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風水流下的是悔恨的淚水。
原來所有能夠預料到的危險,惡老頭早已經在平日裡都爲自己提了醒,然而自己卻總是不怎麼在意,不留後手,這才導致這一次的慘敗,真的是慘敗,敗得一沓糊塗!敗得肝腦塗地都在所不惜!
張風水躺在地上,翻滾、扭動着身體,他感覺到心臟如同被無數的絨毛在騷弄,血液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在流動,整個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興奮起來。
仙人醉是白粉加合歡散的組成物,是道上公認的最陰險的下流陰損招兒。
然而這下流之極的陰損招兒,此刻的張風水卻是在獨自一人承受的。
而且,是十個劑量的份!
“花強翔,你交的這個朋友,心思可夠歹毒的……”名叫金南德,大約有四百斤左右的胖子走到妖嬈男子旁邊,皺眉道。
花強翔邪邪一笑道:“不管他歹毒不歹毒,那五十萬可是真金白銀,殺了一個窮學生得到五十萬也許有點虧,但只是卸掉一條腿就能拿到五十萬,也值了,給兄弟們賺點外快罷了……”
金南德冷哼一聲道:“花強翔,五十萬而已,你老爹還沒放在眼裡……”
“可是我卻放在眼裡了……”花強翔環抱着雙手,嘿嘿笑道:“我老爹那是花青幫的幫助,他的錢是他的錢,他沒死,那些錢都落不進我的口袋,我現在賺點外快又怎麼了?我自己賺的,我花的開心,舒心!”
金南德不再說話,只是心中嘆息了一聲,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虎父無犬子什麼的,但是花青幫幫主和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卻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如果讓幫主花蒙知道花強翔此刻的所作所爲,不打斷花強翔的一條腿,金南德都能替幫主花蒙的爲人蒙羞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張風水仍然在掙扎着,咬牙撐着體內的癢痛。
五分鐘……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四十分鐘……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張風水依然在不斷掙扎,扭動着自己的身體,且掙扎、扭動的範圍不斷增加,並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這下便讓周圍的一些人目瞪口呆了。
十個劑量的仙人醉,竟然撐到了六十分鐘……要知道,常人分分鐘就能癢痛的昏死過去了啊……
“不對勁兒……”金南德喃喃道:“這個叫張風水的少年不簡單……”
“嗯,我也看出來了……”花強翔沒有之前的高興樣兒了,面色變得有些陰沉:“這小子,怕是一個武者……”
“而且……級別不低……”金南德臉色一變,動容道:“最少也是‘大成級’的實力,撐到一個時辰……怕是‘霸級’也有可能……”
花強翔和金南德對望一眼,皆是看出了對方的震驚。
‘霸級’?
那可不單單隻靠天賦就能培養的出來的……
這小子背後,肯定有極深的大*。
想至此,花強翔打了一個寒顫,他雖然有點驕橫或者目中無人,但是他卻並不蠢,相反,他很聰明,對武者體系極爲清楚,因爲他本人就是一個‘小成級’的入門者。
他搖了搖頭,控制住心中的恐懼感,對前方一臉趣味的看着張風水掙扎了一個小時的朱昊大聲說道:“耗子,別等了,再等兄弟們可都回去睡覺了!趕緊把這小子殺了,我們好回去休息!”
殺了?!
周圍十幾個小弟紛紛動容,不是隻卸掉一條腿麼?
可花強翔心中卻微微泛冷氣,如果不趁閒着把這小子殺了,只要他不死,恐怕在場的所有人及背後的勢力恐怕都會被連根拔起,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要把張風水殺了的這句話,朱昊臉上竟然露出振奮的笑容,哈哈笑道:“好,殺了也好,我也看夠了,南德,把這小子殺了吧,讓他慢慢死,省的染污了我們的眼睛……”
“不,我不會動手!”金南德搖了搖頭,張開口,露出一層雪白的牙齒,緩緩道:“耗子,要殺,你自己殺,我和花強翔會爲你把風……”
“什麼?”朱昊微微一愣,問道:“怎麼回事?我花五十萬就是讓你們來卸掉他一隻腿的,那五十萬,你們不想要了?還是說殺了他的話要加錢?加錢也可以,八十萬,怎麼樣?趕緊把這小子殺了吧!”
張風水此時眼中已經有些模糊,耳朵裡也有些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他心中仍然有着一些渴望,渴望活的機會……
只要活着,一切都還來得及補救……
“就算給我們一百萬,我們也不會替你殺了他的!”花強翔聽了朱昊的話,搖了搖頭道:“耗子,還是你自己動手吧……”
“殺一個人而已,一百萬不夠,一百五十萬怎麼樣?不夠?兩百萬?把他殺了!”朱昊此時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又不知道哪裡不對,他此時指着倒在地上的張風水,忍不住對花強翔微微咆哮道:“把他殺了,兩百萬就是你的了!”
周圍幾個小弟隱隱有着動容的神情,兩百萬,他們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給他們兩百萬的話,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把躺在地上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給殺了!
但察覺到他們幾人心思的金南德卻是用冰冷的眼神冷冷的掃了他們幾眼,那小小的眼睛中透露出的含義,讓他們瞬間明白了一個意思。
“無論給多少錢,都不能自己親手把那人給殺了!”
