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得到消息，是晏七親自打來的一個電話。
深夜靜寂，酒店裡燈光昏黃。
程致遠坐在轉椅上，手邊是一杯葡萄酒。
他穿了一件休閒的格子襯衫，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半截平直鎖骨，優美的線條延伸進衣內的陰影中，半明半暗看起來很是誘人。
聽筒裡晏七的聲音依舊冷漠如同機械，
“希爾集團的人與那個被指認的傢伙有來往。”
“那個證券交易所就是他們碰頭的地方，那人自己本身所屬集團是希爾的子公司。”
程致遠微微眯眼，瞳底倏忽而過的冷光在暗夜顯得異常森涼。
“希，爾，集，團。”
他將這個名字在嘴裡仔細咀嚼，腦海中閃過的所有相關信息讓他微微皺起了眉。
a國前十的大企業，和程家在帝國的地位差不多。
集團背後的希爾家族曾經涉黑涉政，如今已經差不多洗白，對外宣稱專心商業，可會相信這話的當然是白癡。
曾經臭名昭著在繼承權爭奪戰中死了好幾個嫡系子孫的大家族，如今成爲慈善大家和商業龍頭，他們甚至在某個世界前五的大學裡擁有一個系的後備資源，聽說集團的許多精英都直接從這個學院裡挑選，世界級精英在他們手裡就跟大白菜似的。
來頭很大。
可是如果沒有記錯，無論是程家還是他自己本身，都與這個集團和家族沒什麼牽扯纔對。
“希爾如今的掌權人是誰？”
程致遠言簡意賅的直抓重點。
晏七沉默一秒，也乾脆答道，
“不知道。”
“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從十年前更換繼承人之後，這個新的家族首領從未在人前露面，我費了很多功夫去查，可是很明顯，這是他們的核心機密。”
“不過我查了一下，希爾集團和程家根本從未有過瓜葛，他們家族應該沒有要對付程家的理由纔對。”
“所以我準備從其他角度着手繼續查。”
晏七難得說了這麼多話。
程致遠一直安靜的聽完，此刻才說了一句，
“不要放過。”
男人眼眸裡映出遠處的漆黑夜色，如同深海里的無底洞，空寂又暗沉，
“希爾集團，有問題。”
“什麼問題？”
“很久以前，我曾在a國的航班上看到過一份八卦報紙。”
程致遠冷淡道，
“那份報紙上說，希爾集團的新繼承人，是一個黑頭髮的年輕亞裔。”
晏七似乎有些驚訝，
“可我從沒聽說過。”
“在那之後我也沒再聽說過，甚至那份報紙也是我剛剛纔想起來。”
“只憑這個你就認爲希爾集團有問題？”
男人沉默垂眸，漠然道，
“不行嗎？”
·
就在程先生掛了電話的時刻，這深夜的酒店走廊裡，突然有恍若無聲的足音響起。
像是一隻貓輕盈踏過地毯，根本就無人能察覺到的響動。
房間內隨意坐在轉椅上的男人卻擡手就熄了燈。
室內一片黑暗，於是那足音在他耳中便更加清晰。
程致遠隨手扣上一顆鈕釦站起來，如同即將要去參加一個五光十色的繁華宴會。
他在黑暗中行走若白晝，背脊挺直，腳步比門外貓般輕盈的足音更加微小，乃至於真正的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