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言語在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來，重量是完全不同的。
家長口中的聰慧可以理解爲懂事。
老師口中的聰慧多半就是反應快。
而到了陳慕雨口中，他所說的聰慧，簡簡單單兩個字，卻是對姜淺予方纔短短片刻間表現出來的見識、言談、情商的認可與讚揚。
老實講，連林軒對小妮子剛剛的表現都有些吃驚，不過表面自然是雲淡風輕，笑道：“您過獎了。”
“知道你們待會兒還要去玩，我也就不繞圈子，開門見山地說了。”
陳慕雨顯然也不是有時間浪費的人，且這種事情打口水仗沒有意義，林軒做了個請的手勢，陳慕雨笑問：“你對職業圈瞭解多嗎？”
“不算太多。”
“對女選手怎麼看？”
這個話題有點跳躍，林軒想了想道：“有利有弊。”
不論是陳慕雨還是蘇洛雨，都沒有在姿態上有過任何的無禮與輕視，眼下與林軒說話也是完全同等聊天的語氣，點點頭道：“不錯，有利有弊。你既然說出這四個字，顯然是明白好處在哪，電競行業想要走的更遠，向傳統體育項目靠攏，選手偶像化是一個必然的過程與結果，沒有女選手自然也不會影響這個進城，只不過電競的面向羣體，畢竟還是男性居多，所以女選手就擁有天然優勢。”
他這裡的“女選手”顯然是省略掉了一個字，那就是“美”，不過既然偶像化，這個字其實就沒有着重去提的必要，心知肚明即可。
林軒沒有插話，陳慕雨繼續道：“上蒼是公平的，這個世界總體而言也是公平的，但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具體到一些細微的方面，就必然會有差距，男女選手在競技上各有優劣，就目前而言，電競對於女選手無疑還是相對劣勢的。”
“首先大家都能想到的，是生理方面的一些影響，或多或少會有一些麻煩，當然也會影響到選手狀態……然後是一些俱樂部啓用女選手後，才發現沒有得到足夠重視的一個問題。”
陳慕雨說到這兒，眼望林軒，略微停頓了一下，顯然是想看一下他是不是會接話。
林軒笑道：“隊內氛圍。”
陳慕雨也笑了笑，點頭道：“沒錯，電競選手普遍年齡不大，隊內氛圍所有俱樂部都很關注的一點，截止到目前，電競還是以男性選手更多，一支戰隊裡只有一個女選手，很難融入到隊伍裡去……這也是很多戰隊嘗試後放棄女選手的最主要原因，目前有女選手在役的五傢俱樂部，也表現成績欠佳，或者說並沒有發揮出該有的水平。”
“可魚龍戰隊成績很好。”
“這就是我很希望你加入sky戰隊的原因。”
陳慕雨顯然早已察覺到林軒心中的一些疑惑，所以才繞了個圈子解釋這個問題，不得不說他的切入，點題選擇時機都很巧妙，這句話冒出來就讓林軒怔了怔。
陳慕雨笑道：“魚龍戰隊能解決女選手隊內氛圍，關鍵點在那裡，你應該也能看得出來。”
林軒乾笑道：“下路情侶？”
“沒錯，就是情侶。”
陳慕雨顯然又看穿了林軒的想法，忍不住笑起來，“下路組合是情侶，雙人路的默契不必擔心，有男友作爲橋樑，同樣可以化解掉男女間的許多隔閡，甚至可以說，女選手都很漂亮，有主了，也能讓其他隊友收心，不會因此產生一些可能出現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畢竟都年輕，一些衝動是正常的。”
林軒表情古怪地看着他：“這跟我去sky有什麼關係？”
陳慕雨卻沒立即回答，拿茶壺先給林軒添至七分，然後也給自己斟了杯，端起來抿了一口，隨後放下茶杯，笑道：“你不要想太多，這種事情要兩廂情願，一頭熱都沒戲，何況是外人攙和？而且小雪那性格……”
他嘆了口氣，道：“不說這個，我希望你加入sky，並不是要你追小雪或者怎樣……當然，如果你喜歡，她不煩，我自然也樂見其成。”
林軒沒接話。
“老實來講，你表現出來的實力很強，但並不是說唯一，非你不可。”
陳慕雨看着林軒，目光深邃看不出什麼想法，臉上卻還是掛着笑容，“引入韓援使得lpl在新人培養上出現了斷層，但從遊戲上來將，一些值得培養的苗子還是能找到的，但這些人……也與當下大環境有關，有很多選手寧願去打直播，而另外一些，心態上符合職業，但性格……達不到我的要求。”
林軒皺眉道：“您對引入選手的要求是？”
陳慕雨嘆了一口氣，表情有些無奈，“洛雨看起來蠻喜歡你妹妹的，我也就跟你實話講吧，sky戰隊目前從實力而言，完全不遜色與任何一支LPL戰隊，甚至在LPL內都能排到中上游水準，但隊內氛圍……”
他想了想，很認真地用了六個字形容：“糟糕到了極點。”
“sky降級後，已經連續七次衝擊lpl失敗了，每個賽季都能打到最後的生死決戰，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小雪在英雄聯盟上很有天分，去年春季賽她加入時，我曾一度以爲終於能讓sky回到lpl，然而還是失敗了。當然這不是說她打得不好，而是……”
“sky經過幾次換血，如今有兩位是我當年的隊友，他們的狀態或許稱不上巔峰，但打lpl並沒有問題，雙c都有着極高的天分，但就是因爲隊內氛圍解決不了，一直髮揮不出該有的實力——換而言之，如果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再厲害再有天分的選手加入sky，都不會有任何助益。”
“所以……”林軒看着他，表情還是有些懷疑，“你覺得我加入sky能解決隊內氛圍的問題？”
陳慕雨點點頭，解釋道：“腳本怪的風波，不論最終結果如何，最初畢竟是小雪直播舉報引起的，這孩子……嗯，不諳世故，有時候性格與一些行爲會不大合羣，不過心地是很善良的，她曾爲了給你澄清特意開播，這件事情你應該知道，舉報風波多少能算是個紐帶，而且是她有愧與你，哪怕嘴上不說，心裡多少會有一些，這是一個優勢。另外，我特意去看過你的直播，從性格方面來講，你也是目前爲止最符合我要求的人選，你的性格，嗯，比較……”
他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微微皺眉，看起來是在思索與斟酌着用詞，林軒也忍不住有些好奇，盯着這位傳奇人物，打算聽一下他對自己的評價與賞識。
然後就見陳慕雨略微放緩了語速，繼續說道：“……賤。”
林軒頓時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一句都不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