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麼把她帶過來了?”雪蘭的第一句話就讓江靈夕出了一身冷汗。
江靈夕難以置信地看着離朱和他抱着的單飛,不禁有些爲單飛的處境擔憂。
“進去再說!”離朱理都沒理江靈夕,徑直抱着人往面前的酒店走去。
倒是雪蘭,拉了下已經愣住的江靈夕,道:“別愣了,快進來!難不成還要等楚家的人追殺你?”
回過神,江靈夕匆忙跟在他身後進了酒店。
左折右拐,一行人在一個隱蔽的電梯前停下。
江靈夕呆看着掩飾用的牆壁向兩邊緩緩開啓,不禁有些興奮,電視或小說裡的情景真實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讓她怎不興奮?他們一踏進,電梯便飛速下降,沒有號碼,也不知道現在是下到了什麼地方。
“叮咚”一聲,將江靈夕興奮的思緒拉回來,入目的景色讓她有些寒毛直豎。
一排排培養皿,一個個容器,許多都遮着一層厚厚的布簾,看不清裡面的究竟是什麼,露在外面的都泡着一些她見都沒見過的植物或者動物。
“這是什麼地方?”看着那些東西,有些噁心,她強忍下想吐的衝動,問道。
“‘離憂’的實驗基地。”出乎意料的,回答她的是離朱。
“哦。”聽出他語氣裡的冷淡,江靈夕不再作聲,只是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尋找對自己最有利的形勢。
“知道嗎,‘離憂’可是有一個極其美麗的出處哦!”雪蘭跑到了江靈夕旁邊,衝她神秘一笑,“‘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屈原《山鬼》篇裡的句子 。”
屈原?江靈夕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以前看到的一段話,“離騷”又名“離憂”……
“美是因爲它的長久和年輕,也是因爲它的悲劇和不可及。”雪蘭又道。
幾乎是被雪蘭領着,江靈夕向前走去,很快發現離朱和單飛離開他們,不知往哪兒去,現在只有她和雪蘭一起向前走着,心裡不禁有些忐忑。
“不用擔心,我大哥傷害誰都不會傷害單飛的。”雪蘭曖昧一笑。
江靈夕訝然,她沒料到雪蘭會看到她的話,更沒料到他會這樣說,要是她的話,她肯定會說,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害你的。
“你要帶我去哪兒?”江靈夕問,心裡已經不存什麼僥倖了。
“去看個好東西。”雪蘭說這話時,拉着她的手臂,緊緊的,生怕她跑掉般。
江靈夕在心裡冷笑一聲,心想她還能逃到哪兒去?讓這人那麼謹慎。
“不過你可別暈啊!”雪蘭低頭看着她,認真地說。
擡頭迎上他的視線,江靈夕這才注意到他的個頭。雪蘭的個頭並不算低,但他那張娃娃臉總是讓人以爲他不高。
“哦……”江靈夕的思緒並不在這裡,根本就沒在聽他說的什麼話。她只是在不斷思索着楚家和這個什麼秋野家的關係,如果說他們是生意上的夥伴,而且是剛剛結成的,正在敏感期,離朱爲什麼會幫她一起綁架單飛?如果不是夥伴,雪蘭說不用擔心單飛的安全,那意思會是秋野家會拿單飛去換什麼東西嗎?現下看來,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那麼,會是什麼東西?如果是她,一定會要什麼楚家的傳家之寶。
照雪蘭的說法,楚家的傳家之寶很可能是傳國玉璽,那秋野家可能換取的就是傳國玉璽。如果是,那他們要傳國玉璽又有什麼用?
一環套一環的邏輯,看似非常正確,可終究是邏輯,中間少了什麼,她怎麼都想不通,以至於她看清了骨架,卻不可能看出這個人是誰。
但,這跟她又有幾毛錢關係?她所要做的,不過是逃出這裡,逃開那個言語之間對她留露出殺意的表哥,和這個地方奇奇怪怪的人事。
從周圍的陳設來看,這裡是一個地下的實驗室,那些容器裡,照離朱的說法,應該是“離憂”的製作材料。
爲什麼他們會把自己帶到這個地方來?如果說是安置人質,那放在隱秘的地方倒也說得過去,可這個地方,到底算什麼?不是應該算商業機密嗎?
