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章: 左.嬰靈屠僧(上)



鎮定劑的作用讓安琪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的時候,醫生進來過兩次,多虧對面的小男孩兒幫自己把手機藏了起來。

安琪的肚子餓了,人真正餓起來的時候就顧不上那麼多了,已經冷掉的飯菜被她送進嘴裡大口吞嚥起來。

吃過飯後,她就坐在牀邊不安地等待着,迫切地希望天趕緊黑下來,安琪並不瞭解唐延誠做出了什麼樣的計劃,心裡又緊張又期待。

走廊裡響起了鈴聲,小男孩兒興奮地從牀上跳了下來,懷裡還緊緊抱着他的機器人,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後,眼神中充滿渴望地看着那道厚重的鐵門。

“怎麼了?”安琪好奇地看着小男孩兒,不解地問着。

“可以出去玩兒了,鈴聲響了之後可以在外面玩兒半個小時。”

原來是所謂的放風時間到了,安琪抻了抻胳膊,在這裡躺了兩天,基本上都沒活動過,她也坐在牀邊翹首企盼起來了。

吱嘎的一聲響起之後,安琪的心彷彿都抽 動了一下,開門的聲音在這裡代表着太重大的意義,她跟隨着已經蹦蹦跳跳跑出去的小男孩兒也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一個個大鐵門緊緊挨在一起,工作人員手持鑰匙一間間打開之後,病人們魚貫而出,有些興奮有些麻木。

安琪走在中間,這一層住的好像都是一些病情不重,比較接近正常人的病患,據說重症病患——一般指的都是那些帶有攻擊力的病人——是不允許被放出來的。

其他人從她身邊走過,有些加快了腳步在人羣中穿行着,嘴裡還大聲喊着,“別擋路,我的股票漲了,別擋路,賺錢了請你們吃鮑翅!”

其實這個地方也蠻有趣的,安琪以前覺得世界上根本沒有精神病人,所謂的精神病人只是思維想法和別人不一樣,記得看過一句話說是“如果有人開始說你是瘋子,就證明你離成功不遠了”。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又怎麼能有與衆不同的想法和創意呢?

如果僅僅只是看待世界的觀點不同的話,怎麼能被稱爲是病呢?只是因爲他們與世界格格不入?可是他們有自己的小世界,爲什麼非要去大衆化?只是家屬一廂情願地希望他們甘於平庸,卻不知道也許毀了別人的異想天開。

而在這個地方,反而能看到更多新意,安琪竊笑,說不定能對於自己的短片有所幫助也說不定。

這一層樓的病人都很乖,跟着工作人員的指引走下樓梯進入了病房樓前面的小廣場上,四周都圍着鐵絲網,出口的地方還有人把守着,果然看起來和監獄很像。

昨天下過雨之後,空氣變得更清新了,在頭頂發出光芒的太陽看起來也更加有朝

氣,沒有云彩的遮蓋,放肆地散射着自己身上的光亮,安琪找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坐下,以前每天都走在自由的路上反倒不覺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才發現就是這樣坐下曬曬太太呼吸新鮮空氣原來是這樣的難能可貴。

小男孩兒現在正在廣場旁邊跑着,手裡高高地舉着他的機器人,高興地笑着,放眼望去,他是這裡年紀最小的病號了,周圍的人看着他也一起笑着。

突然一個男人追在小男孩兒的後面,身高的優勢讓他幾步路就追上了小男孩兒,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機器人,然後扭頭就跑。

男孩兒頓時急了,追了上去,可是無奈自己實在是太小了,根本追不上那個男人,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個男人像是剛剛的自己一樣舉着機器人繞着廣場跑着。

安琪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來就要追上去,突然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一個老頭站在自己的身後微笑着看着自己,“姑娘,和你說幾句話。”

“老伯,等等好麼?”安琪焦急地看着那個男人還拿着機器人不肯還給小男孩兒。

“就幾句話,出來透氣的時間不多,不說我怕就沒時間了,不耽誤你多少工夫。”

看着他的眼神懇切而堅定,安琪點點頭坐在了他的旁邊,老頭褶皺的嘴脣微微張開,“你遇上不好的事情了。”

“啊?”

