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決戰

宋宗梅艱難睜眼,靜靜地看着譚逸飛,譚逸飛已呆住,所有人都呆住。

繆世章嘶聲一吼“梅兒——”驚破沉寂,他趁士兵發愣之機,不知哪來一股動力,竟一步躥到宋宗梅身邊疾聲大呼:“梅兒梅兒!怎麼是你怎是你呀?”七虎亦急叫道:“大小姐?大小姐!”

宋宗梅笑了一下,全身劇痛令她皺眉,但笑得十分釋然:“宗梅前來,是替大哥還譚先生一命。”

“大小姐……”譚逸飛目中現出憂色,宋宗梅看向他,聲音微弱但十分清晰:“先生把山防的兵力東支西調,我就發現雪薇神色不對,就一直暗中留意,那天被我聽到,她非常擔心你和我大哥爲她起了紛爭,她父親本是教官,自然能看破你的計策。細想下,先生學自講武,又和雪薇兩情相悅,雪薇要與大哥圓房,先生自然不會無動於衷。”

譚逸飛冷冷道:“大小姐所料不差,逸飛豈容娘子與宿仇洞房!”

“你和她已拜天地?”繆世章和宋宗梅雙雙問道,譚逸飛鄭重點頭,宋宗梅聽了緩緩道:“這就難怪,宗梅不禁要問,僅是奪妻之恨,先生又何必抽空山防,難道說另有隱情嗎?我回想起失散時的那場大亂,於是遍查《宋氏宗記》,終於明白了先生的生死局!”又提到家族血海,譚逸飛眼中冒火,雙手“吱吱吱”握緊了拳頭。

繆世章急問:“你既然全知道了爲什麼不說啊?也好及早派人快馬急報大隊長,爲何要替大隊長來迎這場殺身之禍?”

宋宗梅淡淡一笑:“梅兒戲子出身,唱慣了仇恨冤戮。咱兩家血仇,談家再有不是,我宋氏未免也太過狠辣,宋家要是不抵一命,這冤冤相報何時纔是盡頭?”譚逸飛不由心頭一動,俯下身來:“大小姐,逸飛從未想過傷害兩位小姐呀……”

“這就是先生的仁義之處。”宋宗梅目中滿是感激:“先生數次救我於水火,是宗梅的再生恩人,大哥,是宗梅的至親手足,我怎麼忍心你們相殘呢?就扮成大哥,希望用這條薄命報先生大恩,泯談宋世仇,望先生成全,只求放我大哥一命!”

“大小姐!”譚逸飛心中被猛然一震。

“不,不!該世章抵命纔是,世章幫不了大少爺,你又受此重傷,世章該死呀——”繆世章已淚流滿面,宋宗梅勸道:“世章哥……宗梅少小失散,從未對宋家盡忠盡孝,今天就讓我略盡孝女之心吧。譚先生,《陽關三疊》已在宗梅心中,多謝以此來祭知音……”譚逸飛目中已泛淚:“大小姐!”

宋宗梅遍體鱗傷,口角流血,又費力伸出滿是血的手腕,“轟——”腕上正是繆世章幼年所繫桃木珠串,乃是他與宋宗梅定情之物,宋宗梅悽笑道:“妙妙哥哥,梅兒下輩子再還你的珠緣。”繆世章見之大驚:“這是……這是……”只聽宗梅輕聲解釋:“這是大哥親手串起,自宗梅和侯賊了斷,大哥便有此意。”

“大少爺,是大少爺……”繆世章聲音發顫:“可是……可是我明明聽到那天大少爺對譚逸飛說,要和他龍兄虎弟,還說回鎮就會如他二人之心,我以爲,我以爲是將你委身於他了,這才更加仇視。”

“無稽之談!”譚逸飛斥道:“此話分明是說回鎮迎娶雪薇,與我成兄弟之實。”

宋宗梅輕嘆:“你二人才智無雙,卻被仇字遮住了心,會錯這關鍵的一個字。如二人之心,大哥要說的是……是……”

繆世章喃喃道:“如心……”

“恕!”譚逸飛心念一動:“是一個恕字。那他爲什麼說如你我二人之心呢?”

宋宗梅道:“如二人之心,乃是,乃是……恕人……恕己……”“轟”譚逸飛呆住,宋宗梅再也支持不住暈了過去,繆世章大急哭吼,掙着綁繩:“梅兒!你怎樣了梅兒!譚逸飛,你放開我放開我!”譚逸飛目中滿是愧疚,怔怔地竟真的一刀割開繆世章綁繩,繆世章一把摟住宗梅:“梅兒,你醒醒梅兒……梅兒——”宋宗梅嬌弱之身如一朵離枝的花兒,了無生氣地被繆世章摟在懷中,正漸漸枯萎。繆世章哭叫:“梅兒梅兒……”七虎在旁大叫:“大小姐,大小姐!譚逸飛,我殺了你!”譚逸飛被突然的變故打亂,如此悽慘令他始料未及,不禁怔住。

繆世章一摸宋宗梅的頭,被燙得一驚,“砰”跪在譚逸飛腳下乞求道:“譚先生,大小姐還有救,廟中我備有草藥,求先生放我爲大小姐療傷。”

“放你!”譚逸飛冷笑。

“大小姐命在旦夕……”繆世章急得砰砰叩首道,“世章求先生了——”譚逸飛冷然不置可否,繆世章又盯了譚逸飛片刻,點點頭:“先生對繆某恨之入骨,繆某豈非癡人說夢?”他突然站起身,譚逸飛立即警惕地舉槍而對,只見繆世章髮鬢散亂,淡淡一笑,“請先生斷我雙腿筋脈!”

