯眼的地方,且是瞭解公主平日作息的人。”東兒想了想,也只能如此,“剛剛奴婢還特意到膳房去了解了一下,據說恰巧在昨日,就是鍾粹宮,做了蓮子湯。”
鍾粹宮!
雲拂倏地透出犀利的眼神,“年貴妃!”
“奴婢覺得事有蹊蹺,還是最好再仔細盤查一番纔是。”
想來想去,把小宣子也叫了進來,雲拂問到:“昨日可有什麼可疑的人進入延禧宮,或者瞧見端柔與誰說話來着?”小宣子一般都是在端柔跑出去後暗自保護着,若不是她在四阿哥身旁,小宣子必定看得牢緊。
小宣子搖了搖頭,再述說了一遍,還就是同端柔說的一樣,端柔進了延禧宮小宣子便也就安心的走開了,必然就沒看到喝下的那一碗甜湯。
只是,這還用查嗎?昨日就只有鍾粹宮用了蓮子甜湯,又偏偏在延禧宮出現了一碗蓮子湯。難道只是巧合嗎?
很好,年秋月!雲拂暗暗握緊拳頭,她會記着,一筆一筆的記着。原本還以爲她又當了額娘也沒這麼多閒功夫對付她,看來是她太大意了,之前推過端柔進湖裡一次,現在又要下毒謀害她的女兒。
“娘娘,可要同皇上講起?”小宣子也覺得氣憤。
“娘娘,如今沒有證據,只是恰巧鍾粹宮同日剛好用了蓮子湯而已,若是就這樣告到皇上那去,可沒什麼說服力。”東兒勸阻道。
這一勸阻,可讓屋裡的人都對她投去了奇怪的眼光,就連雲拂也是。
東兒趕緊下跪,“娘娘,奴婢發誓,
絕對沒有毒害公主的心。奴婢只是爲了顧全大局,貴妃娘娘一個矢口否認,就憑着這理由皇上也不好下罪啊。”
“我瞧着你便是不安好心,公主被毒害了,你卻勸阻娘娘不要去告發,敢情你還是鍾粹宮的人,忠心得很吶。”圓月氣急敗壞的上前指着東兒便破口大罵,“你這就是一奸細,指不定那甜湯便就是你安排着讓公主喝下的。”
“娘娘明鑑,奴婢沒有!奴婢昨日可都是伺候在娘娘身邊的。”東兒趕緊爲自己辯解道。
“少來了,誰人不知娘娘素來有午休的習慣,她睡着了難不成你就沒有出來過?再說了,你通報鍾粹宮的人一聲,趁着娘娘正好睡下了,小公主也回來了,讓他們在那石桌上放上一碗湯就成了,又何須你親自動手。”圓月有時候雖然口不擇言,可少時候卻清醒得很,就猶如現在。
東兒拼命搖頭道:“奴婢沒有,若是安排着鍾粹宮的人進來送甜湯,那門口的護衛也必定會知道的啊,娘娘,奴婢真的沒有!”
本想讓圓月兇上幾句,可後來想想,東兒確實沒有這樣做的原因,若是真要害死端柔,她之前又出手相助過端柔一回。“罷了,別吵了,好好去查查到底怎麼一回事吧。”
“娘娘!”圓月不願就看着雲拂這麼相信東兒,氣得跺腳,可最終害死被小宣子拉了出去。
“謝娘娘願意相信奴婢。”東兒還是那麼平靜。
其實自從她還未被打發到浣衣局的時候就變了很多,到浣衣局的時候受了更多的苦,讓她如今也時常都板着一張臉不苟言笑的,總是不能從她臉上瞧出什麼端倪來。
也是這點讓雲拂有些恍惚。
端柔醒過來後,再沉沉的睡了半天,接下來又變得同之前一樣能說會跳了,只是總嚷嚷着爲何她生病的時候皇阿瑪都不曾來見過她,獨自傷心了好久。
“你生病的時候,你皇阿瑪來過,只是你昏睡着不知道而已。”雲拂安撫着情緒激動的端柔,可她這會兒倒還真是鬧氣脾氣來了,喋喋不休的喊着要皇阿瑪。
“娘娘,您就順了公主的意吧,她身子剛剛恢復好情緒有些反覆無常,想着她皇阿瑪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奶孃不忍看着端柔哭泣,幫忙勸說着雲拂讓端柔見皇上一面。
其實,那中毒事件未查個水落石出,這延禧宮裡的每個人都有嫌疑,包括平日對端柔疼愛有加的奶孃。雲拂又不能時時照料到這兩個女兒,都愁着不知該如何是好,原本想着讓端柔到熹妃那住上幾天,可她如今還病着,又不好把病着的女兒往外送。
皇上若是思念女兒,爲何會沒有過問,更何況這幾日聽着邊疆還有一些變動,他大致也正忙得焦頭爛額的也不便前去打擾,先拖着過幾日再說吧。
“哐啷”一聲,把雲拂的思緒拉了回來,看到滿地的瓷碎片跟照應着同樣慘白的丫鬟的臉,她剛剛擡起頭的那一瞬間,雲拂怎麼覺得她有點眼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