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儀搖頭，她冷的發顫，從來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這般，親手結束一個人的性命。
雖然，這個人死有餘辜。
她彷彿看到了手上的鮮血，泛着噁心甜膩的味道。
阮嬤嬤抿了抿脣，蹲下身將沈靜儀扶起來，“嬤嬤……”她顫聲道：“不要告訴祖母，我殺了她……”她犯的錯，她自己承擔。
“二小姐說的什麼渾話？”她面無表情地道：“今晚，您並沒有見過什麼林媽媽！”
什麼？
“嬤嬤……這是什麼意思？”
阮嬤嬤並未回答她，只對着綠拂道：“快將這裡收拾了。”說着，她將燈籠到沈靜儀手中，自己蹲下身來，看了眼謝嬤嬤，“還有力氣麼？有的話跟我一塊兒把她弄走。”
謝嬤嬤立即點頭，“好！”
沈靜儀看着兩人將林媽媽的衣服解下抱住她的頭，然後擡了出去。
綠拂去打了水來，屋裡燈光亮了許多，她看見牀邊的腳踏上以及地下盡是鮮血，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她抿了抿脣，忍住那股想要嘔出的不適之感。
沈靜儀聽到水聲，這纔回過神來，屋子裡就剩下她和綠拂了，在這裡，她剛殺了一個人。
“珍珠呢？”她開口，聲音穩了些，已經比方纔好上許多。
綠拂一頓，擡起頭道：“小姐放心，珍珠姐姐她只是被打昏了，並無大礙。”
“那這裡伺候的小丫鬟呢？”
“小姐……”
她咬脣，沈靜儀眸子一顫，“是不是出事了？”
“奴婢過去看了看，一個已經斷氣了。”
“還有一個呢？”
“暫時，沒見着。”
沈靜儀閉了閉眼，林媽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裡，無論是謝嬤嬤被人出賣，還是真的是對方有心都已經不重要了。
當然，若是其中一個丫鬟再讓她見到，她一定會送她一程，讓她知道背叛是什麼下場。
放下燈籠，她蹲下，“再去打一盆水過來。”
“小姐，這等事就讓奴婢來做吧！您看着便好。”綠拂不讓她碰，誰知沈靜儀卻直接拿過她手中的布料，“去吧！”
綠拂無法，只得去了。
沈靜儀指尖微顫，將腳踏上的血跡抹去，扔進盆子裡，原本就已經紅了的盆子，加上這下更加紅了。
這樣看去，竟像一盆鮮血似的。
漸漸地，她冷靜下來，手中越發用力擦着。想要保護她在意的人，就必須面對這些，即使有一天，要她親自殺了顧氏，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突然，腳踏響起一道輕微的響聲，沈靜儀一頓，在她的手邊，牀板處打開了一個口子，黑漆漆的看不清裡面是什麼。
她疑惑，拿了燈籠過來照了下，只見裡面有一方白色的玉盒，也就手掌般大小。
此時，綠拂端着一盆乾淨的水回來，見此，她叫了聲：“小姐，怎麼了？”
“我看到一個盒子，興許……是我娘留下的。”她看着手中落了許多灰塵的盒子道。
“夫人？”她好奇地上前。
沈靜儀看了看，纔將盒子打開，裡面不是什麼金銀珠寶，只是一張紙。
這紙已經有了年頭，她摸在手裡也能感覺得出來，即使是存放在玉盒子裡。
只是，留下一張紙做什麼？
她拿出來，將紙緩緩打開，對着燈籠發出的燭光，慢慢地，她睜大了眼睛。
片刻後，她手指發顫地將紙重新摺好，放進懷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從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事。
顧氏，沈含玉，呵呵……
“小姐？”綠拂擔憂道：“小姐，您怎麼了？這紙上寫了什麼？”她識字不多，方纔又沒看的大清，所以並不知道。
沈靜儀搖搖頭，“記住，你方纔什麼都看見，無論任何問你，都是這個回答，明白嗎？”
綠拂眸子一凝，立即應道：“是，奴婢省得。”
“將這裡收拾了吧！”她起身，提起燈籠看着對面的大牀。
“娘，是你在天之靈給我的指引嗎？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利用，給你報仇。”她在心中說道，彷彿看見了牀榻上，那個纏綿病榻的年輕女人。
她向自己招着手，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原本模糊的臉，在此刻，竟然無比清晰。
假山邊，阮嬤嬤與謝嬤嬤將林媽媽放在地上，“阮嬤嬤，這，如何處置？扔進去嗎？”她看着假山前的小池子道。
“扔什麼，”阮嬤嬤將李媽媽的衣服穿好，再搬來一塊石頭，放在了林媽媽的腦袋下。
此時，林媽媽的半個身子都在池子裡，阮嬤嬤看了看，又在長滿青苔的臺階上踩下一個腳印。
謝嬤嬤疑惑，正想問她，卻見她似是踩滑了一般，在石階上留下長長的一道痕跡。隨後，她摘了林媽媽的鞋子蹭了些青苔。
做完這些，她才起身，謝嬤嬤不禁佩服，不愧是老夫人跟前的人。這份心思，着實令人佩服。
這麼一來，就是有人懷疑，也只會以爲林媽媽是走夜路不小心滑了下去，磕着頭碰死了。
只要別人不懷疑，郡主就算是明知此事有鬼，她也沒有證據指證她們。
“走吧！”阮嬤嬤掃視了周圍一圈，黑暗中的臉依舊是波瀾不驚。
她的聲音微冷，在這樣的夜裡，令人有些膽寒。
不一會兒，阮嬤嬤與謝嬤嬤回到了西苑，房中已經收拾好，碎了的花瓶也被綠拂拿着紗幔包了起來擱在一旁準備銷燬掉。
“很晚了，奴婢就先告退。”阮嬤嬤福了福，又道：“此地不宜久留，二小姐趕緊回去吧！”
沈靜儀目光閃了閃，“是，嬤嬤先行一步，我隨後便離去。”
阮嬤嬤沒有再多說什麼，徑自離去。
沈靜儀鬆了口氣，裙角邊的玉盒在燭光照耀下泛着盈盈白光。
綠拂將盆子裡的血水都處理乾淨，正要離去，又頓了頓，“小姐，珍珠姐姐那兒怎麼辦？”
沈靜儀有些疲憊，外頭夜風一吹，她冷不禁地打了個冷顫，“明日再說吧！”
她現在着實沒有精力了，今晚發生的一切，她得回去好好理清楚。
謝嬤嬤心疼地看着她，她的小姐，原本乾乾淨淨的一個人，若不是爲了她，也不會染上人命。
“嬤嬤，今兒晚上，你陪我睡吧！”路上，她說道，那張紙上所說的事情，她必須要查清楚才能想好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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