“別愣了,過來!”雪蘭見她出神,拉了她一把。
江靈夕回神,看到面前有一扇門。
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是這個實驗室的核心了。雪蘭帶她來這裡做什麼?殺人滅口?他犯不着花這麼多心思。但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門開了,撲面而來的黑暗深得幾乎要將人吸進去般。
江靈夕穩住身形,跟在雪蘭身後進了屋。
屋裡只有一個透明容器,這讓江靈夕有些吃驚。她一直以爲一個機密的地方應該是一堆數據和文件的聚集地。
那容器大概有兩人高,上端與天花板相接,看不到頭,容器外也蓋着一個厚厚的簾子,看不到裡面是什麼。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從進來開始,就聽到一個聲音,一下一下,規律如心跳一般。
“怎麼樣,神奇吧!”雪蘭突然開口。
“什麼?”江靈夕剛剛被那聲音攫取了注意力,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話。
“一個人的心臟,卻是整個離憂的核心!”
“你怎麼了?”洪湖問向旁邊二十歲樣子的少女。
少女一身利落的襯衫牛仔,上身披一件不怎麼合身的紅色狐裘,手緊緊抓住胸口處的衣衫,臉色慘白如紙。
“疼……”她咬着牙,一雙清冷的眸子卻是沒有一絲痛苦的痕跡。
洪湖在一旁不禁奇怪,這個本不該被任何人爲難的人,是誰,竟能害她至此?
“已經快到了。”洪湖安慰道,“很快你就能復原了。”
“呵呵……”少女冷笑一聲,“也該他們償還代價了!”
洪湖不覺冷汗滿頭,心想還好得罪她的不是自己,同時也不禁爲那些人默哀。
離朱剛把單飛安置好,手機便響了。
“少爺,我們抓到了一個人,他在西安的邊境線線附近鬼鬼祟祟的!”
“帶她過來!”
離朱放下電話,低頭看着懷裡細緻的人兒。
比女人更細膩的皮膚,蒼白的臉色,冷靜的心。單飛,你要我怎麼辦?
離朱還爲來得及嘆氣,便聽見門響,手下帶着一個五花八綁的人進來。
那是個柔美的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體格還未發育完全,身形顯得異常單薄,脣抿成一條線,顯出倔強的痕跡來。
他跟十年前單飛的相似之處令離朱心裡一動,竟是下令將他解綁。
少年仍是一動不動,順從地任人擺佈,顯然在之前就被下了藥。
“離朱,你回來了啊!”一個嬌笑聲傳來,離朱扭頭,只見顏朱朱倚着門,滿臉堆笑看着他。
“夕顏,你又在耍什麼花招?”離朱毫不留情面地道,“人是你的人帶來的,你究竟是安得什麼心?”
“呵呵……”顏朱朱笑道,“我又能做什麼呢?現在大哥回來了,家裡的人自然都是大哥的人,家裡的事自然都是大哥管,又關我什麼事?”
離朱語塞,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那我現在把這人交給你處置,你在十分鐘內處理好!”
“沒問題,不過——”顏朱朱手指點着朱脣,道,“要是你後悔怎麼辦?”
“我不會後悔!”
“真的?”顏朱朱追問。
“不會!”
“就算他是江靈夕的小情人也一樣嗎?”
離朱頓時愣住,神色複雜地看了單飛一眼,突然下了一個他自己此刻都知道不應該的命令:“把他留下來,讓他跟江靈夕見面,我要全程錄像!”
“是!”顏朱朱臉上總算是有了正經神色,“那麼,太歲計劃怎麼辦?”
“反正人在我們這裡,推遲一兩天也沒關係。”離朱的語氣如常。
“是!”顏朱朱上前,竟是抱起了跟她身形幾乎一樣的楊空,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突然頓住,回頭,“離朱,你究竟有沒有對我有哪怕一絲的感情?”
離朱沒有理她,眼神溫柔地對着躺在懷裡的人。
已經得到答案了,顏朱朱閉上眼,掩去內心的巨浪,忍住就要噴薄的淚水,轉身帶着人出去,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