“沒錯,我看到了,有一個小孩兒纏着你,怨念很大,這是要出大事兒了。”

“不好意思,我沒聽懂您說什麼。”安琪說着站起身就要走,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還真的認真坐下來聽這位老伯說話了,真是笨蛋,一不小心就忘了這裡是精神病院。

“我不是瘋子,”老頭在安琪的身後高聲喊着,“是小鬼,纏在你的身上想要報仇,你得想想辦法,我在這裡幫不了你,如果它會顯形來找你,你先念地藏王菩薩,然後再慢慢想辦法吧。”

安琪沒有回頭,鈴聲又響了,安琪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把機器人一把抓住,男人回過頭來狠狠地瞪着安琪,着實把她嚇了一跳,好在工作人員這時候跑過來了,訓斥兩句之後把機器人搶過來塞在小男孩兒的懷裡,就推搡着讓他們趕緊回去。

門再一次被一一鎖好了,短暫的休息時間過去得很快,安琪百無聊賴地躺在牀上,腦袋裡想起了剛剛那位老伯說的話。

其實他說的沒錯。一這樣想的話,安琪就後悔了,爲什麼沒多聽他說幾句?

那個在自己耳邊說話的聲音,可不就是小孩兒麼,事情真的像是老頭說的那樣?可是自己又沒有做過什麼惡事,爲什麼會有小鬼來找自己報仇?

“姐姐,你在想什麼?”

小男孩兒的聲音讓安琪愣了一下,思路又斷了,她擡起頭,“你記得你說姐姐身邊的小弟 弟麼?他還在麼?”

“不在了。”

“告訴姐姐,他是什麼樣子的?”

“他啊……”小男孩兒咬着手指頭,想了想之後縮在牀上雙手抱膝,竟然害怕起來,“很嚇人的樣子,渾身都是血,肚子上還有一根長長的帶子。”

肚子上有帶子?安琪不明白了,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肚子上有根帶子會是什麼樣子的,她換了話題,又向小男孩兒問起了老伯的事情。

“他以前是和我住一間的,後來醫生說他比較嚴重就換去和別人一間了。”

“你和他說過話麼?”

小男孩兒搖搖頭,“我不和他說話,但是他會和我說很多話。”

“都說些什麼呢?”

“他說他是被他兒子從家裡趕出去的。”

“趕出去?爲什麼?”

“他說……”小男孩兒跑過來趴在安琪肩旁翹起腳,“他能看到鬼,還會抓鬼,他兒子害怕就把他送到這兒來了。”

安琪笑了,看來又是一宗“冤案”。

小男孩兒的話還沒說完,門被迅速打開了,醫生走了進來,用驚訝的眼神看着小男孩兒,“你說話了?”

然而小男孩兒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扭過頭玩弄起手上的機器人來。

“他是不是和你說話了?”醫生轉過臉問着安琪。

“嗯哼,說了。”

“說了什麼?”醫生目光迫切地看着安琪。

“忘了。”

看着醫生無奈的目光,安琪強忍着笑意,歪着頭看着醫生,他長嘆了口氣,坐在小男孩兒的旁邊,和他聊起天來,“今天早上有沒有乖乖吃飯呢?”

沒有回答。

“你好像很喜歡你的玩具朋友啊,它會和你說話麼?”

沒有回答。

“想不想爸爸媽媽,要不要叔叔幫你打電話給他們,讓他們來看你呢?”

依舊沒有回答。

醫生無奈地長吁短嘆,在記錄本上寫寫畫畫之後又回過頭看着安琪,“你最近還有聽到奇怪的聲音麼?”

“沒有。”

“那麼,你覺得之前聽到的聲音是怎麼回事兒呢?”

“幻聽。”

“你覺得如果再聽到那種聲音該怎麼辦呢?”

“吃解決幻聽的藥,接受心理治療。”

“很好,”醫生點點頭,“我還會對你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回家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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