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仙和漂洗圍坐在篝火邊上,對於一高一矮,一兇惡一猥瑣的兩個長相奇特的不速之客視若無睹,充耳不聞。本以爲他們會知難而退,沒想到這種無視卻被對方看成了默許。
“呵呵,兩位小姐,我們在茫茫大海中相遇,也是一種緣分……”
“老大,是人海。”
大尾巴狼瞪了黃鼠狼一眼,不過此時的自我感覺依舊非常良好,他十分慶幸自己平日來看了很多文縐縐的書,將那些搭訕的詞句囫圇吞棗地背了下來。
只見他搖頭晃腦地接着道:“緣分這種東西啊,十分奇妙。我知道你們肯定不太瞭解,本人廢材……”
“是本人不才。”這個時候的黃鼠狼,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非常清楚自家老大的德行。一是見不得女人,二是喜歡賣弄文采,可惜卻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就你事多。”大尾巴狼低聲呵斥一句,然後露出一個自以爲帥氣,實則面目可憎的笑容接着道:“本人不才,願意爲兩位小姐細說一番,不過說來話長,我們何不以天爲棉被,以草地爲牀,秉燭夜談,送入洞房呢?”
原本就處於暴走邊緣的落仙聽到這一句不堪入耳的話,頓時火冒三丈,想她堂堂一個千金小姐,何曾遇到過這種不要臉的傢伙。
不過就在她準備出手之際,一旁原本不吭聲的飄絮卻比她更快,更狠!
“滾!”
厭惡的聲音尚未落下,一柄完全由乳白色能量構成的光劍就已經當頭朝着雙狼狠狠劈下。
“裁決之劍!”
大尾巴狼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一邊的黃鼠狼發現光劍的剎那,已經臉色煞白,控制不住地驚呼起來:“老大,快跑,那娘們是高手,起碼60級,不,65級以上!”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
面對大尾巴狼的質問,黃鼠狼覺得很委屈,很委屈。他雖然長得賊眉鼠眼,猥瑣無比,卻從來不做什麼缺德的事,最多就是口花花,喜歡看美女。之所點出落仙兩人是女性,只不過是旅途無聊而已,壓根就沒想到過招惹人家。
他很想反駁一句:我又不是神,怎麼知道……
可惜,這句話尚未說出來,夾帶着聖潔威嚴之勢的裁決之劍已然落下。
裁決之劍,是一種攻擊力極強的瞬發高級技能,對於智慧、精神、體力的要求都很高,一般的玩家即便是60級,全套黃金裝備,如果沒有奇遇的話也絕對學習不了這個技能。因此黃鼠狼第一時間就知道自己兩人踢到了鐵板上。
其實飄絮並沒有65級,而是63級,不過她在50級的時候屬性就已經達標,如果不是等級不足,早就學習了裁決之劍。
如今一出手,就已經嚇得雙狼組合屁滾尿流。因爲裁決之劍雖然沒有秒殺兩人,不過HP也下滑大半。
此時的大尾巴狼只恨爹媽少生兩條腿,哪裡還顧得着什麼花前月下,調戲美女。如同旋風般,帶着黃鼠狼逃命而去。
看着一臉漠然的飄絮,落仙有些反應不過來,在她印象中,對方一直都是一個溫婉不爭的美麗佳人,沒想到今晚卻顯露出如此暴力的一面。
似乎明白落仙所想,飄絮儼然一笑,搖搖頭解釋道:“仙兒,這兩人肯定是混混來着,如果不給點顏色他們瞧瞧,這種人會像牛皮膏藥一樣死纏爛打,而且他們的話……對付這種欺善怕惡的人,只有以雷霆手段纔是最有效的。”
身爲天之驕女的落仙,從小遇到的男人都是阿諛奉承,極盡討好之能,哪怕心裡極其齷齪,表面也會裝出一副紳士的模樣,對於這種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混混,自然沒有飄絮瞭解。
當她想到飄絮的身世時,也就釋然了。
至於爲何不出手滅掉兩人,其實她們心中都所有顧慮,因爲雲海的傳說中指明要心靈純潔之人,所以能夠不殺人,她們就絕對不會揹負PK值。畢竟誰也不敢肯定,PK值究竟算不算是邪惡。
“反正睡不着,不如我們找隊長他們聊天怎麼樣?”
