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林笑聽到“護山大陣”這四個字的時候,便已經明白這裡是個不得了的地方。
在西北混了這麼多年,有關凌霄宮的傳說,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而被人們傳得最神、最玄乎的,便要首推祈雲山這個籠罩上下九層,護庇着山上數萬門人的超級陣法了。
據說,這個陣法不僅威力無窮,覆蓋範圍極廣,更是擁有着連通異界的神奇能力。歷史上,凌霄宮就曾屢次靠它喚來異界大能,這才得以殺退強敵,屹立祈雲山數百年而不倒。
簡單點兒說,西北三巨頭中,凌霄宮之所以能坐穩第一把交椅,除了地盤最大、弟子最多外,這獨一無二的護山大陣,纔是讓它地位超然,能夠領袖羣雄的真正原因。
“老祖,那我現在該怎麼做啊?”知道真相後的林笑壓力倍增,生怕自己腳底下正踩着的這片光幕會突然暴走,把他滅得連渣都不剩下半點。
“把你的血滴入光幕即可,之後,便要看你的造化了!”趙毅的聲音再度傳來,或許是因爲過度緊張的緣故,竟也變得有些沙啞。
“滴血?這麼大的一片光幕,不會要讓我血盡人亡吧?”勉強按捺下心中的忐忑,林笑還是依言行事,劃破了自己的食指,擠出一滴殷紅的血珠來。
“譁……”沒有讓林笑的擔心化爲現實,只不過區區一滴血珠,便已經在接觸的瞬間,讓整片光幕劇烈抖動起來。
而與之相應的,是四周那些濃郁到宛如實質的雲霧,在光幕愈發明亮的同時,也開始極有規律地蠕動着,一收一縮間,釋放出大量天地之氣,威勢之強,幾乎要令林笑窒息一般。
“太厲害了,不愧是凌霄宮的護山大陣,如此澎湃的天地之氣,絕非人力能夠相匹敵的啊!”林笑一邊在心裡感慨着,一邊奮力運氣丹念之力護住周身,免得被強大的壓力擠得爆體而亡。
“唔……終於有人來取鑰匙了嗎?”當林笑漸漸有了體力不支的感覺,正要開口向老祖求解時,光幕中突然傳出一陣蒼老、清冷如亙古不變之冰山般的聲音。
“前、前輩,我就是來取鑰匙的那個人!”費力地張開嘴,林笑說完這句話後便大汗淋漓,彷彿剛剛跟**戰了一場。
“能進到此處,你應該便是潘神的傳人吧?怪不得,可以頂住‘十方風雲’的壓迫,一定是吃了玄天髓液這種好東西的緣故!”蒼老的聲音不急不緩地說道。
“前輩,我的確是潘神的傳人,按照他的吩咐過來凌霄宮取迷宮鑰匙。您、您老人家如果方便的話,能現在就把鑰匙交給我嗎?”林笑可沒功夫陪他瞎扯淡,不管這把聲音出自何處,他只想取了鑰匙後迅速閃人!
“年輕人,不要急,鑰匙的確在我手上,但想讓我交給你,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光幕裡的人似乎故意要吊林笑的胃口,停頓了片刻之後,才繼續說道:“當年,潘神交待過我,要求前來取匙的門人,至少能夠在十方風雲的重壓下撐過半個時辰纔算合格。”
“啊?!半個時辰?”林笑眼前一黑,差點兒沒一頭栽倒在地上,說心裡話,他可是一刻都不願在這裡多留啊!
“沒錯,就是半個時辰!年輕人,努力吧,如果你能堅持過去,鑰匙便是你的了!”這回,光幕中傳出的這幾句話,竟有了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好,前輩,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開始計時吧!”好不容易來到這兒,林笑豈能甘心空手而回?額頭暴着青筋,硬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哈哈,這纔像話嘛!”光幕裡的人滿意地笑道。隨後,場間便陷入一片沉寂之中,除了林笑那如牛般的喘息聲外,再無雜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汗水便在林笑的身上流成了瀑布狀,而四周的壓力卻仍是不斷加強,讓他有種想罵孃的衝動。
說真的,林笑已經不知有多久沒像現在這般狼狽過了。打從他晉入人念之境開始,一路上都是順風順水,幾乎沒有受到過什麼挫折,現在,老天爺似乎想殺個回馬槍,來一次充滿惡趣味的逆襲啊!
