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都是大雨。
城外,一座孤墳。
孤墳前,一個人靜靜地跪在墳前。此時的大雨就如同他的心境!
身下早已經泥濘,雨水打溼了他的頭髮和衣裳。
他神色沉痛地看着墳頭,雨水嘩啦嘩啦地衝刷着墳頭上的泥土,隨着雨水流淌地到處都是。
墳頭上豎着一塊簡陋的木牌,上面用紅漆寫着“逍遙子之墓”五個大字。
書寫的人筆墨酣暢淋漓,字跡飽滿,鮮紅色的五個大字好像鮮血一般流淌下來,筆鋒勾劃處彷彿要破空而出一樣!
好像還是昨天,師傅話語還在他腦海裡不停迴響。
“你拔出劍,刺向太陽!”
“把這個動作練二十萬次,你就是一個高手了”
最先開始聽的這話的時候,他還以爲是師傅調侃他。
哪裡有這麼不負責任的師傅,這樣就能真的成爲了高手嗎?
可是爲了不讓師傅煩他,他只有努力按照師傅所說的,早上朝東刺,中午朝太陽刺,晚上朝夕陽刺,總之,每一劍都是刺向太陽!
師傅是一個浪子,從來不喜歡在一個地方久居。
刺劍的日子裡,師傅帶着他到處飄泊,居無定所。
師傅臨死前,在他懷裡的最後一句話就是,終於可以休息了!
是啊,師傅終於可以休息了!可是他呢?他能休息嗎?
頭頂上的雨突然沒了,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把油紙雨傘。
一名綠衣女子在他身側,舉起傘替他遮擋雨水,水汪汪的眼睛含情帶愁的看着他。
“你怎麼來了?”
她幽怨地說:“你的師傅出了事,我怎麼能不來?”
他低下頭說:“這麼大的雨,你回去吧。”
她卻很固執:“這麼大的雨,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他無奈,淡淡道:“隨你。”就再也不看她一眼。
她也一直站在他身旁,好像賭氣一般,堅持爲他撐傘遮雨。
雨水越來越大,狂風也越來越猛,雖然是九月的天氣,雨中的女子已經冷得顫抖起來。
他不忍地看了一眼她,再一次說道:“夏芸,你還是回去吧。”
話未說完,她就已經倒了下來。
雨傘被吹倒在泥土裡滴溜溜不停打轉。
女子已經被他抱在了懷裡。
他抱着她疾步往回走。
路邊,早已經停着一輛馬車。馬車上空無一人,夏芸就是乘這輛馬車而來的。
懷中的夏芸早已經醒來,一隻小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襟。他將夏芸抱進馬車。轉身就要出去。夏芸的手抓緊了他,幽幽地問道:“都到了這裡了,你還要丟下我。”
他凝望她良久,輕聲說道:“我去趕車。”
她立即嫣然一笑,笑靨如花一般嬌豔。
“不用出去,就在裡面,隨便馬兒走到哪裡就算哪裡吧……”她抱住他喃喃說道:“這麼大的雨,我要你陪着我。”
他抱着她,神情卻依然憂鬱,並沒有因爲她而稍稍開顏。
夏芸仰起臉看着他,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的師傅死了,你一定很難過。可是你不能因爲這樣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啊!唐鍥還沒死,你也應該振作精神去替你師傅報仇啊!”
他狠狠說道:“師傅的仇我一定會報,我現在就要去殺了平安縣縣令李重珍,還要去殺了唐鍥。”
夏芸的臉上帶着淡淡的憂愁:“可是,姑且不談李重珍,唐門又豈是那麼好進的?”
他看了夏芸一眼,然後說道:“所以解決了李重珍之後,我可能要去江南霹靂堂的總舵一趟。不能帶你同行。”
“爲什麼要去霹靂堂?”
他沒有回答,只是眯了眯眼睛。誰都知道江南霹靂堂的**是江湖一絕,只有他們,才能和唐門勉強抗衡。
夏芸急切地說:“熊大哥,爲什麼不能帶我?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霹靂堂。”
“不行,那裡太危險。”
“我不怕。”
熊倜有點無奈:“你不怕也不行,你是個女孩子。再說,我是爲了師傅,你又是爲了誰?”
“我、我是爲了你。”她挺起胸脯,明亮的眼睛瞪着他,大聲說道:“傻瓜,到現在你還不知道嗎?要不是爲了你,我會冒着這麼大的雨來找你嗎?要不是爲了你?我會在這麼惡劣的天氣裡還要出來?我都是爲了你。”
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這麼大聲的表白,如果他還沒有任何舉動,那他就真的是個傻瓜了!
所以,他抱住了夏芸!
不過,也僅僅是抱住她而已。
熊倜告訴自己,師傅纔剛剛死去,自己絕對不可以只顧着自己的開心而忘了師傅的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