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帶着人回到縣衙門時，馬上就要天黑了。只見縣衙門外面停放着多輛馬車。拉車的不是馬匹，而是源獸。其中更是有着好幾輛囚車。
守在旁邊的官差，一個個臉色冷漠，散發出來的氣勢，也是令人心悸。
這些官差，肯定不是平縣能夠擁有。
“難道上面來人了？”張小凡心頭暗驚。
他帶着幾名手下準備進入縣衙門，沒想到被人攔了下來。
“我是工房辦事員張小凡，目前乃是縣令封授的急先鋒，他們都是我手下的官差。”張小凡亮出身份腰牌。
縣衙門被上面下來的官差直接管控，希望來的不是敵人才好。
“郡丞大人正在裡面提押重犯，任何人不得打擾，你們先在外面候着！”爲首的官差穿的衣服赫然是九品武官才能穿的武官服。
他的語氣冰冷無情。此等行徑可說是非常霸道。
張小凡帶着手下官差，在外面等候。
郡丞不是周家之人嗎？
看來，馬大善人察覺到不妙，這才急忙向背後的靠山求助。
上午抓人，郡城方面的高官，下午就來提押犯人。行動可真是夠快啊。
也不知道楊縣令會如何應付？
張小凡見識到敵人背後的勢力如此強大，更是打定主意，絕不會輕易把馬大善人的罪證拿出來。否則，等於白白把那些好不容易得到的罪證，送去給敵人毀滅。
他帶着手下在外面苦等了足有一個多時辰，這才見得上午抓捕的那些犯人，一個個被押出。
這些犯人們犯下的本是掉腦袋的死罪，但是他們臉上分明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囂張笑容。
官大一級壓死人。
直接下來一尊郡丞親自提押犯人，楊縣令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把人交出去。
“難道會把這些人都給放了？”張小凡微皺着眉，暗自猜測着郡丞把犯人提押到郡城以後，會怎麼處理？
直接放人，想想都不可能。
至少也要找幾隻替罪羊，把罪名抗下來，纔可能把其他人都給放了。
即便這麼做，郡丞也要冒極大的風險。
爲了幾個村民，周郡丞會把自己的前途搭進去？想想都不大可能。
連馬縣丞都可以毫不猶豫的把木子墨抹殺掉。周郡丞的手段必定更厲害。
現在，這些犯人以爲來了救星，還能囂張的笑出來。到時候，怕是連哭的機會都沒有。
張小凡只是站在旁邊，冷眼旁觀。
眼下的情況，根本不是他一個小小辦事員能夠插手。
所有的犯人全部押出來，關入牢車後，楊縣令陪着一名方頭大耳的中年男子從縣衙內走出。
只剩一隻手臂的馬縣丞也是陪侍在側。
甚至，就連許久不曾露面的左縣尉，同樣跟在後面。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
上級官員下來平縣提押犯人，平縣的頭頭腦腦們自然要夾道歡迎。
“楊縣令留步！犯人與所有罪證，本官全部押往郡守府，交由郡守大人親審，然後上奏朝庭。”郡丞一臉威嚴的說道。
張小凡終於明白了周郡丞的意圖。
除了替馬縣丞擦屁股以外，更有着搶功的深意在裡面。
這次查出如此多的靈田被人侵佔，乃是大功一件。周郡丞把它接過去，肯定要搶走大部分功勳。
“郡丞大人辛苦，慢走！”
楊縣令的官階沒有對方高，只能捏着鼻子吃這個虧。
周郡丞走過張小凡身邊時停了下來，目光落在張小凡臉上。
張小凡做出拱手，低頭行禮的樣子。
“這位想必就是查出靈田被人侵佔的功臣吧？”
“功臣不敢當，下官只是在楊縣令的領導下依法依規辦事。”張小凡絲毫不敢倨功。
面對一尊郡丞，壓力特別大。
“年輕有爲，敢打敢衝，是好事！不過還是要小心謹慎才行，以免撞個頭破血流。”周郡丞一臉‘關心’的說道。
“多謝郡丞大人關心！”張小凡沒有擡頭，表情依舊。
他又豈會聽不出郡丞的話中有話，透着威脅之意？
靈田改革，將會在大農國掀起一場山崩海嘯，一些背後的利益團體，必定驚恐萬分。
周家，就是平縣最大的地主。
一直等到周郡丞等人的馬車離開，張小凡這才擡頭，眼神冰冷的看着那些囚車消失在視線中。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馬縣丞與左縣尉，也已經先後離開。
這次，本來應該把馬縣丞也給陷進去，不過楊縣令處置不了縣丞。最多隻能彈劾。再加上週郡丞突然駕臨平縣，直接把犯人、罪證全部帶走。
想要彈劾馬縣丞，變得更加困難。
楊縣令或許擔心張小凡感到失落，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抓緊時間把靈田改革落實到位，最好能夠初步取得一定成效。準備迎接工部左侍郎的到來。”這話也就等於給張小凡吃了一顆定心丸。
告訴他，黑暗前的黎明馬上就要到來。
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張小凡用力點點頭“屬下明白！”他並沒有因爲周郡丞突然出手，而遭受太大的打擊。
敵人越強大，張小凡的動力越足。
進入官場也有一段時間了，他感受最深的，就是平縣的頂層人物，幾乎全都是官員。或者與官員有關。