七虎大驚:“二哥,你這是幹啥?”

“只求準繆某爲大小姐療傷!大小姐一旦平安,繆某定會自裁於先生面前!”繆世章臉色慘白卻是異常堅定,撩衫再次跪倒:“繆氏三代輔佐宋家,求先生賜我全忠!”

秋風掃面,兩人定定對視,此刻的繆世章全無半分詭譎,滿目忠烈竟令譚逸飛心中震動!終於,他放下槍,微一揮手,繆世章一怔,目中乍喜,忙小心地將宋宗梅背在身上。

張達忙攔道:“譚先生可不能放了他呀。”

“兩位放心。”譚逸飛略略一指:“團防的兄弟都在廟外,眼下救人要緊,我押後就是。”王小順道:“我和先生去!”譚逸飛點頭,王小順叫上兩名士兵,隨繆世章進入暗道。

_

通向北門的長街一路血跡,槍火聲震天,硝煙瀰漫。

團丁和山防傷得越來越多,只剩三十多人還在死守。

突然一冷槍打來,譚稚謙身邊的團丁中槍倒下,身體將工事木樁壓倒,譚稚謙一下沒有遮擋,子彈如梭,“砰”正中他右肩,鮮血四濺。譚稚謙擡頭,眼睜睜看着侯元欽冷酷地舉槍正對着他,他大驚還擊,右臂已舉不起,子彈已向他射來,忽然身子被人摟住急推到一邊,一排槍掩護下,一人利落地將木樁扶正,抄起輕機一通掃射,將正衝上前的士兵全部擊倒,接着“嗵嗵嗵”將腰上手雷振臂擲出,“轟”巨響處士兵被炸得慌亂四散。如此勇猛氣勢將雙方均震懾得停了火,定睛看去,竟是宋宗祥到了,譚稚謙大喜叫道“大哥!”,衆人亦紛紛歡呼。

宋宗祥道:“我說北門怎麼聽到炮聲,原來是你這逆賊!”原來護商隊伍歷來都會派出兩人打前後哨,將前後十里的道路先探清,這才能保證鏢路平穩。今番打前哨的兵丁回報,北門處有槍聲大作,宋宗祥立即飛馳而來!此刻他與侯元欽對視,竟逼視得侯遠欽心神不寧,他低聲叫了一句:“大哥……”

“你也配!”宋宗祥斥道:“我真是瞎了眼,竟將妹子嫁了你這麼個豬狗之徒!”

侯元欽白了臉:“我也瞎了眼,竟被騙得娶了個戲子!”

“住口!宗梅是我大妹,是我宋府大小姐,比你這逆賊尊貴千倍!”

話不投機半句多,侯元欽冷冷道:“宋宗祥,實力懸殊盡在眼前,你雖絕情,我還顧及半分,交出帥印,我即刻退兵。”

宗祥一陣冷笑:“哼!識相的立刻繳械,看在世伯面上,還能落個全屍。”

“既是如此……”侯元欽狠狠咬牙:“聽令!火力加大兩倍,半個時辰內破鎮!”隨着士兵們一聲“是!”,槍火聲又起,只見硝煙塵揚,兩陣血濺屍橫。

一陣馬蹄,宋宗英嬌喝奔來,一眼看到中槍的譚稚謙,大驚撲上前:“稚謙!稚謙!”

“宗英!”譚稚謙憂上心頭:“你怎麼來了,不在府裡歇着。”

“我哪兒放心的下呀,看!府裡所有的槍火我全帶來了。”

“太好了,你快回去,我在這兒幫大哥!”

“大哥?”宋宗英一怔,扭頭看去,喜道:“哥你回鎮啦!哥!”宋宗祥一分神,險些中彈:“宗英,這兒沒你的事,趕快送稚謙和受傷的兄弟去醫館,快去!”宋宗英卻猛地要往前衝,被譚稚謙不顧傷痛從後拼命抱住,宗祥見之忙道:“好妹子!聽大哥的,哥在這兒鎮的住,全鎮父老就交給你和稚謙了!”

宋宗英抹了一把眼淚,重重點頭,將譚稚謙扶上自己的馬:“小生子,快送稚謙去醫館!有能動的沒有,把附近的大車都拉來。”又吩咐護院,“你們在這保護老爺!”衆人紛紛依命行動。

_

密道中昏黑一片,卻十分寬敞,沿階而下,壁上的長明燈閃閃爍爍。腳步聲“卡卡”,兩名士兵在前,繆世章揹着宋宗梅居中,王小順和譚逸飛在後,譚逸飛觀察着四周:“人說狡兔三窟,這內九宮真似九頭之鳥,好細的心思。”

繆世章道:“此乃老爺所修,老爺是新軍名將,韜略滿腹,往前走可直通山腳,方纔經過之口是通往鎮東,左側是通往鎮北,先生是軍校才俊,一看便知……”

譚逸飛頗爲欽佩地四下看去:“的確曲折精密,聲東擊西,宋老爺高才!”