“嗯。”
兩人挨在一起,坐在篝火旁,通過團隊頻道不斷騷擾着獨孤夜洛他們。其實兩人心裡都十分明白,他們只是附帶而已,不過這種默契,誰也沒有點破的勇氣。
就在落仙兩人和同伴們閒聊之際,僥倖撿回小命的雙狼組合一口氣跑出很遠才停下來。一想起那威力無窮的裁決之劍,兩人就心有餘悸。
不過大尾巴狼很快就一臉正色地教訓起黃鼠狼來:“哼,下次機靈點,找目標要等級低一點。正所謂美女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我知道了老大。”黃鼠狼爲人機靈,他知道眼前這個喜歡裝的老大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否則當初就不會捨命相救了,是以也不惱怒卻轉移話題道:“老大,明天我們還去千絕峰碰運氣麼?”
“去,怎麼不去?那兩個娘們沒準是來體驗的,我們繞到另一邊去爬,肯定遇到不了。哼哼,不就是60級嘛?等我進入精靈聖地後……嘿嘿。”
看着大尾巴狼陷入YY中,黃鼠狼除了嘆息之外,還是嘆息:我怎麼那麼命苦,攤上這種比二百五更二的救命恩人老大。”
翌日破曉
落仙和飄絮兩人爲了不耽誤時間,早早地出發了。不過當她們準備攀爬時,卻齊齊犯難。看着那足有70°的峭壁,實在難以想象要怎麼才能攀上數千丈的山峰。
兩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恐懼,不過很快就被堅毅之色所替代。
“仙兒/沁姐,讓我們一起證明自己,趕上那個傢伙!加油!”兩人互相打氣,然後手腳並用,儘量利用山峰上的受力點往上攀爬。
僅僅片刻,兩人都明白了,畢竟是遊戲,雖然效果極其逼真卻無法和真正的登山相比,最起碼的就是不存在體力不足以及呼吸困難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
不過隨着時間地推移,落仙攀爬的速度明顯變慢了,兩人的位置也從最開始的齊頭並進逐漸變成差距越來越大,因爲就是她的恐高症終於爆發了。
死死抓着山體,感受着耳邊呼嘯而過的冷風,落仙甚至連睜開眼睛勇氣都沒有。
此時此刻,那呼嘯的冷風就像是催命曲,不斷削弱着她的意志,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混身都在顫抖,只因爲方纔不經意間向下匆匆一瞥。那種難以想象的高度頓時讓她產生一種暈眩的感覺並且手足冰冷。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腳底輕飄飄的錯覺。
但凡站在高處的人明白,一旦腳底出現輕飄飄的感覺,那就是畏懼的表現,在這種狀況下,任何人都會大失水準。而攀登千絕峰的難點之一,就在於克服心中的恐懼。
無限接近百分之百的虛擬程度並不是玩笑,至少現在落仙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了,攀附在上千米的高空,讓她有種不上不下絕望。
正常情況,別說是上千米的高空,就算是站在沒轍沒掩的樓頂,很多人都會產生畏懼之感。這也是爲何明明知道只是一款遊戲,能夠成功登頂的人卻十不存一的主要原因。
“仙兒,你千萬別怕,也不可以怕,否則一旦恐懼情緒超過標準,就會被系統判定失敗!”飄絮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可惜落仙依舊沒有勇氣睜開雙眼,依舊死死抓着山體,用顫抖地聲音說道:“不行了,我真的不行!好可怕,我爬不了,我有輕微的恐高症。”
“仙兒,你聽我說……”
“沁姐,你別管我了,我真的好害怕……”
已經超出落仙上百米高度的飄絮,聽着那略帶哭聲的語氣不禁心中一顫,她從沒見過才貌雙絕的落仙會露出如此軟弱的一面,可想而知此時她正忍受着何種煎熬。
想到這裡,飄絮忽然做了一個決定,只見她冒着降級的危險,小心翼翼地向下爬去,這樣一來難度頓時倍增,她卻無怨無悔。
當她艱難地來到落仙身邊,看着那攀附在山體之上,澀澀發抖的嬌軀,心中生出一絲不忍。不過她知道如果對方不能戰勝心中的恐懼,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能攀上千絕峰之巔的。
想到這裡,她大聲喊道:“洛仙兒,你不是才貌雙絕嗎,你不是天之驕女嗎,你不是要做出一番事業給家裡人看嗎,你不是說過要追趕那傢伙的腳步嗎?難道你說得一切都是空話?”
