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左.膨脹的怨念
應該可以這樣稱呼吧,雖然連唐延誠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否曾經把她當成過自己的女友,但是他們之間曾經有過密切的關係,所以,應該算是吧。
張允然細心地講說着,言語之間能夠顯露出無窮的信心和爆發力,她的目光不時移動,和每個人碰撞着,連微笑都帶有堅定的力量。
她的眼神也幾次和唐延誠碰撞在一起。
和看待他人的眼神一樣,沒有絲毫差異。
這種感覺讓唐延誠有些不舒服,至少他們曾經也親密過,難道分手之後不應該有所不同麼?
唐延誠就是一個這樣矛盾的人,明明是分手了,如果對方死活糾纏他,他就討厭得要死,比如前段時間的張允然。可是如果對方對他敬而遠之,他又會想要湊上前去。
之前的張允然也曾經糾纏過唐延誠,用了一個蹩腳的幌子,她說她懷孕了。當時唐延誠冷笑了,這樣的藉口不是他第一次聽說,不少女人想通過這個爲藉口從他身邊騙走些什麼,剛開始的時候他會有負罪感,滿足對方的要求,然而直到現在,他已經麻木了。
於是,在聽到張允然說自己懷孕了的時候,唐延誠笑了,並且毫不留情地用最諷刺的語言挖苦她。
在幾個月後,張允然的肚子膨脹起來,看起來倒真的有點像是懷孕了,唐延誠冷笑,自己不是沒有見過塞枕頭的把戲,他曾經親眼看到他以前的一個女友在鬧市區和他爭吵的時候,衣服中的“寶寶”在衆目睽睽之下掉了出來。
本以爲張允然會糾纏到底,而在沒多久之後張允然的“老公”突然出現了,唐延誠批給她休假的時候暗笑,這個女人真是不執着,要玩難道不該玩到底麼。
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休假結束後的張允然回到公司裡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只是對唐延誠而言。這曾經讓唐延誠覺得有些落寞,不過因爲他已經有了新歡安琪,所以甜蜜的愛情初體驗沖淡了他的失敗感。
只是再次見到張允然的時候,他還是會爲此糾結起來,比如說現在。
會議結束之後,張允然把企劃書和會議檔案整理好了送到了唐延誠那裡,沒有多一句廢話,轉身離開的時候,唐延誠非常想叫住她,和她說幾句話,然而卻找不到理由,最後嘆着氣看着她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繼續忙碌起來。
唐延誠突然覺得今天很無聊,撥通了安琪的電話,打了兩個,沒有人接。她最近正在做一個短片,也許是正在忙吧。
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唐延誠有些百無聊賴,自己最好的朋友酉陽去了外地,應該是後天纔會回來。狐朋狗友倒是有一大堆,只是今天沒心情和他們出去。
思來想去,唐延誠還是回家了,停車的時候碰到了保潔員,她沒有看自己,冷漠地從自己身邊走過了。
這樣唐延誠覺得不舒服。
打開門的時候,唐延誠驚呆了。
地上的肉泥再一次蔓延得到處都是,並且愈演愈烈,膨脹繁殖的速度似乎加快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並且已經厭倦
了打掃那些東西。
不如搬家好了,搬回爸媽那裡住。
想到這兒,唐延誠都覺得自己可笑,他腦袋裡面想到了肉泥四處蔓延無限繁殖,最後從自己的窗戶和防盜門縫中鑽出去,警察會來詢問,在打開門的時候,滿屋子的肉泥傾瀉而出,把他們淹沒,洗上三天澡也無法消除惡臭的味道。
真是讓人難以想象的畫面。
簡直是開玩笑。
唐延誠嘆了口氣,他點燃了指尖的香菸,優雅地坐在沙發上,看着牆上的裝飾畫,那是自己親手完成的得意之作,窗外陽光正好,兩隻鳥相互追逐着從窗前飛過,花瓶裡的薔薇開得正豔,是它們即將死亡前最後一次也是最美的一次綻放。
一切都如此美好。
香菸已經燃盡了,唐延誠把菸蒂扔進菸灰缸,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然後帶上手套繼續跪在地上清理那些肉泥。
像是諷刺意味濃郁的黑色喜劇。
其間電話響過一次,是唐延誠的媽媽,她不放心自己寶貝兒子,提出過來幫他整理房間,被唐延誠拒絕了,他不想讓他母親爲此被嚇得昏過去。
唐延誠動作熟練地把肉泥掃進簸箕然後倒在馬桶裡,按下衝水之後,馬桶發出了像是哽咽一樣的聲音,結果泛上來一堆肉泥,只能多衝幾次才能衝下去。
巨臭的味道讓他幾乎昏厥,唐延誠又點了根菸,放肆地讓煙霧直達自己肺部最深處,菸灰掉在肉泥上,迅速被溶解之後融爲一體,安琪現在在做什麼?