忽覺眼前一閃,王小順驚呼一聲,兩個士兵回身,四下已無繆世章人影,一道密道口在側,他逃向何處不言而喻,譚逸飛疾步追去!豈料大道中又生旁枝,王小順正要追,譚逸飛一把拉住他,示意屏息,寂靜中四人一動不動,冷靜地聽着細微的動靜,果真,一條旁枝傳出極輕但依然難以掩示的腳步聲,譚逸飛一使眼色,四人追去。

_

城隍廟內一座極幽秘的偏殿,陽光透過窗櫺射入,四下靜謐。突然一面牆壁被撞開一道縫,原來是個夾壁秘門,繆世章急喘着揹着宋宗梅跑出,急奔下累得脫力,一頭摔在地上,王小順和士兵追出,一把將繆世章擒下!王小順踢了繆世章一腳:“跑!我讓你跑!”

譚逸飛緩步走出,冷冷盯着急喘的繆世章:“真要譚某打斷你的腿是嗎?”

繆世章忙道:“繆某決無逃脫之意,這一番做作,是想把先生引到這裡,這裡就是在下說的絕密之處,也正是大隊長暗喻的那個恕字,先生看上一眼,繆某死而無憾!”

譚逸飛一頓,不由仔細觀察起這間偏殿,空間雖小卻是一塵不染。突然,他緊緊盯着一處,驀然冷汗驚出!神案上供的竟是“酒仙鎮談氏”的靈位,靈位前正是當年盛酒的一套八仙過海酒瓶,整整齊齊在燭案之上!

一時間譚逸飛極爲目眩,靈牌上“酒仙鎮”、“談氏”字樣和談八仙酒瓶交替在眼前晃動,他的心嗵嗵急跳!

繆世章緩緩道:“先生自砸酒坊那次之後,大隊長就曾和我說起想帶先生來這裡,我卻覺不妥。一來,宋家暗祭談家本就和二十年宣揚的大惡人之說絕然相悖,一旦被鎮上人得知,宋家表裡不一威望盡失,若再被莠民造勢,鎮中勢必再起紛亂。二來,世章和談家有弒親之仇,我,我內心無法象老爺一樣將仇恨放下……”

譚逸飛冷冷道:“你倒真是坦白!”

“先生慧若明鏡,世章不敢相瞞。今日,我本想等先生寫完、寫完那份……完全確認你的身份之後,由大隊長親自領你來這裡的。那時你就會明白,你的復仇是多麼的錯!”

“錯……”譚逸飛瞬時茫然,繆世章卻異常鄭重:“是的,錯!老爺和令尊從幼年起就是莫逆之交,卻眼睜睜看他火海焚身,這是何等的煎熬,何等的沉痛!”

譚逸飛淚水瞬時盈眶,肩頭抖動,恨恨道:“戩戮之實,何談沉痛!要以這焚心之痛來炫耀嗎?”他大喝一聲,將果實供品打翻在地!

“不!”繆世章大叫:“老爺從沒想過要滅掉談門,只想着燒掉存有毒酒的酒坊拯救全鎮。圍坊那天多次喊話讓談老祖舉家撤離酒坊,但老祖固守祖業誓死不離,令尊至孝,終於,釀此慘禍!”

“胡說!”譚逸飛驀然轉身:“如此虎狼之殘怎會心生惻隱?休想顛倒是非爲宋氏脫罪!”

“世章句句實言,靈牌下有老爺親筆血書,先生一看便知。”

譚逸飛顫抖着雙手移開靈牌,將下面的厚厚宣紙拿出,打開,洋洋血書赫然!令他瞬時呆住,繆世章見之又道:“先生書法高妙,必知此書絕非假造,是與這靈位一同供奉了二十年呀!”滿目血字如泣如訴令譚逸飛眼中心中急劇跳動,繆世章又道,“老爺泣血而書,書成後大傷元氣,重病三月!請譚先生一定要字字句句仔細地看。在下這就去給大小姐用藥,就請幾位長官相隨。”譚逸飛此刻已紛亂之極,右手一揮,王小順和士兵押着繆世章出門。

門“嘎吱”被關上,白燭銀籤,青香金爐,映着譚逸飛蒼白的面容。爐香遊絲般嫋燃,幽靜中他漸漸沉下心來,凝神看那份長長血書“……談氏酒仙香飄百里,歷乃本鎮榮耀,老祖卻受倭人柴田哲夫所惑,暗兌煙毒荼炭鎮民,家父力勸不得,反遭老祖煽動暴民血洗。某聞訊而歸,曉以倭人蝕骨侵鎮之狼心,老祖卻二番追殺,至某家破人亡,某忍無可忍,率軍燒坊,決意連同其愚頑付之一炬!”

