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節 邊境與首都

激戰中突如其來的一連串大爆炸,摧毀了新羅馬帝國軍中央艦隊最爲重要的三艘超級戰列艦——“君士坦丁”、“亞歷山大”、“阿提拉”!

每艘旗艦都自艦內發生了兩次大爆炸,狂暴地撕碎了其堅固無比的合金鋼身軀。

連同上面的總司令官、分艦隊司令官及其艦員全部被隨之消滅!帝國元帥弗雷德里加•萊尼•馮•巴登布羅克、上將亞當斯•馬遜、上將塞熱婭•賓特•穆傑希德•本•拉赫曼,三名主官和六百餘名艦員全部陣亡。

三名指揮官連同旗艦的毀滅,對於把血戰中的新羅馬帝國軍中央艦隊而言,不啻成爲壓垮其鬥志的最後一根稻草。先有後勤補給艦隊被殲滅,現在又是三艘旗艦莫名其妙自爆,總司令和分艦隊司令同時被殺,恐慌與絕望在語音與數據通信系統中快速蔓延。

逃生的慾望頓時壓倒了對勝利的渴望。一些支隊旗艦開始不顧同夥,丟下在太空中拼命的星際陸戰隊員,強行脫離戰場。

潰敗從此開始,原本奮力拼殺的帝國軍艦,紛紛調轉航向,企圖逃離對手的纏鬥,結果卻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喪失鬥志的中央艦隊,火力強度與準確性迅速降低,使原本近距離混戰的均勢完全傾倒,戰列艦和巡洋艦成批地被消滅。不少已經登上敵艦進行破壞攻擊的星際陸戰隊員,在得知己方艦隊開始潰退後,立即選擇投降。

面對形勢的逆轉,五星上將布隆伯格不失時機地下令打開星際民用無線電通信系統,向羣龍無首的帝國軍發表講話:

“新羅馬的將士們,我是英仙星際聯邦國防軍五星上將埃裡克•馮•布隆伯格。你們是值得尊敬的對手,但是你們的總司令官巴登布羅克元帥和其他的分隊指揮官已經陣亡,而我們聯邦國防軍也已經取得對你們的絕對優勢,再進行戰鬥,只會無謂地增加毫無意義的傷亡。所以,我建議你們停止戰鬥,就近接受聯邦戰艦的指揮。英仙星際聯邦政 府與人民都將視你們爲投奔自-由的同胞。請停止無謂的戰鬥吧,我的同胞們!”

老將軍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充滿了誠摯。這個時候,最爲不想繼續戰鬥下去的,可能就算是他這個已經完全握有戰場主動權的老兵了。

勸降終究起了很大作用,不少自知逃跑無望的帝國戰艦停止了射擊,發出投降信號。尤其是那些基本被拋棄的星際陸戰隊員,更是成建制地投降。原本混亂的戰場空間逐漸平靜了下來,交織的死光也變得稀疏了。

出於接管戰艦和移送俘虜的需要,絕大多數聯邦戰艦都開近了帝國軍戰艦,使得原本散亂的戰場變得密集而有序。

“盤古”1號上,布隆伯格滿意地對部屬說道:“總算有一個好結局。”

因爲就連與其正面交鋒的“統帥”級戰列艦也紛紛發出投降信號。

“空間波動……”

一聲尖叫突然在宇航服的內部通信系統裡響起。

“不,應該是空間風暴!”

及時的更正,並不能挽回什麼。

從戰場一個角落裡發出的空間風暴迅猛襲來,無情地將雙方的戰艦、人員、殘骸和碎片,狂暴地卷向深空,瞬間在敵我交錯的戰場空間裡清理出一條巨大的通道。

緊隨其後,超過三百艘戰列艦和近五百艘巡洋艦組成的嚴密編隊,沿着這條“乾淨”的通道,快速通過。就在尚未捲入空間風暴的國防軍和其他帝國軍還沒反應過來時,這些戰艦一邊加速,一邊散開,很快就飛出這條通道,然後再度擊發“阿庫別瑞”引擎,躍入超光速,消失在去往英仙星際聯邦的方向上。

