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蘇忍不住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說，絕殺門是由九天玄女的後人組成的？”
“當年我也是這樣問師父的，他說不是。”風凌絕回答，“我也曾問過他，既然不是，那麼絕殺門的成員究竟是如何確定的，有什麼挑選的標準？”
沐雲蘇很好奇：“他怎麼回答？”
“他不說。”風凌絕撇了撇嘴，“只說讓我不要多問，到了我該知道的時候，我自然就知道了。但他向我保證，絕殺門的人絕對可以信任，然後他就把絕殺門交給了我，任我爲門主。”
沐雲蘇側着腦袋想了想，試探着問道：“你說，你師父會不會就是九天玄女的後人？不然這些他是怎麼知道的？”
風凌絕笑笑：“後來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也去問過他。結果他的回答是——出去。”
沐雲蘇愣了愣，跟着噗的笑出了聲：“心虛了，肯定是因爲被你猜中了，他惱羞成怒纔會是這樣的反應。”
“誰知道，隨便。”風凌絕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反正他不讓問我就不問，只管把絕殺門接了下來，好隨時準備消滅摩羯聖女。爲了掩人耳目，我們才順便接一些其他的買賣，也算是賺幾個外快。”
沐雲蘇敲敲腦袋，將聽到的這些東西捋了捋，然後才雙眉一挑：“這麼說，你不但是魔之血這一世的宿主，隨時等待摩羯聖女幫你恢復真身，而且又是絕殺門的門主，專門負責誅殺摩羯聖女，好阻止魔之血復活？這……這算什麼事？”
“很矛盾，是不是？可是偏偏就被我趕上了。”風凌絕嘆口氣，苦笑連連，“其實說到底，因爲這雙重身份，所以我自己纔是我自己最大的敵人和障礙，我得徹底消滅我自己，才能徹底恢復真身，成爲新一任魔王！”
沐雲蘇哭笑不得：“這不是瞎扯蛋嗎？”
“是瞎扯蛋。”風凌絕點頭，“所以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我必須徹底消滅所有摩羯聖女，徹底杜絕魔之血復活的可能。”
沐雲蘇點頭：“這個可以有，而且比較靠譜。”
風凌絕笑了笑：“是啊，所以如你所見，劉若霜等人便都死在了我的手裡。”
沐雲蘇卻忍不住皺了皺眉：“我倒覺得她們其實挺可憐的，明明什麼都沒做，就因爲不小心成了摩羯聖女，結果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
“不，不是什麼都沒做。”風凌絕搖頭，眼中閃過一抹冷意，“蘇蘇，其實那些被剜了心的受害者，就是死在了她們的手裡！”
沐雲蘇吃了一驚：“什麼？爲什麼？”
“因爲她們認爲，生食人心可以不斷增強摩羯聖女的力量，好爲復活魔之血提供足夠的保證。”風凌絕冷笑，“所以劉若霜她們每個人手中都有數條人命，我殺了她們，也算是爲民除害！”
着實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沐雲蘇頗有些張口結舌，好一會兒之後才嘆了口氣：“縱然如此，成爲摩羯聖女卻並非她們心中所願，如果她們是普通人，何須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風凌絕笑了笑，笑容很是無奈：“這我承認，可這也是命中註定的事，譬如我，又何嘗願意成爲魔之血的宿主？所以只能怪她們命不好，但願來世再投個好人家吧。”
沐雲蘇默默地點了點頭，跟着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剛纔說‘她們認爲生食人心可以增強摩羯聖女的力量’，實際上呢？是事實，還是隻是她們這樣認爲？”
“只是她們認爲。”風凌絕挑了挑脣，笑得頗有諷刺意味，“師父說過，人心根本沒有那樣的作用，只不過她們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罷了。”
這就對了，從現代醫學的角度講，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沐雲蘇揉了揉眉心，只覺腦子裡已經裝了太多東西，很有點兒消化不良的感覺。輕輕敲了敲腦袋，她突然擡起頭：“對了！那片水晶雪花，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
“是。”風凌絕很不好意思，“本來我和玄月正在打磨水晶雪花，結果突然發現我的腳有了感覺，着急忙慌地趕去告訴你，興奮之下沒有注意到居然把它落下了，這才險些給你惹下大麻煩。”