這些小弟也不是笨蛋,瞬間就明白了事情不是原來那麼簡單了……
他們都沉默着,緘聲不語。
花強翔此時的臉龐倏地變冷,他在朱昊一再保證對方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情況下才接了這個活兒,但是能撐下仙人醉一個時辰而不昏迷的是普通人麼?況且,還是十個劑量的份額!
“該死!”花強翔嘴角抹起一道陰冷,暗咐道:“這個朱昊竟然欺瞞我,五十萬讓我卸掉‘霸級’高手的一條腿……真是個冷笑話……”
“二百萬?不,我不要你的錢,一分也不要!”花強翔想起得罪一個‘霸級’高手的代價,特別是面對一個小小年紀就達到‘霸級’高手的事實,面容在此刻有些猙獰起來,指着躺在地上扭動的張風水吼道:“你把他給殺了,我給你二百萬!”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怎麼回事?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朱昊也懵了,對方竟然倒貼二百萬,讓我殺了張風水?
怎麼回事……
低下頭,看着在地面上扭動的不那麼厲害,但卻一直留着口水、抽搐着的張風水,朱昊心底猛地升起一道寒氣:“難道……這傢伙還有什麼讓他們顧忌的*……”
一旁,一直站立不動的金南德甩了甩耳朵,看了鐵門門縫朝外看了一眼,見外面正下着濛濛細雨,眼中透出一絲疑惑,“有人?還是錯覺?”
“大概是下雨的時候,有什麼野貓走過的聲音吧……”敲了片刻,不見動靜,金南德便轉過頭看着現場,靜待事情的發展,在金南德心中,張風水已經儼然是一個低調的權勢子弟了。低調到朱昊都沒有查出他的*,低調到讓他們都沒有絲毫懷疑。
一個十八歲不到的‘霸級’高手,其背後,會有多少個‘霸級’‘王級’高手?甚至是‘帝級’?或者……金南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了看躺在地面上抽搐不斷的張風水,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的光芒,或者……是‘隱級’高手在背後指點?
“殺,殺,殺!”朱昊此時雙眼通紅,瞳眸中閃過一絲兇狠癲狂的光芒:“不管了,不就是殺一個人嗎,刀給我!”朱昊快步走向不遠處一個小弟的身旁,從他手裡奪過一把片刀,之後拎着片刀,來到在地面上躺着的張風水面前,看着張風水一直抽搐的身軀,猛地一咬牙,掄圓了膀子,朝張風水的脖間處大力砍去。
片刀在暈黃的燈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順勢,飛速,落下,快很準。
只是……
“叮——”
片刀被一個不知名的物體彈開。金南德眼睛比較尖,當片刀落地的時候,便發現了那個彈開片刀的東西——
菸頭!
金南德全身毫毛豎立,猛地轉過身,緊緊的盯着鐵門外。
同時心中冒出一個想法:“果然,剛剛我的感覺沒有錯,外面有人!”
一個菸頭竟然隔空彈掉一把重量不輕的片刀。
不可思議……
王級?金南德臉上沁出汗珠,自己也不過是“大成級”而已,而能夠用菸頭彈開片刀的實力,據他估算,最低就是王級……
花強翔反應過來,心中一顫,下意識的往金南德身旁靠了靠。同時,在倉庫裡的十幾名小弟也是一陣毛骨悚然,他們幾乎沒有看到什麼東西就發現朱昊手中的片刀被彈落在地。
其中最震驚的莫過於朱昊了,他手中此刻還被片刀彈開的力道給震的手腕顫抖。
“是誰……”朱昊猛地轉過身,朝倉庫外大吼道。
倉庫外面,淅淅瀝瀝的下着點點滴滴的細雨,起初,雨水還不是很大,可當朱昊猛然吼了一聲之後。
“啪啦——”
一道閃電從天邊劃過,烏雲像是全部匯聚到了這一片天地,頓時大雨傾盆。
倉庫中,一名小弟禁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到門前,緩緩的推開倉庫中虛掩的門。
當把鐵門全部推開之後。
呈現在倉庫內衆人面前的,除了廢棄的汽車和傾盆大雨之外……赫然便是密密麻麻的人羣!細細看去,竟然有上百人之多!
這些人,全部身穿着黑色西裝,打着血紅色的領帶,腳下踩着鋥亮的黑色皮鞋,手裡撐着一把黑色雨傘,頭頂上閃電雷鳴,在大雨傾盆的天空之下,他們像是生來就站在這裡一樣,不躲不避。
而立在最前方的領頭之人,卻是一個年近七旬的老者,穿着一身白色軟袍大衣,身板硬朗,看起來精神矍鑠,盯着倉庫內的景象,眼神冰冷。而在他的旁邊,則是一個打着巨大黑色雨傘的削瘦青年,他正在爲老者默默的撐着雨傘,擋着風雨。
倉庫內,當朱昊看清對方的模樣之後,心中便是咯噔一下:“是表爺爺……”
那眼身冷冽的領頭之人,赫然便是江潭高中曾經的校長。
朱老,朱榮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