但是它們不是英仙星際聯邦國防軍的戰艦,而是元老院與羅馬人民治下中央艦隊“毛•澤•東”分艦隊的主力。在分艦隊司令李敬先中將的率領下,出其不意地發起“空間風暴”,然後順利逃離。

未滿編的毛艦隊由於實力太小,發起決戰之前,被巴登布羅克元帥放置在錐形陣的後部中央,所以進入混戰後,承受的敵軍壓力也小。再加上李敬先對艦隊的控制非常到位,因此毛艦了自始至終都保持着較爲緊緻協調的艦陣。

巴帥等人犧牲後,李敬先立即要求同僚聽從其指揮,企圖控制整個中央艦隊。但無奈這時已經兵敗如山,除了自己的分艦隊,沒多少人願意鳥他。於是,他便當機立斷,趁着友軍投降,雙方都比較混亂時,創造性地運用“空間風暴”進行逃跑。

這一回的“空間風暴”比他的同僚姜子鉞貫用的手法有很大不同,倒是與從未正面交鋒的羅博運用的頗爲相似——以戰列艦和巡洋艦以過萬千米的大艦距混合編隊,最大功率擊發“阿庫別瑞”引擎,從而使引發的空間波動規模更加龐大,使更大範圍內的艦隻被吹走。

雖然八百多艘戰艦發起的空間風暴也吹散了許多己方準備投降的戰艦,但指責他踩着同伴的屍體逃命,理由並不充分。因爲那些被“空間風暴”夾帶開來的帝國軍戰艦,反而因此擺脫了聯邦國防軍的威脅,大部分在恢復控制後都順利逃向“太極”行星。

然則,李敬先卻沒有率部逃向最近的帝國行星“太極”,而是向一個戰略地位極其重要的行星急馳——“安德洛墨達”。

由於包括總旗艦“盤古”1號和參謀長聯席會議**座艦“趙雲”號在內的許多聯邦國防軍戰艦被捲入“空間風暴”,而且整個場面也頗爲混亂,因此國防軍並未能有效地組織起對“毛•澤•東”分艦隊的追擊。

但是好在那些沒被捲入“空間風暴”的聯邦艦隊,在第八艦隊司令周建德中將的指揮下,成功而快速地完成對投降帝國軍的處理和收編工作。待半個多小時後,布隆伯格和杜琪鋒帶領艦隻趕回來時,周建德已經組織了一支數量超過一千艘戰列艦的臨時編隊,準備前往追擊逃跑的毛艦隊。

由於聯邦首都行星如今可是防備空虛,且八百多艘敵軍戰艦直奔而去,再加上之前襲擊“米德嘉德”行星後蹤跡神秘失蹤的帝國巡洋艦隊,使聯邦的艦隊指揮官們面對勝利時,仍然十分焦慮。所以,布隆伯格命令周建德立即率領其臨時編隊全速回防首都行星“安德洛墨達”。

由於第八艦隊旗艦“夸父”3號遭受重創,周建德只好移師“名將”級戰列艦“鄭成功”號上,然後迫不及待地率部出發。這位聯邦國防軍中極擅於奔襲的將軍自今年元月以來,已經馬不停蹄地轉戰了上萬光年。從遙遠的星際行星“易”,到行星“埃癸斯”,再到“埃吉爾”,然後回防“安德洛墨達”,中途折回“埃癸斯”,經歷這場決戰後又馬上急速飛向“安德洛墨達”。這場戰爭結果如何還未有定論,但是周建德將軍卻已經贏得一個“千里馬”的稱號。

“千里馬”風風火火地回防首都,令布隆伯格五星上將感到些許寬心。他把收拾戰場的善後工作交給杜琪鋒將軍後,便安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稍作休息。一切順利的話,或者說如他自己預估和判斷的那樣,逃跑的敵人只是聲東擊西,故意做出往“安德洛墨達”行星逃竄的姿態,然後中途轉向回新羅馬,而那支自稱“鄭和”的帝國巡洋艦隊也早就因補給殆盡而回國,那麼英仙星際聯邦自2890年“馬丘比丘”星域會戰以來最嚴重的危機將成功化解。

