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上下打量了一眼懷特。
懷特僵硬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他感覺獅子的眼光,像是打量一塊肥肥的五花肉。
一滴汗水順着側臉滑下,懷特嚥了口唾沫。
獅子湊近,舔舔嘴巴,聞了聞懷特身上的味道。
懷特一動不動,瞪大了眼睛。
獅子撇撇嘴,把頭轉回去,繼續走路去了。
它對懷特絲毫不感興趣。
懷特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是不是被一隻獅子給嫌棄了?
棄了?
確實是嫌棄!
懷特忽然想起來,爲了給這些寵物們保持精力和營養,自己給獅子提供的食物,是特種精肉。
所以他嫌棄我,是因爲我的肉不好。
懷特忽然有點心情複雜。
不對!!
懷特忽然回過神來。
“它怎麼跑出來了!”懷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獅子可是好好關在籠子裡的!
他一步邁出門,看向門外。
後面的傑克,趕緊跟了過來。
門外是一副猛獸出籠的景象。
老虎、狗熊、猩猩等等動物,一個個從懷特面前經過。
猩猩還朝着懷特做了個鬼臉。
周圍的工作人員們一片混亂,有吃驚的、有躲藏的、還有被踩踏的。也有一兩個人,在招呼大家阻擋,但是杯水車薪。
往外跑的動物們毫無組織紀律性,他們從任何能找到的地方經過。
一隻只地都在橫衝直撞,有些從桌底鑽過,有些直接一下子跳過人的頭頂,把整個營地弄得非常雜亂、人仰馬翻。
動物們的前進方向很明確——大門口。
這個時候,已經有非常有經驗的馴獸師反應過來,他們追在這些動物周圍,拼命吹動哨子、呼喊口號、抽動鞭子,想要讓動物們安靜下來。
但是沒用!
已經炸營的動物們,根本無法用任何規矩束縛住了,哪怕有一兩隻被控制下來,但是隨即又被大部隊給帶起來了。
有些人已經陷入了絕望,如果這些動物竄到了聖達菲市的大街上,恐怕整個城市都會發生騷亂的。
“都不許出去!”
一箇中年馴獸師,站在唯一大門前,手裡拿着一條粗壯的鞭子,朝着跑在最前面的獅子大吼。
臨到近前,獅子忽然四肢一撐,跨過六七米的長度,從馴獸員頭頂越過,也閃過了甩過來的鞭子,出現在出口位置。
它朝內大吼一聲,衝進了外面的陽光裡。
那是自由的陽光!
後面的動物受到鼓舞,潮水一般涌向大門口。
拿鞭子的馴獸師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隻狗熊肥肥的屁股撞翻在地。
躺在地上,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一隻只腿走過。
老虎、豹子等等,紛紛跑出了門。
他最後看到的,是四條狗腿。
他下意識擡頭一看,赫然是最近馬戲團裡當紅的鬥牛犬。
江東走在最後,他並不着急,因爲沒有人關注他,整個馬戲團,已經被飛奔的動物們弄得混亂不堪了。
這種時候,可是沒人會關注它這一隻鬥牛犬的。
江東朝着躺在地上的馴獸師點點頭,然後跟在大部隊後面,從容走出了馬戲團的大門。
出了馬戲團的帳篷,這些動物們就更加亂了。
如同被放飛的小鳥,他們一鬨作鳥獸散,很快融入了聖達菲市的大街小巷。
江東走了五六十米,身後忽然穿了一聲呼喚。
“巴頓!”
江東回頭,就看到坎特站在門口,大口喘着氣,看向自己。
“不要走!”坎特大聲道。
江東轉過身來,面對着坎特。
坎特確實是個很好的人,他對動物有愛心,在表演上也很賣力,能和這樣的人一起走了一段路,江東也感到很高興。
只是,懷特的做法,實在是讓自己寒心,而且自己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任務要完成。
咱們的緣分,只能到此爲止了。
江東深深看了坎特一眼,然後轉身,不理坎特的呼喚,奔跑起來。
幾個呼吸後,江東就消失在了街角。
坎特看着江東消失的方向,他忽然有種感覺,江東不會再回來了。
他站在原地,一直沒有動。
摸摸口袋,坎特忽然想起來,自己一直有給江東存一份工資的習慣。到現在爲止,江東的“小金庫”,已經有四千多美元了。
原來的時候,坎特是打算把這四千多美元,花在江東身上的。
現在江東走了,這四千多美元,看來只能繼續保存着了。
幾十秒後,胖胖的懷特跑了過來,身後跟着傑克。
“巴頓呢?我的鬥牛犬呢?去哪兒了?”懷特掃了一圈,最後看向呆呆站在那裡的坎特。
傑克同樣關心地看着坎特。
他知道,馬戲團裡的“巴頓”,就是他的“貝拉”。
“它走了。”坎特意興闌珊。
“走了?去了哪裡?”懷特疑問。
“就是再也不回來了。”坎特忽然覺得自己這個老闆很可惡,他揮揮手,轉身走進了帳篷。
懷特皺了皺眉頭,他轉身抓過一個工作人員,命令他去查看動物走丟的情況。
“老闆,所有的動物都跑了,除了一隻金剛鸚鵡。”工作人員領命而去,很快回來彙報。
懷特只覺得一陣眩暈。
這些可都是他這個馬戲團的寶貴財富啊!
