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飯點的快餐店已經沒有多少客人了。多半都是走累了,進來吹吹空調,喝杯冷飲,吃吃小吃的。
在一個臨窗的二人座上,趙沐言給楊學行端來了了一杯冰鎮飲料。
“謝謝!”楊學行接過飲料對趙沐言柔柔一笑。
不遠處的鄭欣欣看着這邊毫不掩飾地嘻嘻笑。趙沐言腦袋大,直接就坐在了楊學行對面。
“你不怕你那些同事們誤會嗎?”
“反正都已經誤會了。”趙沐言聳聳肩,“安氏集團這回出事,是不是你做的?”
趙沐言很直截了當地問。
楊學行笑了笑:“是安世蕭跟你說的嗎?”
趙沐言平靜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楊學行喝了一口飲料,冰涼的液體流經喉嚨,流進五臟六腑,身體瞬間一顫,舒爽極了。
“那他有沒有跟你說,我是和誰一起做的呢?”
“那你是承認了嘍。”趙沐言挑挑眉。
楊學行啞然而笑,趙沐言考慮的點還就是不一樣。
“我只是作爲一個投資方,入股了朋友了一家橡膠廠,具體的操作流程我並不清楚。我也只是在事情出來之後才知道的。”
“你是股東,難道都還不清楚嗎?”趙沐言疑惑地問。
楊學行有些苦澀地笑了笑:“我們楊家和青龍幫的糾葛,我想你已經知道。雖然上次有你相助,暫時化解了危機,但畢竟欠了的錢還是要還的。現在我們楊家已經遠不如以前那麼風光了。經過了那次酒會的事件後,很多合作方都停止了與我們的合作。現在有個朋友拉我投資,而且他們的產品確實是好,你說我能放過這個機會嗎?”
“至於我清不清楚這個事情?其實有些時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畢竟現在有公司能和我合作已經很不錯了。”
一絲落寞在楊學行臉上浮現。
趙沐言也不再多問,而且對於這些商業上的事情,她確實也不懂。
“對於安氏集團出的這個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並沒有公司的話語權,所以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楊學行緩了緩說,“其實我也損失不少。”
“這件事出來以後,公司也受到了調查。不但罰了款,還被勒令停產整頓。”
“但這是一場意外,在我們給安氏集團提供的衆多輪胎中,就那一個有問題,其他的都很好。主要是在生產中出現了紕漏。沒想到這個紕漏就引發了事故。這的確是我們這邊的責任,可是安氏集團那邊在收到這筆貨時,也沒有進行檢查也應該負有責任的吧。”
楊學行說着惆悵地將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就好像這是酒一樣。
趙沐言又些過意不去,覺得自己不應該問這個問題。
“沐言,能替我向安世蕭道個歉嗎?”
楊學行很勉強地笑着說,“以我現在這個身份,不好去找他。而且我覺得他現在對我很有意見。”
趙沐言輕笑了一下,無奈地小聲說:“恐怕我更不好去道歉了。”
“什麼?”楊學行有些不明地看着她。
趙沐言侷促地笑了笑,沒說話。但心想,他對你有意見,難道你不知道嗎?
想到這裡,趙沐言突然有一個疑惑。
“學行,你明知道我現在已經是結婚的人了。你爲什麼還要這樣對我呢?”
楊學行不以爲然地促狹一笑:“即然安世
蕭已經和你結婚了,爲什麼又和安佳伊在一起了呢?”
趙沐言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楊學行面容和煦,話語輕柔:“沐言,我說過,我現在什麼都不會說的。但我會等,我希望等到我說的時候,你不要拒絕。”
面對楊學行誠摯深情的目光,趙沐言抿着嘴,無言以對。
“沐言姐,沐言姐。這個帥哥又是誰啊?”
趙沐言剛一回到休息室,鄭欣欣就迫不及待地湊過來,一臉羨慕,“怎麼幾天不見,你又換了一個?雖然沒有上次的那個帥,不過開奔馳也不錯。”
趙沐言白了她一眼:“只是普通朋友,你別想多了。”
“切,普通朋友有那麼情意綿綿的眼神嗎?”
鄭欣欣撇了撇嘴,“一看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沒有把你當普通朋友。”
鄭欣欣眼珠子一轉,貼在趙沐言耳邊笑得殷切諂媚。
“沐言姐,即然你已經有新歡了,不如就把以前那個帥哥介紹給我呢。”
“不行!”
趙沐言想也沒想霎那就噴了一句。鄭欣欣一愣,呆滯地看了她兩秒。
趙沐言心裡咯噔一聲,一陣心虛,傻傻一笑。
“哎呀,那個傢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趙沐言很嚴肅地扳起臉,極爲認真地說,“又小氣,又多疑,動不動就莫名其妙地鬧彆扭,對誰都看不順眼,成天一副苦瓜臉,就要像全世界都欠他五百萬似的。不僅如此,他還想腳踏兩隻船,左擁右抱。呸!做他的春秋白日夢去吧!”
“阿嚏!”