經此一戰,國防軍成功地摧毀了帝國軍一千四百三十三艘戰列艦和近兩千艘巡洋艦,俘獲戰列艦三百二十七艘、巡洋艦七百五十五艘,尤爲重要的是對方中央艦隊總司令官弗雷德里加•馮•巴登布羅克帝國元帥和另外兩名分艦隊司令均戰死。國防軍自己的損失相對小一些,一千二百七十八艘戰列艦和一千九百六十艘巡洋艦徹底損毀。

人員方面,雙方損失都很大。不計之前空間站的守衛戰鬥,共有十三萬五千多名星際陸戰隊員和四萬四千多名艦員殉國。帝國軍則更加慘重,中央艦隊的星際陸戰隊遭到全殲。從攻打“黃河”七號空間站到現在,隨艦隊而來的三十萬陸戰隊員超過六成陣亡,剩餘的幾乎全部被俘。艦隊人員則有近五萬人犧牲,超過一萬人被俘。

實際上,到目前爲止,帝國軍的損失更大。因爲以上數據並不包含被“羅博特遣艦隊”摧毀的近兩千艘後勤補給船。而且許多得以逃脫的帝國軍戰艦也會因受傷和能源等原因無法到達新羅馬帝國境內的行星或空間站而損失掉。

所以,對布隆伯格將軍來說,這種戰果並不完美,但畢竟還是順利達到他預期的戰役目標,將敵人擊潰,從而防守住至關重要的邊境軍事重鎮,行星“埃癸斯”。

當將軍疲憊地入睡不久,卻被緊張的報告叫醒。一艘受了輕微損傷的國防軍無人通報艦卻帶來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噩耗——

行星“安德洛墨達”陷落!

守住邊境卻丟了首都!

這對於老將布隆伯格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打擊。

“這怎麼可能!?”

面對翻譯出來的加密電子文檔,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緊接着,他咆哮道:“集中所有能戰鬥的戰艦,跟我趕回安德洛墨達!”

倒是杜琪鋒冷靜地做出應對決策,獻言道:“將軍,現在殺回安德洛墨達只會遭到敵人以逸待勞的痛擊。”

“杜將軍,我們已經擊潰敵中央艦隊主力,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後備力量鞏固侵略成果。我們必須趁他們立足未穩,給以快速而沉重的打擊。”

杜琪鋒仍然堅持己見,繼續分析道:“將軍,很可能敵人的‘查理曼’與‘鄭和’分艦隊會師,趁着我們與敵中央艦隊主力決戰之機,攻陷了安德洛墨達。現在形勢相當危急,但並非全部不利於我軍。正如您所說的,經過這一次大決戰,新羅馬帝國已經沒有什麼後備的兵力,即使現在佔領安德洛墨達行星,他們也缺乏進一步的後援,可算是孤軍深入。而且埃吉爾行星並沒有被侵略的報告,所以我敢斷定敵人應該沒有攻下埃吉爾。卑職建議您立即率領所有具有戰鬥力的戰列艦和巡洋艦前往埃吉爾。我這就派出通報艦,通知周建德將軍也改變目的地,趕到埃吉爾。你們匯合後,一方面可以鞏固埃吉爾的防禦,切斷敵人與本土聯繫的最簡捷聯繫,另一方面可以解放安德洛墨達。”

“這樣一來,安德洛墨達行星豈不是要被敵軍佔領很長一段時間?宋庭榮總統和二十五億聯邦公民豈不是要被敵人奴役?”布隆伯格仍然心急如焚。

“長官,這可急不來。形勢越是危急,我們越需要冷靜!”杜琪鋒苦勸道,“如果你和周建德的臨時編隊在埃吉爾行星會師,即使敵人逃跑的艦隊到達安德洛墨達與‘查理曼’、‘鄭和’兩個艦隊會合,我們在兵力上仍然佔據優勢。屆時敵人必將知難而退,主動放棄安德洛墨達。就算他們準備拼命,我們具有優勢兵力和本土作戰的地利,也完全能夠戰勝他們。如果現在急着趕到安德洛墨達,只會犯了分散兵力的大忌。”