“別說了,別說了,求求你沁姐。”
飄絮強忍着心中的憐惜,淡淡地說:“我曾經以爲天空是灰暗的,我的人生就是不足十平米的房間。我曾經不敢見人,不敢有任何想法,我怨恨過,懊悔過,甚至連死的心都有。不過有一個傢伙,卻始終不離不棄。
雖然那傢伙一直認爲自己需要負全責,其實真的不能怪他……”
飄絮似乎陷入了回憶,將許多埋藏在心底的話娓娓道出。儘管她的聲音很平靜,不過停在落仙耳中,卻又是一番景象。
也許是注意力被吸引了,也許是出於同情。總而言之,這一時刻落仙忘卻了心中的恐懼,忘記了身處在千米高空,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張不輸於自己分毫的俏臉。她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被自己視爲勁敵的女人,居然有這如此不可思議的經歷。
“當我以爲自己可以在他面前展現出最美的一面時,卻發現一切都變了,不是他而是我自己。因爲我發現已經跟不上他的腳步了,我不願意當做一個花瓶,一個累贅,所以……仙兒,我們不是約定過要趕上他的腳步嗎?現在,就是我們履行諾言的時刻。請跟我一起,征服這座千絕峰!”
落仙呆呆地看着一臉堅毅的飄絮,半晌後重重地點頭:“嗯,我們一起加油!”
恐懼是一種很奇怪的元素,當它藉助外部條件出現時,就是不可戰勝的存在。不過一旦克服這種外部條件,那麼恐懼就自然而然地不復存在。
就像是現在的落仙一樣,雖然爬得並不快,四肢卻異常穩健……
克服了心中的恐懼後,落仙忽然覺得峭壁不再陡峭了,冷風也不再冰寒刺骨、鬼哭神嚎了。此時她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那麼簡單,自然。
……
時值正午,烈日當空,兩道美麗的倩影登上了千絕峰之巔。
“沁姐,我們成功了!?”
“是的,我們成功了。”
躺在山巔的平臺上,落仙仍然不敢置信,直到飄絮肯定的答覆後,她才雀躍地歡呼起來。
千絕峰之巔,處在雲海之間,直徑足有萬米的平臺,加上一些金碧輝煌的奇特建築,看上去就像是仙境神府,讓人如癡如醉。
歷盡艱辛的兩人,就像是好奇寶寶一樣四處溜達,並且時不時將身邊飄過的白雲抓在手中。兩人很有默契地打開了錄像功能,顯然是準備向某人炫耀的資本。
“沁姐,沁姐?”
落仙正準備讓飄絮爲自己拍些照片留念,沒想到對方卻沒有迴應。不過當她轉過身,正對着西北面時,身體、思維也不受控制地定格在這一時刻。
“這……就是傳說中的雲海?好美啊!”
“是啊,實在難以想象,遊戲中竟然有這種奇觀……”
在兩人的面前,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霧氣韻然的潔白雲海。乍一看去,就像是無數潔白的細紗交織而成的海洋一樣。
不過仔細一看,卻發現雲海每時每分都在變化,時而像波濤洶涌的汪洋大海,時而像仙境中的氤氳仙氣。有時又會發現如同蛟龍翻滾,無比神奇。
總而言之,雲海就是一幅變幻莫測的壯麗奇觀,根本無法用言語來描述。
從未見過如此奇景的兩人,心中難以平復,呆呆地站在那裡,任由燦爛的陽光揮灑在身上。
變幻莫測的雲海,數千丈的千絕之巔,金碧輝煌的瓊樓玉宇,以及兩位人間絕色,組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定格在剎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