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喝過太醫送來的藥,長孫熾一夜睡到了大天亮。
次日早晨,晨光濾過窗格灑在眼皮上的時候,他終於醒了過來。
還沒等他完全看清身邊的景象,一陣淺淺的,掃過他脖子的呼吸便驚得他瞬間屏住了呼吸,一動不敢動,這時他才突然察覺自己的胳膊似乎已經完全麻掉了。
可他依舊沒動,好長時間後他才慢慢的,儘可能輕微的轉頭,毛茸茸的黑髮掃過他的下巴,等轉過頭,入眼的首先就是一張沉睡的,被光模糊了輪廓,於是漂亮到了極點的臉。
夏拂衣睡着的時候和醒着的時候完全不同。
她醒着的時候整個人總是冷冰冰的,遠遠的看着便叫人覺得發憷不敢靠近,可當她睡着的時候,卻連每一根睫毛都顯得柔軟無害極了,微微張着的嘴脣再小口小口的呼吸,有種孩子氣的天真和嬌憨在裡面。
極大的反差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長孫熾下意識的動了動喉結,他像是想要嚥唾液,可口腔裡卻很乾,幹得他喉嚨都快要冒火。
用極強的意志力逼迫自己轉開了視線,長孫熾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任由夏拂衣枕着自己的胳膊湊在自己的懷裡。
明明是這樣近的距離。
近到他可以聽見她的呼吸,聽見她的心跳,感受到她的溫度……可爲什麼還覺得不夠近。
還想……男人像是下意識的收回已經麻了的手臂,順帶也將睡在臂彎裡的人捲了過來,等回神的時候胸膛上已經重重的壓了一副柔軟的軀體。
夏拂衣徹底趴在了他的胸前,被他的手緊緊箍着,是一個不肯放手的姿態。
這樣的動靜驚醒了長孫熾自己,也同時驚醒了夏拂衣。
夏姑娘皺着眉睜開眼睛,一雙形狀優美的桃花眼帶着朦朧未去的水氣,對上了下方一雙清透如琥珀的眸子。
這個對視很安靜。
好長時間之後,夏拂衣才慢慢看了看自己的處境,然後飛快的面紅耳赤起來。
她撐着男人的胸膛起身,以一個很不好看的姿勢飛快爬下了牀,還險些摔倒在地上,被長孫熾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才穩住。
夏姑娘一緊張就結巴的毛病看來暫時是好不了,她又開始我我我的說不出一句話來,長孫熾看着夏拂衣站在牀前低着頭一副自己錯了的樣子有些忍不住想笑,於是他笑起來。
男人還沒有穿衣服,只着寬鬆的明黃色裡衣,衣襟半敞着露出一點勁瘦蒼白的胸膛,他躺在牀上,三千青絲鋪了滿牀,而他就這樣撐着側臉盯着夏拂衣低低笑着,好聽又好看,還帶着一點懶散又自然的親暱的調侃味道。
笑得夏拂衣越發的紅了臉,站了半晌終於忍不住轉身逃了出去,身後的笑意於是愈發的肆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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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寢殿的時候長孫熾已經起來了,小公公正在伺候他穿衣服。
皇帝長身玉立的站在牀前,聽見聲音瞥了她一眼,便突然伸手揮開了小公公,含笑對她道,
“拂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