譚逸飛眼前彷彿出現了那個可怕的夜晚,九宮湖邊沖天的大火,慘絕人寰的淒厲叫聲,湖水倒映着紅色火焰,如同滿湖的鮮血……再看血書“兵臨酒坊,山呼談氏出坊,奈何老祖誓與祖業同生共滅,火起亦至死不化!可嘆某與談弟至交三十載,談弟仁人君子,兩難中慨然盡孝,談門就此俱焚!痛哉悲乎!倭人野心,至我同胞相殘、兄弟離分!今爲談氏設長明永祭,以慰餘心,以警子孫!”

“嗡——”譚逸飛站立不穩靠在供案上,胸膛急劇起伏:“不!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這是姓宋的騙我,他騙我的!你們都在騙我——”他大聲告誡着自己,只覺胸腔似要炸裂,奔到門邊“咣”將門大開,扶着門大口喘着氣。

_

只聽“咣咣”大鑼敲響,“呼啦啦”急促雜亂的腳步聲衝進廟中,魏永更大叫着“譚老弟!譚老弟!”他跑得衣衫不整,汗流浹背,後面跟着阿立阿威和團丁,七虎已被張達帶兵押到,衆人均圍住譚逸飛。

“魏老哥?”譚逸飛從茫然中回過神:“魏老哥,出什麼事了,你怎麼如此狼狽?”

“譚、譚老弟!侯元欽那廝領了幾百人要血洗咱九仙啊!快,快頂不住了!”衆人大驚。

譚逸飛恢復冷靜:“團防是不是已經在北門抵禦?”

“正在北門打着呢,幸虧你猜得準啊,要是兄弟們都守在東門,那可壞了。”

阿威得意道:“怎麼是猜?團總一早就佈置好了。”

譚逸飛點頭:“大隊長離鎮那天,林中有零散的士兵探頭探腦的,我就想,九仙鎮可能會有兵患,侯元欽師出無名,所以走北路大有可能。”

魏永更甚是佩服:“嗬!原、原來老弟你早有算計啦。眼下咋辦?”

“譚先生,侯元欽叛亂是全軍大患,楊大哥有令,我兄弟全憑先生調譴!”張達抱拳請戰,七虎在一旁也喊道:“譚先生,求你放開虎子,虎子去幫大哥打退那畜牲,再來聽你處置!”張達卻不答應:“放?只怕縱虎歸山!”

“謝譚先生賜大小姐一線生機,世章特來踐諾!”衆人望去,繆世章被王小順推過來,兩人對視,繆世章肅然道:“靈堂之中先生是否已經看明白了?”譚逸飛心中一震,肅然看向別處,不語。繆世章知他並不全信,點點頭,突然“嗵!”鄭重跪下,直直盯着譚逸飛:“世章一命不值什麼,請先生動手!只盼先生放虎子助大隊長一臂之力!這是九宮密道地圖和機關的佈局,可速通各門,世章獻給先生。”王小順遞上地圖,譚逸飛凝眉接過,繆世章又道,“宋氏三代心繫九仙,保護全鎮勝於己命,而這全鎮百姓,穆小姐就在其中!於公於私,求先生大局爲重,速速發兵!這是世章腑肺遺願,求先生成全!”說完他叩地不起,譚逸飛心頭大震,猛的想起那日與穆雪薇的對話。

“逸飛,你商海得志,沉浸其中,是不是是已經忘了我爹的教誨?”

“什麼?”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國之不保,家財何存?”

想到此,逸飛心頭大震,四下看去,衆人均摩拳擦掌,七虎目中赤誠一片。他沉吟片刻道:“侯賊得逞心切,必分兵向東西二門夾攻,便請張兄和阿立兄弟領兵去東門,王兄和阿威兄弟領兵去西門,張兄和王兄久經沙場,一切全聽他二人指揮!”衆人齊道:“是!”“呼啦”張達王小順和團丁均按地圖涌進廟中內院,少時,人聲漸消,院中除譚逸飛、魏永更和幾名團丁外,只剩被縛的七虎和叩地不起的繆世章

忽然的寂靜使空氣立時緊張了起來。譚逸飛冷冷注視腳下的繆世章,突然拔出腰間匕首破空一刀,陽光閃處,刀光“唰”刺向繆世章!“二哥!”七虎未及驚叫,只見刀鋒閃處,繆世章綁繩割斷,七虎正驚疑,就見譚逸飛走近自己,唰一刀也將他鬆了綁。

魏永更傻傻地看着:“譚老弟……”七虎扶起繆世章,二人也疑惑地望着譚逸飛,譚逸飛卻不看他二人,冷冷道:“九宮山爲南面屏障,不得不防,現在就交給兩位!”七虎和繆世章聽了,心中均是一驚:“譚先生……”

譚逸飛又道:“魏老哥,酒窖底層我備了槍械,請帶七爺去取。”

“呀,老弟你啥時侯藏的,真有你的!”魏永更敬佩又詫異。

七虎仍不敢相信:“譚先生,你信得過我倆?”

