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在牆角處縮成一團的時候，季二怔了一下，慢慢的走過去，就看到自己的目標任務正埋着頭，捂着嘴在抽泣。
“你.......怎麼了？”雖然自己也知道自己這個問話有多無聊，可是，看着她這幅樣子，那些想要質問他的話，卻忽然說不出口了。
或許.......她也是有什麼苦衷的吧，季二想。
沒想到忽然會來人，鬱言嚇得哆嗦了一下，聽聲音反應過來，是季二，手忙腳亂的擦乾眼淚，纔敢擡起頭來看他：“哦，是季助理啊，沒什麼，就是.......不小心眼睛裡進了沙子。”
不擅長說謊的人，急於掩飾而說謊的樣子，拙略的很，而鬱言可以說是最沒有技術可言的一個。
季二靜靜的看着她，順着她的話往下：“需要幫忙嗎？”
“不.......不用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鬱言有些窘迫，目光飄到其他的地方：“時間不早了，季助理，你忙吧，我.......我就先走了！”
“就這樣走嗎？”季二站在她身後開口，沒有伸手阻攔。
邁出去的腳步頓住，鬱言愣愣的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季助理......還有事兒嗎？”
明明就知道自己的話是什麼意思，卻一口一個“季助理”，這會兒跟自己這兒裝傻充愣來了？
眉梢一擰，季二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她的胳膊，讓她的臉對着自己，說道：“就這樣走嗎？不需要回去說點兒什麼嗎？”
鬱言知道季二是什麼意思，可是，說什麼呢？所有的話，都已經說清楚了，不是麼？她和沈寄安，已經沒有可能了。
見鬱言的眸底劃過一絲悽楚，季二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過火了，語氣便軟了下來：“按理說，這些話，我不該問你，但是，老大現在在發火，我更不能問他，所以，還是需要問你，你和老大，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們.......”鬱言抿抿髮乾的嘴脣，想要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可是一開口，嗓子卻是沙啞的：“我們什麼事兒也沒有。”
“什麼事兒也沒有？”季二明顯的不相信：“怎麼可能？老大在辦公室裡發火耶，我從來都沒有看到他那個樣子，整個辦公室都給砸了！”季二說的激動，擡頭卻發現鬱言什麼表情都沒有，哪怕是一絲驚訝都沒有。
然後季二看到鬱言忽然笑了，咧嘴嘴角，笑的悲慼又無奈，“季助理，你可能誤會了，我說的‘什麼事也沒有’，不管是以前，還有現在，更或者是以後，我和沈寄安，我們什麼事情都沒有。”
季二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色立刻變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管是以前，還有現在，更或者是以後’？你......我算是明白了，你今天來，就是爲了跟老大說分手的，對不對？”
鬱言依舊是剛纔同一個表情的笑：“我們都沒有在一起過，哪裡來的分手呢.........”
“夠了！”季二第一次對着這個自己真心將她當做“嫂子”的女人發了火，“鬱言，別再自欺欺人了，好麼？你明明就是喜歡着老大的，不是嗎？”
“前面的事情就不說了，就是最近的，前天，在直升機上，你自己親口答應老大，要好好的跟他在一起的，不是嗎？那話你是你說的吧，醫生也在的，需要我把他也
找來作證嗎？”
“這到底是爲什麼？明明就是好好的，怎麼就又突然不行了呢？鬱言，你.........你能不能別再任性了？你知不知道，爲你了，老大做了多少事兒？他爲了你，捨棄了家人，甚至連從小玩大的朋友都失去了，你知道嗎？”
“是，他看起來是霸道了些，但他從來就不是不講道理的，他真正逼迫過你什麼嗎？反而是處處爲着你想，你跟前男友，對，那個聞天糾纏不清的時候，他獨自一個人喝悶酒，知道聞天背叛你的時候，也是爲了不讓你爲難，沒有直接對聞天動手！”
“還有之前在報社的時候，你覺得他是在爲難你，故意給你完成不了的任務，其實是因爲他感覺到你因爲身份懸殊抗拒他，所以就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你升職。你以爲你的工作完成的那麼好，是天上掉餡餅嗎？不過是因爲他在背後賣沈氏的面子罷了。”
“可你呢？竟然就因爲別人的幾句流言蜚語就上趕着要辭職，讓他的心血付之東流，他怪過你嗎？還不不是一句話都沒說？還有那八百萬，明知道你換不上，可是他還是給你支票，讓你留在沈氏工作確實是霸道了些，可是他只是爲了保護好你，你知道嗎？”
“.......”