聽了他這一番勸解,布隆伯格略微猶豫了一下,終於同意,點頭說道:“杜將軍,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辦。你同時派出通報艦去找‘羅博特混艦隊’,讓他也趕回埃吉爾行星。”

“這個我認爲沒有必要。以我們目前的艦隊力量,只要集中在一起,完全有實力奪回安德洛墨達,所以就讓羅博上校去奪回‘易’行星吧。”杜琪鋒滿懷信心。

布隆伯格終於下了決心,說:“那好吧,杜將軍。埃癸斯行星和這些俘虜就交給你了。”

“是,長官!”

同樣的戰報也傳到了成功逃脫的“毛•澤•東”分艦隊司令官李敬先中將那裡。在一次超光速改出後,來自姜子鉞“鄭和”艦隊的無人通報艦發現了他們,並且傳送了包圍行星“安德洛墨達”的捷報。

報告送達時,李敬先中將正在“林彪”號的餐廳就餐。他不禁露出了複雜的笑容,然後對手下的參謀人員說道:“我想到的,這傢伙也想到,可是這傢伙做到的,我卻做不到。”

他這麼一說,部屬都沒有馬上做出反應,各自顧着吃飯。自去年十一月的“阿非利加”星域大會戰發生的不愉快事件後,“毛•澤•東”分艦隊上下便開始避諱“姜子鉞”這個名字。

“你們就不能發表一些意見嗎?”李敬先顯然對手下的行爲感到不滿。

軍官們還是保持沉默,良久纔有人開口說道:

“李長官何必介懷?姜子鉞是邊境艦隊‘鄭和’艦隊的指揮官,奉命配合我中央艦隊作戰,獲得這個戰績,屬於完成義務。既然他成功地控制‘安德洛墨達’星域,屬下建議我們立馬改變策略,直接前往‘安德洛墨達’和他們會師。”

獻言的是恩古瓦比•塞科上校,毛艦隊的三號人物,戰列艦“林彪”號的艦長。

李敬先盯着這個與自己老婆同一族裔的手下,讚許地點點頭。

“可要是會師後,姜子鉞和‘鄭和’艦隊拒絕接受我們李長官的指揮呢?”作戰參謀官埃斯特拉達•阿茲瓦多少校提對質疑。

“而且,我們丟了後勤補給艦隊,以當前各艦上的能源,恐怕到得了行星‘安德洛墨達’後,就難以回國了。”

恩古瓦比立即做出反駁:“能源補給問題不大,姜子鉞的‘鄭和’艦隊配有足夠的後勤補給艦船,我們也可在路上徵用民船和聯邦的能源。至於姜子鉞是否接受李長官指揮的問題——一旦會師,組織原則上,他必須接受李將軍的指揮。就算他不願接受,甚至武力抗拒……”

“姜子鉞上校忠勇無雙,怎麼會違抗國法軍規?”李敬先打斷了恩古瓦比的話,接着又滿意地說道:“塞科,你啓發了我。上一次我率軍撤退,雖然保持了實力,可是卻揹負了不名譽的指責。這一次,我想我們可以順利轉進了。”

“長官,請恕卑職直言,您想到的應該不只這些吧。”恩古瓦比上校面帶狡猾的笑容說道。

李敬先會心地說道:“這一次,我們可要大幹一場。”

“那就請下命令吧,長官,我們直飛行星‘安德洛墨達’。”恩古瓦比興奮地請求道。

“不。”李敬先毫不猶豫地否定了手下的請求,“在這個星際爭霸大時代,我們名字將與那些璀璨的星辰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我們各艦現存的能源,足夠我們在抵達‘安德洛墨達’之前攻擊另一個重要的目標,一顆足以讓我們揚名立萬的行星!”

李敬先變得意氣風發。當中央艦隊還未對“埃癸斯”星域發起攻擊時,他就設想進攻另一顆在他眼中更爲重要的英仙星際聯邦行星。如今,姜子鉞控制了“安德洛墨達”行星,自己又擺脫了大部隊的束縛,機會終於來了。

“向行星‘亞特蘭蒂斯’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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