“趕緊組織人手,去給我把它們抓回來!我要他們一隻都不能少!”懷特幾乎是咆哮着說出了話。
只是,動物們分頭逃竄,速度又不慢,能夠抓住幾隻是個問題。
幾輛車很快啓動,衝進了聖達菲市內。
……
街邊,一個小小的冰激凌售賣窗口前。
年輕的母親站在窗口前,把冰激凌遞給孩子,然後直起身,從小巧的錢包裡往外掏現金。
“媽媽,有人搶我的冰激凌。”四五歲的小男孩說道,奶音裡帶着一絲怯怯。
“什麼!”媽媽大怒,低頭一看。
小男孩僵硬在原地,一隻花斑老虎,伸出長長的舌頭,只用了兩下,就把冰激凌給卷光了。
花斑老虎的鬍鬚上,還留着點點白色的奶油。
看到媽媽的目光,花斑老虎微微側頭,眼睛一眯,露出一個自以爲“萌萌噠”的表情。
“啊……”
……
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路邊。
“女士,承惠3美元。”出租車司機按下計價器,禮貌說道。
一個穿旗袍、神態秀雅的中年女士,掏出錢包付錢。
然後把錢包放進坤包,手按上門把手,準備下車。
一擡頭,一隻獅子雙爪扒在車門上,血盆大口張開,腥氣撲面而來。
中年女士直接暈了過去。
真不經嚇。
獅子撇撇嘴,走開了。
……
一處民居,二樓。
今天天氣不錯,民居的主人是一對小夫妻,準備洗洗衣服,進行晾曬。
“聽說最近來了個馬戲團,有隻狗表演很好。”男主人打開洗衣機,道。
“是嗎?但是我並不喜歡狗,聽說最近有個創意展覽,咱們去看看新的設計吧。”女主人從洗衣機裡掏衣服,準備晾曬。
“馬戲團裡有獅子,老虎,哦,好像還有黑猩猩……”男主人極力想要引起女主人的興趣,說道。
“黑猩猩?難道他要表演算術嗎?”女主人意興闌珊,感覺沒什麼意思。
“不一定啊,黑猩猩還很適合爬樹和攀援……”男主人極力想要引起女主人的興趣。
就在這時,一隻黑猩猩伸着長長的手臂,攀着欄杆,從空中經過。
經過兩人身前的時候,黑猩猩還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白牙。
小夫妻的動作停滯了。
“……我說吧,它確實很擅長攀援。”男主人張大了嘴巴,半天才道。
……
路邊,一輛警車裡。
“前輩,警察的工作,就是這麼無聊麼?”年輕的警官百無聊賴地看着外面的行人,道。
剛剛畢業的他,本來以爲自己能像電視裡一樣,歷經艱險,鬥智鬥勇,屢破奇案。
然而卻僅僅是無聊地巡邏。
“不是工作無聊,而是這就是正常狀態。”年長警察笑道:“大的案子,不像是電影裡那樣那麼頻繁的。你一輩子能遇上一件,就算不錯了。”
“前輩,難道你這麼長的職業生涯,沒遇到什麼危險情況麼?”年輕警官憧憬地問道。
年長警官脾氣不錯,思索了一下,說道:“有的。十年前,一個犯人越獄,進入了落基山脈,我們進山追他,結果我那一組人,在山裡遭遇了一隻美洲獅。”
“然後呢?你們把美洲獅打死了?”年輕警官興奮道。
“沒有,我們老大鳴槍把它嚇走了。”年長警官聳聳肩,淡然一笑。
“切,如果是我,我肯定會跟他周旋,我在警校的搏擊比賽上,可是第一名!”年輕警官得意道:“任何猛獸,都擋不住我的鐵拳!”
就在這時,街角出現一隻一人高的狗熊,狗熊貼着一臺自動售貨機,想要喝裡面的飲料。
但是玻璃很厚,狗熊沒法取出,只能在那裡看着。
果汁明明很近,但是狗熊卻一直抓不到。
狗熊有點生氣了,直接掰着自動售貨機的兩側,把自動售貨機給舉了起來,然後扔在地上。
機器碎裂,幾十瓶飲料滾了出來。
狗熊開心地“吼吼”了兩聲,一蹦一跳地走過去。
是真的一蹦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