“七爺的兄弟就在廟外,請帶傷勢輕點的人和我酒坊兄弟散防在山腳,這是槍火庫鑰匙,現在就去,別讓侯賊有機可乘。”譚逸飛說着,將一把銅匙交於七虎手中,七虎心頭大熱,不再多言,用力抱拳,與魏永更離廟。

秋風拂面,只剩譚逸飛和繆世章二人,譚逸飛繼續佈陣:“繆兄慣用火陣,就請仍按九宮陣在山腰布下火雷,以防侯賊派人入山偷襲。”

“先生放心!”繆世章鄭重一揖:“先生不愧軍中高才,片刻間就佈局周密,但是大隊長和譚教習苦守北門,一定急需後援。”

譚逸飛點頭:“逸飛這就前去!”一語令繆世章呆住,譚逸飛單槍匹馬去往北門,此去可救宋宗祥一命,亦可要宋宗祥一命,他心頭不由劇烈打顫,譚逸飛已步履如風向後院密道走去。

_

譚逸飛等人將繆世章押走之後,九宮山頂變得悄無人息,忽然林中傳來勞累喘息和哧哧挖土之聲。細看去,竟然是平日裡老態龍鍾醉眼惺忪的老童鐵匠!憑他的古稀之年和老邁之身,能上得山頂,艱難可想而知。此刻他正在談母墳旁使勁挖着,終於挖出一物,他欣慰地看了看,揣在懷中。老人霜發浸汗,疲憊不堪,卻仍儘量加快腳步,扶着竹枝踉蹌向山下而去……

_

北門外,團防和山防均槍彈漸盡,重傷的人倒得四下皆是。“突突突突”工事後竟只有宋宗祥一人,他血染黑披,額上的布帕下也是鮮血急滲,伸手叫道:“槍!再來一把!”喊了幾聲,發現無人迴應,一扭頭,發現已無人可用,無槍可用。

侯元欽一揮手,對方二十來人舉槍步步逼近,侯元欽狠酷叫道:“姓宋的,我倒要看看,咱們是誰留個全屍!”宋宗祥無所畏懼,凜然站起,巨塔般的氣勢令士兵們心頭髮顫。侯元欽又道,“我已派兵分攻各門,佔據九仙是片刻之事,你又何必執迷不悟呢?宋宗英已經把帥印給你了吧,把它交給我,我留她一命。”忽然他邪惡冷笑,“她不是懷了你們宋家的種兒嗎?”

宋宗祥驚怒,突然震吼一聲“畜牲——”,抄起粗大木樁揮舞着掄去,他的神力一下旋倒一大片,士兵震驚得忘了開槍,宋宗祥直衝侯元欽而來,侯元欽驚得將一個士兵推到面前擋了一下,“咣”士兵被一棍打出三丈,登時斃命,棍風過處,侯元欽軍帽落地,嚇得冷汗直流,他急喊:“給我殺,你們都是死人嗎?”

衆兵舉槍,卻被宋宗祥急掄的木樁掃得紛紛躲避,難以瞄準,只好舉起刺刀劈刺去,“卟”“卟”鮮血飛濺處,宋宗祥多處中刀,木樁終於“咣噹”脫手,卻挺立不倒,衆兵警覺得舉刺刀合圍,均不敢上前。侯元欽恨極,咬牙舉槍。宋宗祥一身是血,大睜雙目,怒瞪侯元欽。侯元欽板擊扣動!

“砰”的一聲槍響震驚北門外,反而是侯元欽倒地!衆兵大驚,向他跑來:“少帥!少帥!”

宋宗祥正驚異間,只見一匹青驄馬馳來,風馳處馬上之人神槍出手,一槍一個將宋宗祥身邊的士兵擊倒!宋宗祥大喜:“譚舅兄!”譚逸飛縱馬上前,扔一把手槍給宋宗祥:“上馬!”宋宗祥正要跨上,急然一驚,猛一躥身將譚逸飛摟下馬來,只聽一串槍響,二人急滾躲開子彈襲來。定神看去,侯元欽獰笑着又換了一把槍:“沒想到吧兩位,本人內着美國真絲防彈衣,先生好身手,可惜要做個陪葬了!”

譚逸飛一笑:“真絲彈衣防手槍尚

可,卻防不住步槍!”就見他疾風般衝向士兵,三兩下即奪下步槍,向侯元欽疾射,侯元欽嚇得爬跌在士兵身後。

侯元欽氣急敗壞急叫:“給我上給我上,殺這兩人重重有賞!”

譚逸飛再擊,槍中再沒子彈,他果斷棄槍,和宋宗祥背對背,兩人手中僅兩把手槍,士兵們將他倆越圍越近。

譚逸飛冷靜道:“各位兄弟都是同胞手足,爲什麼要跟隨這等無恥之人!”

宋宗祥亦斥道:“此人任倭寇唯親,竟做出拘禁父帥這等桀逆之事,定遭天遣!”

“各位既然戎裝在身,當懷報國之志,大丈夫本應馬革裹屍,怎能同根相殘!”

“眼下倭寇大舉烽煙,我等均應跟從侯司令驅虜蕩倭,爲何要在這做這種蠢事!”