正在開車的安世蕭無緣無故鼻子突然一癢,打了個噴嚏。
一擡眼,一輛車就冷不防衝自己過來,近在咫尺。安世蕭大吃一驚,趕緊打了個方向盤,差一點就撞上了。
緩了緩心緒後,安世蕭皺了皺眉,是誰在罵我嗎?
鄭欣欣目瞪口呆地望着趙沐言。
她那通義憤填膺,義正嚴辭的控訴把鄭欣欣嚇呆了。
“沐言姐,你這麼討厭他嗎?”鄭欣欣眨着驚詫的眼睛,喃喃地問。
趙沐言又是一怔,好像剛纔說了不該說的話,盈盈一笑。
“欣欣,我剛纔胡說的。你不要往心裡去。要下班了,我先走了。”
說完趙沐言向鄭欣欣揮揮手,逃也似的跑出來休息室,留下鄭欣欣還在那裡不明所以地呆滯。
出了快餐店,楊學行就開着車在趙沐言身邊停下來。
趙沐言想了想,對他說:“你走吧,我想自己坐公交回去。”
然後就自個兒往公交站牌走。
“沐言!”楊學行急忙下車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熱地看着她,“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趙沐言面如夜風清靜:“你不是說我可以拒絕的嗎?”
“我......”
“嘟!”
隨着一聲刺耳的喇叭聲,一束耀眼的燈光照在趙沐言和楊學行身上。
在這夏日的夜空中,安世蕭的臉冷得如嚴冬的寒冰。
他一下車,二話不說就抓起趙沐言另一隻手腕要走。
但是趙沐言卻被楊學行抓着不放。
安世蕭的雙眸含着鋒利的刀光狠狠地掃向他,一股殺氣逼出。
趙沐言趕緊將楊學行的手甩開。楊學行心裡突如其來一陣失落。
安世蕭高
傲地剜了楊學行一眼,帶着趙沐言就上車了。
然後一聲低沉的馬達聲,黑色的蘭博基尼就像一支黑色的箭向楊學行直直地射去。
楊學行緊急一逼,車身就擦着他迅速消失在前方。
看着消失在視線中的車影,楊學行的拳頭握得更緊,想要打倒安世蕭的心更加堅定。
兩人一路上沉默無言。安世蕭毫無目的地地在馬路上狂飆。
車子就像飛了起來,連闖紅燈,全然不顧攝像頭的拍照。
趙沐言在一旁涼涼地看着他發泄心中的怒氣,直到......
“當心!”
一輛重型卡車迎面駛來,安世蕭車速太快,避之不及,驚慌之下,一個方向盤一打,車子直撞向路邊的一個燒烤攤。
攤主大驚失色,臉瞬間刷綠,條件反射地跳開。
安世蕭就連座椅帶攤位一起掀翻,一直衝到牆壁上,“咚”的一聲巨響,車前蓋被撞開,然後“噼啪”一聲,裡面冒出一股濃煙。
趙沐言臉色慘白,冷汗直冒,心臟都要跳出胸口了。
她的額頭猛烈地撞到擋風玻璃上,一陣疼痛。
趙沐言大喘着氣,驚魂未定。等她緩了一口氣後,怒火就噴噴往上涌。
“安世蕭,你想幹什麼?”
趙沐言憤然扭頭,想要去討伐那個殺人未遂者,卻驚訝地發現安世蕭目光呆滯地看向前方,表情僵硬。
“安世蕭,安世蕭。”趙沐言驚慌地叫着他,推着他。但是安世蕭卻毫無反應。
完了,他該不會被撞傻了吧?
趙沐言焦慮萬分,不停地叫着安世蕭的名字。
只見安世蕭的表情由木吶呆滯慢慢變成痛苦。
雙目緊緊凝起,五官都糾在一起,一股悲傷欲哭的樣子。
趙沐言驚詫,不知所措。額頭的痛也顧不上了。
“安世蕭,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安世蕭終於有了反應,僵硬地回過頭來看着趙沐言,眼神空洞而迷茫。
“安......”
安世蕭的手慢慢擡起,撫上趙沐言的額頭,輕輕摸着那個撞出血紅的傷口。
趙沐言怔仲,可她在安世蕭黑色的瞳孔裡並沒有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雙眸深沉如海,黑不見底,似乎看到很久很久以前。
“媽媽......”安世蕭望着趙沐言突然開口,話語呢喃,表情越來越扭曲,越來越痛苦。
趙沐言心臟猛然一跳,突然感到一股悲傷和驚懼。
“安世蕭,你醒醒,是我。”
趙沐言用雙手捂着安世蕭的頭,讓他看向自己。在他面前大聲呼喚。
她知道安世蕭親眼目睹了父母死於車禍。她知道安世蕭一定又回到了那個場景。她也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悲傷。
“安世蕭,是我。你好好看看我,我是趙沐言。”
“沐......言......”
似乎是聽到了呼喊,瀰漫在眼眸上的渾濁黑暗慢慢消散,安世蕭的瞳孔再次清亮起來。
他也終於看清了眼前這種焦慮擔憂的臉。
趙沐言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露出放心而欣慰的笑容。
可是她剛剛平緩了心跳,緊接着一陣刺耳的警鳴聲又讓她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不是吧?”
趙沐言頭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