坐在圖書館裡享受下午的陽光?趴在教室的桌子上完成她的剪輯和製作?或者是正在拍攝每一副自己喜歡的畫面。
安琪本身就像是一張美麗的畫,與容貌無關,她的身上似乎總能散發出一種讓人喜悅的信號。
思緒翻飛之時,菸頭已經燙到了嘴巴,唐延誠下意識把菸頭吐了出去,嘴脣被燒得生疼。
燃燒的菸蒂掉落在肉泥之上,頓時被焚燒,發出焦灼的氣味,立刻燒出了一個坑。
唐延誠愣了,一個想法從腦袋裡閃現,也許可以用火燒。
正在他這樣想的時候,尖銳而刺耳的聲音像是錐子在刺穿自己的耳膜,唐延誠捂上耳朵跌坐在地上,那彷彿能夠刺穿牆壁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傳來,恐怖並悲慘,十分淒涼,並且綿延不絕,持續了幾分鐘。
他再也不能忍受這種聲音,讓人發瘋,杯子裡的水都爲此震動起來。
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唐延誠從未遇見過這樣的突發狀況,讓他不知所措,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把水潑了過去。
聲音慢慢變弱最終停止了,唐延誠覺得自己的大腦像是受到了撞擊一樣疼痛欲裂,前所未有的感受。
他從地上慢慢站起來,甚至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暈眩,強忍住了噁心,他直起身子,重新把膠皮手套帶上,大口喘着粗氣,難受的感覺像是一陣陣波浪襲來,無法抑制。
“唐先生!”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唐延誠站起身從肉泥上跳過去,把玄關的鞋架挪過來擋住了肉泥,然後從貓眼向外窺視,他
從小就喜歡這種感覺。
門外站着穿着制服的保安,他猶豫着打開了門,“有事兒麼?”
保安從門外向內瞟了幾眼,有些疑惑,“是這樣,剛剛有人打電話說您的房間裡有怪聲音。”
“我的音響壞了,剛剛的聲音確實有點兒嚇人。”
“是這樣啊,”他的語氣是標準的將信將疑,但是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房間裡很安靜,讓他也找不出什麼繼續責難下去的理由,“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專門維修音響的修理店,你可以去試試。”
唐延誠點點頭,向他致謝,然後急切地關上了房門。
他站在門口沒有走,從貓眼裡看到那個保安還是站在門口,低頭似乎在想什麼,一分鐘之後才搖着頭離開了。
虛驚一場。
如果被人發現了自己滿地的肉泥,會不會被認爲自己在房間裡把人肢解了呢?
還真說不好。
看來不快點把這些東西處理掉是不行了。
唐延誠蹲在地上,更加賣力地幹起來,如果沒有那些刺耳的聲音的話,用火燒真是個好辦法,不如裝進垃圾袋帶到郊外去燒掉算了。
他這樣想着,便找出了垃圾袋,這一次唐延誠學聰明瞭,他用了好多袋子,彷彿套裝在一起,每個都裝了一半,剩下一部分空間就不怕那些東西會迅速繁殖然後從袋子裡擠出來。
給自己省了不少麻煩。
唐延誠把那些肉泥裝進垃圾袋,確保沒有肉泥露在外面,免得粘在自己車子裡,他不想哪一天打開後備箱的時候突然有肉泥涌出來,或者是在開車的時候,它們突然從後備箱裡流出來,弄得馬路上到處都是,警察最後跟着肉泥的印記找到自己。
他們怎麼可能相信自己有這種像是喝不完的酒杯一樣“神奇”的東西。
迅速整理好之後,唐延誠把地板重新刷了一遍,甚至把用來刷地板的刷子和抹布都扔掉了,最後換上了衣服帶着三個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走出了房間。
之前那個保潔員和安迪的事情讓他至今還心有餘悸,爲了不給自己惹麻煩,他直接搭電梯到了停車場,然後迅速衝到自己車子前把垃圾袋丟進後備箱,發動車子,直奔郊區。
一直行駛到四十公里,他都覺得不夠遠,天色已經將暗,唐延誠把音樂放大了,他覺得這樣就可以沖淡恐懼和害怕。
終於在太陽完全消失之前,他開到一處僻靜的地方——環山公路分岔路口下去之後,在山背有一處很安靜的地方,周圍沒有人也沒有燈光。
唐延誠選擇了這裡,下了車子打開後備箱,自己之前給垃圾袋裡留了一些空間真是個聰明的選擇,那些肉泥繁殖了至少一倍。
他把袋子堆在一起,從車上找了些報紙點燃之後扔在了垃圾袋上,塑料袋很快就燃燒起來,肉泥頓時從燒出來的破洞裡傾瀉四溢,與火接觸時發出了慘烈的叫聲。
這聲音在僻靜的山凹迴響,與山體撞擊之後發出回聲,然後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更爲刺耳的聲音,聽說噪音會讓人產生嘔吐感,比如現在的唐延誠,感受頗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