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翔見她一臉茫然，反倒是輕笑一聲，心情愉悅了不少。
他最近似乎總是這樣，總輕易因爲她的一個小舉動瞬間愉悅，忍不住嘴角上揚。
顧盼將他的變化看在眼中，這才逐漸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猶豫了許久，她才道：“黑鷹人很好！”
發了好人卡，顧盼又一次扭頭看向窗外一言不發。
車子一路前行，兩個人之後誰也沒有說話，到了顧家門口時，霍承翔見她打開車門便道：“你從現在開始就在家裡待着，我回去跟爺爺商量一下，確定好要不要來顧家之後會跟你聯繫的。”
“嗯！”顧盼低低地應了一聲便下車離開。
等顧盼下了車之後，霍承翔油門一踩，直接開離顧家看着一溜煙就不見的車子，顧盼總覺得它離開的時候似乎有些歡快。
顧盼忍不住無奈一下搖了搖頭，扭身進了家門。
她跟霍承翔之間不管經歷過什麼，說到底還是終究逃不過這一輩子的牽扯。
如今顧盼只希望霍承翔能夠着點恢復記憶，她等了這麼多年，總該要有些結果了。
顧盼纔剛剛走進院子裡，就聽到客廳裡有念念的笑聲。
小姑娘聽起來情緒還算不錯，想來應該是知道他們都安全了，這會兒也放下心來了。
她再仔細一聽，是顧渺渺的聲音。
聽到她的笑聲，顧盼想到在醫院裡自己的堂妹說的那些話，她其實心裡也不大好受。
那個時候顧盼就能夠看得出來顧渺渺看林雪玲的眼神雖然充滿了怨恨，但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悲傷自己還是能夠察覺到的。
人就是這樣，你在意的人無論他傷你多深，她有多麼的不在意你甚至家裡踐踏到塵埃裡去，你都始終不忍心真的對她狠心。
顧盼無法對她的這種執念感同身受，但顧渺渺也大概是因爲對自己的母親曾經期待太深了，執念太重了，所以根本就沒有辦法就這樣輕易放下吧？
從小年夜開始讓顧渺渺爲了自己跟諾諾還有母親跟自己的親生父母作對，表面上看起來對於渺渺來說也許是最好的抉擇，但顧盼知道，她的內心絕對是經歷了無數次掙扎之後，纔在權衡再三之下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兒。
大部分時候，顧渺渺聽起來確實十分清醒，但顧盼知道在這清醒過後，那一顆看起來披了盔甲的心，其實早就已經在遍體鱗傷之後又腐爛無比。
而這一切不是別人帶給她的，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家裡孩子並不是沒人照顧，顧渺渺留在老宅這邊，指不定是爲了要跟自己說些什麼。
顧盼理了理情緒，儘量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正常一些。
在進門之前，她勾起嘴角努力辦出一副雲淡風輕，還能夠有笑意的表情。
這樣的笑容顧盼即便不用照鏡子，自己也能夠感覺到有多麼虛僞。可即便知道如此，她也依舊就這樣掬着笑容一步步往裡走。
穿過硃紅色的大門，走到玄關邊上，換上了一雙毛拖鞋，顧盼就聽到客廳裡的笑聲停止了。
她微微蹙眉，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顧渺渺此時已經將念念放在沙發上，自己一個人朝顧盼走了過來。
這一路並不長。
可顧盼，卻感覺她們兩個之間，似乎有一個難以磨滅的距離。直覺告訴她：接下來顧渺渺要說的話，很有可能會讓她覺得負擔很重。
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她快點走開，可顧盼見顧渺渺朝自己走過來，眼見着距離越來越近了，她卻一直立在原地也不動。
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看到顧渺渺來到自己面前時，顧盼先開了口：“我決定要告她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縱容了。”
顧渺渺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擡眸看向顧盼，她想了一下午的話兒，這時全部被她堵在了口中，咽不下吐不出。
她張了張脣竟只說了一句：“惜惜還小，需要有人照顧。”
說完這話，顧渺渺不敢擡眸去看顧盼。
她以爲顧盼還會再多說些什麼更加難聽，或者讓她放棄爲林雪玲找藉口的話，可沒有想到顧盼下一句便輕聲道：“渺渺，如果說你非要用這事來讓我原諒她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是有條件的。”
聞言，顧渺渺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她知道對自己母親做過的事情眼前這個從小將她捧在手心裡，藏在身後的姐姐，多少有些怨自己，讓對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原諒林雪玲根本就是在強人所難。
將心比心去想想看，她母親綁架諾諾的時候可沒有一點點考慮到諾諾的身體，更沒有想過他是顧盼的孩子。
而她如今卻要以此來要求顧盼。
不管怎麼說，她終究都是虧欠的。
“姐對不起！”心虛摻雜着愧疚的道歉從顧渺渺的口中艱難地劃出，她掰着手指仍舊不敢去看顧盼。
顧盼上前，擡手一把握住顧渺渺的手，直接將她拉到懷中，緊緊地抱住她：“你沒有錯爲什麼要道歉？”
被她摟在懷中的顧渺渺張了張脣，有些猶豫的手終究還是沒敢回抱住顧盼，她吸了吸鼻子啞着嗓子道：“姐，謝謝你。”
“渺渺，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麼你忘了？”
“我記得，只是覺得自己有些太貪心了。”顧渺渺這一次已經無力地垂下手：“因爲我，你纔不得不原諒那個不停犯錯的人。要是沒有我……”
顧盼卻在此時直接將顧渺渺從懷裡拉了出來：“你怎麼能這樣說，要是沒有你，我去哪裡找這麼好的妹妹？”
“我哪裡好了，從我來家裡開始，給大家帶來了無數的煩惱跟危險，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什麼了。”
好在顧盼從小跟她關係好，知道顧渺渺這話是真的打心裡覺得虧欠的，想着不想讓她心裡有壓力，她便承認了林家祠堂的事情跟自己有關係。
顧渺渺聽到顧盼竟然就這樣將這種事情跟她說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姐，你應該知道林家是我舅舅家吧？”
“所以呢？”顧盼眉眼彎彎地看着顧渺渺，嘴角還帶着些許笑意。
“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嗎？”顧渺渺頓了頓：“你知道她有多在乎林家，也知道我……”
後面的話，顧渺渺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顧盼往後退了一步靠在鞋櫃旁，眸光流轉深深地看着顧渺渺：“那麼你會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