幸好,這種體驗也並非全無益處,至少,林笑總算有機會能夠把自己的實力一次嗨盡,充分享受到了那種全身舒爽,甚至連體表上的每一個毛孔都用力張開呼吸的感覺。
只不過,爽過之後,便是無邊的痛楚。那種不放過每一寸肌膚,直達神經中樞的痛感,疼得林笑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好了,年輕人,恭喜你過關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虛無縹緲的聲音再度於空曠中響起。隨之而來的,便是那大山般的重壓倏然消失,將林笑徹底解放。
“噗!”剛剛還像頂着一塊萬斤巨石,可突然之間,巨石卻變成了一根輕飄飄的羽毛,反差之大,讓林笑一直憋着喉頭的一口鮮血,終於不受控制地噴了出來。
“拿去吧,這就是你要找的鑰匙。”光幕後的神秘人話音剛落,便有一關光球從中竄出,乖乖地落在了林笑手上。
“爲了這麼個小玩意兒,可真是要人老命了啊!”苦笑着將嘴角的血跡抹乾,林笑看着跌入手心的光球漸漸褪去,顯出一塊奇妙的棱形晶體,不由再次感慨起了潘神的高深莫測。
“原本,你既是我好友的傳人,我理當送份見面禮給你……可惜,人力終究有限,無法突破空間的桎梏,成我所願。好在,你得了這迷宮鑰匙後,我的那些後輩們必定會將你奉爲上賓,總算不會讓我太過難堪。”神秘人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
“前輩,這麼多年來,若非有您替師父保管鑰匙,恐怕今日我根本無緣得見了,又豈會再貪圖什麼好處?有道是,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還請前輩不吝留下姓名,也好讓我日後有緣相見時,當面答謝一二。”鑰匙得手,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林笑又連忙正色道。
“哈哈,老夫便是趙無極,潘神與我乃生死之交,你也不必這麼客氣了。”神秘**笑着說道:“我相信,以你的資質,很快便能來到這邊,到時,你我定會有見面的機會。”
“趙、趙無極?!”一聽到這三個字,林笑的腦袋裡“轟”的一下就炸開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且沒有聽錯的話,現在光幕裡的這個人不就是凌霄宮的創始人,他們趙家的真正“老祖”,號稱“人王”的趙無極嗎?
“乖乖不得了,這個老傢伙竟然還沒死?唔……不過說來也對,當年趙無極是與潘神一同飛昇的人物,已經能與天地萬物同爲不朽,此時出現在這裡,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想通了這一關節,林笑總算放下心來,知道自己實在是結交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前輩,原來您就是趙無極,怪不得,會出現在這個凌霄宮護山大陣之中。”林笑接着說道:“小子我姓林,名笑,說起來,也算是半個趙家人呢!”
“哦?竟有此事?”林笑這話立刻就勾起了趙無極的一絲好奇。畢竟,他也不願潘神迷宮的鑰匙落入一個兇徒之手,可如果這個人和趙家有關的話,他多少便能放心一些。
“前輩有所不知,凌霄宮現任掌門趙天陽,就是我的老丈人啊!”林笑理直氣壯地攀親道。
“嘿,原來你是娶了我們趙家的姑娘,小子,算你有眼光!”趙無極自吹自擂道:“既然如此,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你拿着這把鑰匙快去打開迷宮,尋找自己的機緣吧!”
“前輩,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林笑猶豫了片刻,終是開口道。
“但說無妨,只要我能辦到的,絕對不會推脫便是。”趙無極倒是個爽快的人。
“咱們爺倆聊了這麼久,我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前輩能否出來讓我瞧上一眼呢?”對於這個傳說中的人物,林笑自然也想一睹他的真容。
“呃……實在不好意思,怕是要教你失望了,此刻我不僅無法顯現身形,從今以後,這個幻真仙境更是將化爲烏有,變成凌霄宮的歷史咯!”趙無極語出驚人道。
“不會吧前輩,這裡可是護山大陣的核心所在,怎麼能輕易消失呢?”一聽這話,林笑的臉上便顯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很簡單,因爲你手中的那把鑰匙,其實便是這個陣法的核心部件。如今,它已經到了你的手裡,凌霄宮的護山大陣自然也就名存實亡了。”趙無極緩聲道。
“啊?這把鑰匙是護山大陣的陣基?”林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沒錯,當年,潘神按照奇蹟之門的原理,仿製了這把鑰匙,之後,便以它爲陣法核心,佈置出凌霄宮的護山大陣,讓我得以通過這面光幕與門中弟子聯繫。”趙無極侃侃而談道:“事實上,這也是當年我答應潘神幫他保管鑰匙的唯一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