二人講得暢達磊落,又齊聲喝道:“丟下武器,定免一死!”只聽“嚓嚓”幾桿槍竟真的被拋掉,士兵均有動搖之意。

“砰”一剛丟下槍的士兵被擊斃!侯元欽嘶聲叫道:“莫聽他二人蠱惑,速擊斃他們!”砰放了一聲空槍,“違令者死!”士兵們剛剛動搖的心再不敢多想,紛紛舉槍逼近。

“嗵”譚逸飛和宋宗祥兩背相靠,均能聽到對方心跳,二人緩緩旋身,瞄着一個個士兵,士兵均懼他二人精準槍法,一時誰都不敢先開槍。

侯元欽卻恨不得二人立死,嘶叫道:“殺!”“卡卡”板擊扣動,未及按下,只聽“砰砰”一陣槍響,士兵紛紛倒地。侯元欽大驚回頭,“砰”一槍正中眉心,未發一聲,已“嗵”地倒地斃命。

譚逸飛大喜迎上:“楊兄!”宋宗祥看去,楊漢鼎率團威風凜凜趕到!

_

從窗戶看去,後院靜靜的,只有兩個女傭。穆雪薇醒來,“忽”地驚坐起來,嚇了孫媽一跳:“喲,二夫人起得這猛,嚇得我心差點出來!”

穆雪薇急問:“孫媽,宗祥呢?是……是不是已經擡回來了?”

孫媽失笑道:“這還沒喝重陽酒怎麼就醉了,老爺酒量那麼好,還用擡回來?二夫人真會說笑。”

“不是的,我看見他,我親眼看見他被……”雪薇不忍說出,淚水流下:“我要去看他,我要去陪他!”說着她急得就要出門,被孫媽一把拉回:“你看見什麼了就急慌慌的,那姓侯的正在北門打咱九仙鎮呢,小姐和姑爺我是攔不住,你可別再出去了啊,沒瞧嗎?我把家丁都派出去守在咱府外面,打得可怕人呢。”二人正說着,忽聽院外兩聲短促慘叫,穆雪薇和孫媽看去,兩個女傭已不見了。孫媽疑惑地開門,兩具屍首倒在門口“啊!”嚇得孫媽和穆雪薇大聲驚叫!

“呵呵呵……”一陣喉間發出的低沉笑聲,柴日雙驀然出現在門外,匕首尚在滴血。他獰笑着推門跨入,“啊——”穆雪薇和孫媽驚得色變,孫媽急去推他,“唰”匕首刺向孫媽,孫媽慘呼倒地。

“孫媽!孫媽!”穆雪薇哭着去扶,被柴日雙一把扯住,推坐牀上,獰笑逼近:“穆小姐,你是我見過的最最絕色,我想你已經很久很久了……”他淫笑親去,被雪薇一掌摑在臉上,抄起留聲機砸來,卻被柴日雙再次推倒,“穆小姐,譚逸飛爲了你可以捨棄整個家業,宋宗祥爲了你可以拼命,你既是人盡可夫,多一個又怎麼樣呢?”

“閉嘴!你這倭狗!”穆雪薇啐了一口,猛地向牀柱撞去,被柴日雙一把揪住,她抓下簾鉤反手一刺,正中柴日雙肩窩,血濺使柴日雙大怒而更加瘋狂,他將簾鉤連拉繩一塊使勁拽斷,胡亂往口袋裡一塞,狠狠向雪薇撲去,只聽“噹噹”兩聲,柴日雙後腦被東西打中,他回身一看,是孩子用的彈弓丸。大娣領二娣笑着跑進:“娘娘,娘娘!”雪薇不由大驚!

柴日雙對着大娣二娣露出猙獰:“這就是宋宗祥的崽子嗎?我就先斷了他的後!”穆雪薇撲上前死死抓住柴日雙:“快跑,大娣快帶妹妹跑!來人啊來人啊——”大娣二娣愣住。柴日雙已目露殺機,被穆雪薇拼命拖住,他使勁想推開雪薇,雪薇咬牙強忍。大娣二娣反而跑上前用小拳頭打着柴日雙:“不許打娘娘,大惡人,不許打娘娘!”

穆雪薇急叫:“不要管二孃,快跑呀,去府外叫家院叔叔快來救二孃啊——”

柴日雙突然住手,大笑起來:“穆小姐,你就不要再有這念頭了,府上的家人都被我在水中下了藥,只怕醒不過來了,哈哈哈!只等宋宗祥一到,就是我報大仇的時候!”他仰天狂笑,穆雪薇本應害怕,卻悽然頓住,喃喃道:“宗祥一到?宗祥一到……他還能到嗎?”

“什麼?”柴日雙笑聲立止,只聽雪薇泣道:“我親眼看見他中了火雷,現在只怕已經……已經……啊——”她在驚懼傷心下萎身倒地,痛哭起來。

柴日雙愣住,又漸漸疑心:“宋宗祥身經百戰,怎麼會觸雷啊?”

“因爲他從未提防過這個佈雷之人。”穆雪薇心痛得哭出了聲:“晚了一步,可嘆我晚了一步啊宗祥。”

柴日雙突然道:“是譚逸飛?”

“你怎麼知道?”穆雪薇驀然止住哭泣。

“因爲《宋氏宗記》裡說了,他二人本是血海世仇!”