季二還在繼續，剛剛清明起來的視線，又開始逐漸模糊了。
每一件事兒被季二提出來，鬱言的腦子裡就開始浮現出那些畫面，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忽然就豁然開朗了。
是了，怎麼會自己一向黴運不斷的人，突然就轉了運數了呢？不過是一直有個人在背後看着幫着罷了。
“所以，到底是爲什麼？鬱言，爲什麼不能跟老大在一起？”季二的目光緊緊的鎖住她的，試圖讓她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別跟我說你不喜歡他，經過上次那件事兒，傻子都看得出來你對他的喜歡，一點兒不比他對你的少！”
知道現在找什麼藉口都沒用了，鬱言苦笑一下，悠悠的看向季二：“是，我承認，我喜歡沈寄安，很喜歡，並且其實很早就喜歡他了........”
季二眼神一亮，已經等不及她繼續說下去了：“那爲什麼........”
“季助理，你說......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是可以在一起的麼？”鬱言看着他，與其說是在問他，不如說是在問她自己，眼神空洞，幽幽的不知道看向了哪裡。
“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季二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兒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了，趕緊說到：“會的，鬱言，你不要想太多，可能你和老大的成長環境不一樣，但是這並不代表問你們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啊，其實如果你願意來了解的話，你會發現，大家都是一樣的！”
“都是......一樣的麼？”鬱言眼神飄忽的重複着這幾個字，“成長環境不一樣，遇到的人，發生過的事兒，甚至是價值股，都是不一樣的吧？像沈寄安這樣的，天之驕子，喜歡他的女人那麼多........”
“你是在擔心老大的忠誠？”季二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事情的突破口，趕緊接口：“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的，老大以前的私生活......”腦子裡突然浮現出早些年他們“四大闊少”紫醉金迷的糜爛生活來。
季二尷尬的笑一笑：“是，之前確實是有那麼點兒不太好，但是，那是在遇到你之前，真的，小嫂子，我一直都是跟在老大身邊的，
我可以發誓，自從遇到了你，老大就完全變了個人，跟過去的那個他徹底告別了！”
“可是，感情從來就不是兩個人的事情啊。”
季二怔住：“你........爲什麼會這麼說？難道你.,......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讓你顧慮的事情嗎？”
想到昨天晚上父親對自己說的話，鬱言低頭，自言自語般，聲音微不可聞：“是啊，他說的一點兒沒錯，我們......其實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啊，不是.......不是的啊，從一開始我就知道........”
“鬱.......鬱言？”季二聽不清她說了什麼，只是見她垂着頭，很悽然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你.....你沒事兒吧？”
“啊，”回過神來，鬱言擡頭看着他，：“沒事兒了，沒事兒了，我......我要走了，對不起，季助理，幫我跟他說，對不起，謝謝你。”
鬱言語無倫次的說完，頭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哎，小嫂子！鬱言！鬱.........”眼睜睜的看着那個身影消失，季二懊惱的皺起眉，想要追出去，卻又想到老大交代的一堆事情沒有處理，只好回去。
眼睛紅腫，鬱言不敢回家，也不想打擾阮薇薇工作，只好一個人在公園裡瞎逛遊，下午就開始下雨，鬱言縮在牆角，抱着淋透了的自己抖成一團。
沒帶傘，平時只要一下雨就會在涌在街頭賣雨傘的人，今天卻反倒像是約好了一樣，半個影子都看不到。
直到八點半的時候接到聞天的電話，鬱言才從垂頭喪氣裡多出絲精神來，急急忙忙的冒着雨去打車。
報出聞天發過來的地址時，出租車司機愣了一下，“姑娘，你.......要去這裡？”
“恩，師傅，麻煩你快一點兒！”
“這麼晚了，你確定要去嗎？”司機似乎並不是很想做這一單生意，手放在方向盤上，遲遲不走。
鬱言自己也看了看了地址，是一個她從來沒去過地方，在B市生活了這麼多年，還真的是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疑惑的問司機：“怎麼？這裡很遠嗎？”
“那道不是！”司機瑤瑤頭：“不過就是有點兒偏！”
“偏？”鬱言愣了一下：“那......有吃飯的地方嗎？我是朋友約在那吃飯的。”
“哦，吃飯的地方倒是不少，不過，怎麼會約在那裡啊？那裡的餐廳都不怎麼樣的，屬於很平價的那種，要吃飯也是來市區吧？”
“呵呵，我朋友出差，正好在那邊比較方便吧！”鬱言抿抿嘴脣，忽然同情起聞天來，這段時間他的日子一定過得很苦吧，就連請吃一頓飯還需要去那種地方，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啊.......
“姑娘，那邊挺亂的，要不是比較熟的朋友，我覺得你還是要慎重考慮一下。”司機扭頭，再次看着她：“所以，走還不是不走？”
“走吧！”再怎麼說，聞天總不至於害她吧？
“好勒！”得到鬱言肯定的答覆，司機爽快的應一聲，發動了車子。
確實是不遠，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在司機停車說“到了”的時候，鬱言還是有些下意識的傻眼。
這什麼地方啊？餐館倒是不少，可是都是一排排的“蒼蠅餐館”，裡面坐着的都是肥頭大耳的建築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