正如楊縣令當初所言，爲官對修煉會有很大助益。
以前，張小凡還有些不明白。
現在，他懂了。
修煉四要素中的財侶法地，排名第二位的侶，以及排名第四位的地，都與官職有關。
爲什麼這麼說呢？
侶，指的並不是妻子，而是一羣志同道合的道友。這其中包括多個層面的人物。
比自己強的道友，也即上級。與自己一個層次的道友，也即同僚或者社會上的道友。比自己弱，聽從自己調令指揮，或者在有需要時會出手幫忙的道友。
想要擁有這麼多道友幫助自己修煉，提升實力，最好的辦法就是爲官。
另外，排名第四位的地，指的是修煉場所。
這個指的並不是一間靜室那麼簡單。
而是有着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
這塊地盤肯定是越高級越好。
比如一些修煉的洞天福地。不過那些地盤都掌控在官方手中。
想要得到它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入朝爲官，獲得封授。
這也是爲什麼古往今來，留存下來的名剎古寺，都得到過官府支持，甚至帝王封賜。那些消失在歷史中，有如塵埃的寺廟、道場，還少麼？
他們爲什麼不能長存於世？因爲他們排斥官府，沒有得到支持。
無數有大智慧的寺廟、道場主持，都會想方設法得到官府支持，封授一些靈澤福地給他們當做修煉場。
只有這樣，才能香火旺盛，長存萬古。
……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張小凡帶着手下官差，開始落實靈田改革。加以推行實施。
也算是正式試點開始了。
龍草鄉的百姓，每家派一個代表，被張小凡召集到龍草鄉的三老殿前面召開大會。開始按戶分田。
他深信，老百姓只有拿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才能支持靈田改革。
怎麼分？
首先是根據自願原則。家裡願意租賃靈田種植藥草者，可以分到靈田。如果不想種植藥草，而是以打獵、經商爲生，那就看百姓的意願。
不強迫租賃靈田。
畢竟一畝靈田的租賃費用可不低，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打理裡面的藥草。
更需要一定的種植經驗和技術。
只有家中有源農，才能種植。
沒進行靈田改革以前，變成了一個什麼情況呢？真正有需要的人，租不到靈田。不種田的商人、關係戶，反倒可以握有大量靈田，然後僱傭源農幫他們種植。
試想，官府的戶房、縣丞署等多個官員，對源農剝削一次。然後各鄉的靈田管理者，再對源農剝削一次。最後，還有一些二手‘包租公’對源農剝削一次。
源農的日子能不苦嗎？
張小凡現在要做的，就是打破這個利益鏈，讓源農直接從官府租種靈田。
以後，所有的靈田管理者，能夠得到的利潤將會很少。
不過肯定還是躺着賺錢的那種。
另外，各層面的監管也會更嚴，更透明。這也就杜絕了靈田管理者與官府的官員勾結，暗中侵吞靈田這種事情發生。
三老殿前面，黑壓壓的人頭。
剛分到靈田的百姓們特別高興，不過他們對於靈田的租金，還是有着一絲擔憂。
因爲馬大善人持有靈田時，動不動就要給人漲租金，這讓源農們吃足了苦頭。
這次的靈田重新分配，是張小凡與縣令的幕僚團，經過精準計算，這才實行。除了按戶以外，還會根據家中人口，進行靈活調整。
並且制定了一套公平公正，透明的靈田分配程序。
人人都可以監督。
場上也有一些‘百姓’的臉，陰沉陰沉，拉得比馬臉還長。這些人都是二手‘包租公’，或者關係戶。
現在推行公平公正的靈田分配製度，將會損害他們的利益。
張小凡不理這些人，有誰敢鬧事，直接拿了下獄。
權力在握，該揚威的時候，絕不能當病貓。
也只有這樣，才能鎮得住場面。
“鄉親們，靈田的租金暫定爲兩個標準。乙等靈田，租金16枚銀幣每年。甲等靈田18枚銀幣每年。只要朝庭不漲租，我就向大家承諾，我張小凡絕不向大家漲租。”
話音剛落，下面爆發出陣陣熱烈的掌聲與歡呼聲。
如此低廉的租金，對於源農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喜訊。
每畝靈田降租超過兩枚銀幣以上。
特別是乙等靈田，降租四枚銀幣，實在太讓人心動了。
“除了租金大幅下降，還有大家關心的靈田萎縮問題。以後種植的靈田，發現問題，將有專業的官員判定責任。只要不是本人故意毀壞靈田，基本可以做到零責任，免賠償。還能在下一年度，優先享有新靈田分配。”
全場再次爆發出熱烈掌聲。
甚至有人大呼張小凡爲張青天。
一絲絲看不見的無形能量，從下方的百姓們身上散發出來，然後匯聚到張小凡身上。
剛開始，張小凡感受還不太明顯，隨着那種無形能量變多。
他立刻感應到了。
這種無形能量說不明，道不清，看不見，摸不着。
這些能量到底有什麼用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