穆雪薇心頭再次大痛,不禁又哭起來:“不是不是,本來不該這樣的,他們本該是兄弟纔是啊。”

“哼,沒想到譚逸飛竟然是談老祖之後,當年我們兩姓都被宋氏逼得走投無路,今天終於報了家仇!既然他先我一步要了宋宗祥的命……”柴日雙說着看向大娣二娣:“也好,我就除了宋氏這兩顆苗!”他心隨手動,已拉住大娣舉起刀來!雪薇急道:“我答應你!”

刀停在空中。柴日雙淫邪地扭過頭:“什麼?”

穆雪薇突然十分冷靜,站起身來:“你剛纔要做的事,我答應你,但必須放了孩子!”

柴日雙收刀,摸向穆雪薇臉頰:“當真?”雪薇閃身躲過,急護在大娣二娣身前:“我是她們的娘,爲了她們做什麼都可以!絕不能傷她們半分!”

“好好好,小美人,全隨你,來吧,咱們這就……”宋宗祥已死,柴日雙大仇得報,又有美人投懷送抱,心中驟然得意起來,雪薇打掉柴日雙的魔爪:“不能當着孩子,去別的房間!”

“幺西,全隨你。”

雪薇急步拉開房門,突然被柴日雙拉住,沉聲道:“不,哪都不去,就在這裡!穆小姐真是聰明,你我出門,這兩個崽子沒人看管,當然會去府外喊人,是不是?”

“你要不放心,我就把她倆鎖在屋裡,雪薇寧願一死也絕不能髒了孩子的雙眼。”穆雪薇的純潔凜然令柴日雙無法拒絕,他點了點頭:“好,依你!”

_

光豔的彩霞灑滿九仙鎮寬闊的街道,魏永更咣咣敲着大鑼,給楊漢鼎的隊伍開路,一衆叛軍均已綁縛。譚逸飛扶着宋宗祥,二人同坐青驄馬上,一路上和沿途鎮民微笑着。

“英雄啊,英難啊,要沒有譚先生和大隊長,九仙就遭大劫了。”

“你看,他倆多象兄弟倆啊。”

“可不就是兄弟嗎?譚先生是大隊長的舅兄啊……”

譚逸飛心頭一沉,面上仍是微笑着,他打馬行到楊漢鼎身旁:“楊兄,我已交待魏老哥領兄弟們到仙客來暫歇,等逸飛送大隊長回府之後就去見楊兄。”

楊漢鼎大笑:“好!今天痛決,定要一醉方休!”

譚逸飛抱拳:“小弟爲楊兄慶功!”兩人笑着分道,譚逸飛隻身和宋宗祥向宋府而去。

_

“吱”門開,穆雪薇和柴日雙走進寂靜的書房,柴日雙反手將門關嚴,正要動手,穆雪薇突然道:“一朝雲雨值呢,還是逸飛的全部家業值?”

柴日雙頓住:“什麼意思?”

“宗祥已經走了,你家仇也報了,福田升可全沒了,你畢生財富已是空空流水。”

柴日雙咬牙:“還不是譚逸飛害我!”

“正因爲這樣,你爲什麼不把他的家業全奪過來?”穆雪薇淡淡笑道:“我是逸飛最心愛的人,他爲我不惜拋家舍業你也已經見識,何不以我的完璧和他交換呢?我自信,此賭必勝!”句句說得柴日雙心動,譚逸飛視穆雪薇如命,爲她可將酒仙讓於自己,這確實是柴日雙親身親歷,他不由直起身思索起來。

_

一馬雙騎馳至宋府大門,忽見家丁們均歪斜在圍牆邊。宋宗祥一驚,幾乎晃下馬來,譚逸飛趕快先一步躍下馬扶住他,宋宗祥心急地瘸拐衝進府去,從前院至後院家傭均紛紛倒地,後院寂靜無人,隱隱傳來孩子的哭聲。宋宗祥大驚,衝過去一腳踢開穆雪薇房門,孫媽倒在血泊中,大娣二娣三娣嚇得大哭,宋宗祥大叫:“大娣二娣!”大娣二娣撲到宋宗祥懷中:“爹爹——爹爹——”宋宗祥將她們緊緊摟住,傷口被壓得流血,卻仍摟得緊緊!譚逸飛爲摯深父愛心頭一熱,靜靜看着。

“爹爹,有個大惡人跑來咱家,打娘娘,還要拿刀殺我們,娘娘就把我們鎖起來,娘娘……娘娘被大惡人帶走了。”

“爹爹,我要娘娘,二娣要娘娘……”

宋宗祥和譚逸飛大驚,只聽宋宗祥說了句“替我照顧她倆”,人已疾速出門。譚逸飛追在後面:“哎大隊長!大娣二娣,快躲到牀下去,千萬別出來,叔叔去救二孃。”

_

臺案上的座鐘滴嗒而過,柴日雙時不時狡詐地注視着穆雪薇,雪薇的絕美令他心猿意馬,譚逸飛巨大的財富令他垂涎欲滴,他徘徊着,一時難以決斷……終於,他點頭道:“好!我就要譚逸飛交出全部家業!”穆雪薇閉目,懸了很久的心終於輕舒出一口氣。

突然,院中傳來宋宗祥的急喊“雪薇!雪薇!”接着譚逸飛的呼喚又響起“大隊長,別嚷啊,別驚動了倭賊……”

穆雪薇又驚又喜,起身便去開門叫道:“逸飛!宗祥,我在這兒!”柴日雙一把扯回她,情急下從衣袋摸出那條帶簾鉤的拉繩,去捆穆雪薇,雪薇一邊大叫一邊使盡全力連推帶踹擺脫柴日雙,向書房門撲去,柴日雙拉扯不住,只將簾鉤鉤住了她的後腰。門被柴日雙插嚴“咣咣”拉之不開,雪薇正急,“唰”一把匕首已橫其頸上!陰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穆小姐,宋宗祥哪裡已死?柴某幾乎被你騙過!”

“咣”門被宋宗祥踢開,四人驟見,均驚!

(第五十章結束,待續)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鑑酒第十一章 解鈴第十九章 酒令第四十七章 八仙第三十五章 御疆第三十章 黃雀第十二章 炸渠第三十七章 離間第三十二章 還巢第二十章 私奔第三十八章 絕境第三十一章 斷糧第十六章 賭約第三十七章 離間第二十章 私奔第十九章 酒令第八章 初探第四十章 絕擊第十七章 專賣第二十一章 騙股第十二章 炸渠第四十七章 八仙第二章 暗度第十三章 大典第十章 復燃第十五章 打蛇第十九章 酒令第三十六章 秘檔序幕 尋蹤第四十五章 行刑序幕 尋蹤第十四章 重逢第十四章 重逢第十九章 酒令第三十五章 御疆第四十八章 平叛第四十八章 平叛第十章 復燃第十四章 重逢第四十八章 平叛第四十四章 帥印第三十一章 斷糧第五十章 決戰第三十六章 秘檔第二十九章 替身第七章 立足第九章 破土第十五章 打蛇第四十四章 帥印第四章 詩陣第十三章 大典第八章 初探第五十章 決戰第三十七章 離間第十三章 大典第一章 堂會第二十四章 玉碎第三十九章 絕殺第二章 暗度第二十七章 遁影第十九章 酒令第十四章 重逢第三十八章 絕境第二十五章 祖契第二十七章 遁影第十八章 後手第二十五章 祖契第二十章 私奔第四十一章 情殤第五十章 決戰第十九章 酒令第十章 復燃第三十章 黃雀第十七章 專賣序幕 尋蹤第四十二章 紅白第四十章 絕擊第四十七章 八仙第三十三章 血祭第十五章 打蛇第四十五章 行刑第三十八章 絕境第七章 立足第二十二章 交拜第五十章 決戰第一章 堂會第二十三章 驅寇第二十章 私奔第四十九章 破陣第四十三章 秘方第六章 解圍第二十六章 會長第四十八章 平叛第十七章 專賣第二十四章 玉碎第七章 立足第八章 初探第四十三章 秘方第三十四章 鑑酒第十章 復燃
第三十四章 鑑酒第十一章 解鈴第十九章 酒令第四十七章 八仙第三十五章 御疆第三十章 黃雀第十二章 炸渠第三十七章 離間第三十二章 還巢第二十章 私奔第三十八章 絕境第三十一章 斷糧第十六章 賭約第三十七章 離間第二十章 私奔第十九章 酒令第八章 初探第四十章 絕擊第十七章 專賣第二十一章 騙股第十二章 炸渠第四十七章 八仙第二章 暗度第十三章 大典第十章 復燃第十五章 打蛇第十九章 酒令第三十六章 秘檔序幕 尋蹤第四十五章 行刑序幕 尋蹤第十四章 重逢第十四章 重逢第十九章 酒令第三十五章 御疆第四十八章 平叛第四十八章 平叛第十章 復燃第十四章 重逢第四十八章 平叛第四十四章 帥印第三十一章 斷糧第五十章 決戰第三十六章 秘檔第二十九章 替身第七章 立足第九章 破土第十五章 打蛇第四十四章 帥印第四章 詩陣第十三章 大典第八章 初探第五十章 決戰第三十七章 離間第十三章 大典第一章 堂會第二十四章 玉碎第三十九章 絕殺第二章 暗度第二十七章 遁影第十九章 酒令第十四章 重逢第三十八章 絕境第二十五章 祖契第二十七章 遁影第十八章 後手第二十五章 祖契第二十章 私奔第四十一章 情殤第五十章 決戰第十九章 酒令第十章 復燃第三十章 黃雀第十七章 專賣序幕 尋蹤第四十二章 紅白第四十章 絕擊第四十七章 八仙第三十三章 血祭第十五章 打蛇第四十五章 行刑第三十八章 絕境第七章 立足第二十二章 交拜第五十章 決戰第一章 堂會第二十三章 驅寇第二十章 私奔第四十九章 破陣第四十三章 秘方第六章 解圍第二十六章 會長第四十八章 平叛第十七章 專賣第二十四章 玉碎第七章 立足第八章 初探第四十三章 秘方第三十四章 鑑酒第十章 復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