這個一直困擾她的謎團居然就這樣揭開，沐雲蘇簡直不知該作何感想：“那不用說了，劉若霜她們家中的水晶雪花也是你放進去的。”
“嗯。”風凌絕越發不好意思，竟然很有幾分臉紅，“其實殺死她們的同時就應該把水晶雪花放進去，可是當時製作水晶雪花的那種水晶還未找到，爲了防止魔之血復活，只好先把人殺了再說。誰知兜兜轉轉，千冽居然找到你頭上，讓你幫忙破案。本來我不答應，不過玄月悄悄跟我說，水晶已經找到，只是還在來的路上，我才假裝先答應，然後跟落羽演了那場戲，藉此拖延一點時間，趁機把水晶雪花放到了她們的家裡。”
雖然事出無奈，沐雲蘇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爲是絕殺門哪個仁兄做事這麼不小心，差點坑死我，原來都是自家人！怪不得當時你那麼肯定我不是絕殺門的人，除了絕殺門從來不收女殺手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因爲你是門主吧？”
“那當然。”風凌絕很抱歉地笑了笑，“身爲門主，我當然知道門下弟子都有誰，所以才肯定你不是。”
風凌絕說得越多，沐雲蘇反倒覺得不明白的地方越多，不由越發用力地敲着腦袋：“好暈……怎麼這麼麻煩……”
“關係着碧淵大陸的生死存亡呢，當然麻煩。”頗有些口乾舌燥，風凌絕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或許會有人認爲，何必那麼麻煩去殺什麼摩羯聖女，你既然是魔王的轉世之身，自我了斷不就一了百了嗎？”
沐雲蘇撇嘴：“又是瞎扯蛋。”
“是啊！”風凌絕嘆了口氣，“我只是魔之血的宿主，我可以死，但是魔之血不滅，它會自動尋找下一個宿主，所以只能通過殺死摩羯聖女的方式阻止它復活。”
“所以，還是得找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不能總是這樣無休止地殺戮下去。”沐雲蘇摸着下巴，一臉深思，“對了，南宮劍星說每一代摩羯聖女最多有六個，現在還剩一個了，你還沒找到嗎？萬一被夜蘭陵搶在前面，豈不是很麻煩？”
風凌絕看着她，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應該不會，因爲剛纔我一見到你，就用特殊的手法掩蓋了你的體質，短時間內夜蘭陵是發現不了的。”
“那就好。”沐雲蘇眉開眼笑，可是緊跟着她便悚然一驚，跟着一聲尖叫，“你說什麼？！”
早已料到她必定會是這樣的反應，風凌絕嗖的一伸手，狠狠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邊低語：“拿出你山崩地裂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來，乖。”
沐雲蘇抓着他的手，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把眼珠子扔到他的臉上去！
納尼？什麼鬼？他的意思是……我就是那最後一個摩羯聖女唄？
天啊！賜給我一道閃電，劈死我算了！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不過這是事實。”風凌絕苦笑，手上絲毫不敢放鬆，“等你確定可以控制自己了就給我個提示，我再把手放開。周圍到處是南宮劍星的人，這你知道。”
沐雲蘇果然停止了掙扎的動作，並且拼命深呼吸幾次，這才感到怦怦狂跳的心稍稍平靜了些。又過了片刻，那股想要尖叫的衝動也平復下去，她才輕輕點了點頭。風凌絕很不放心，再三確定：“真的可以了？沒問題嗎？你確定？那我放手了？不要叫明白嗎？好，我放開了……”
他慢慢把手拿開，卻停在了不遠的地方，以隨時應對任何變化。沐雲蘇深吸一口氣，一巴掌把他的手打掉：“放心，我不會叫的。”
“不愧是我的人，定力絕佳。”風凌絕誠心誠意地誇獎了一句，“還有，不必懷疑，你就是這一代僅剩的一個摩羯聖女！”
沐雲蘇扶着腦袋——因爲現在她只覺得一個頭三個大，這倆肩膀簡直快要扛不住了：“你確定？”
“我確定。”風凌絕點頭，“就算我的判斷會出錯，師父也不會弄錯的，他已經最後證實，就是你。”
“嗯……呵呵，真有趣。”沐雲蘇乾笑了兩聲，卻突然嗖的竄出去老遠，站在牀前擺出了一個防禦的姿勢，“你要殺我？”
乖乖隆地咚！他是專門誅殺摩羯聖女的絕殺門主，我就是摩羯聖女，落到他手裡，還能活命？
風凌絕坐在原地苦笑：“不用跑，我不會殺你的。不過之前，我的確差點殺了你。”
沐雲蘇眨了眨眼，跟着恍然：“洞房？”
“是。”風凌絕笑了笑，而且想起君問天的話，他的笑容總算愉快了些，“我們的洞房花燭之夜，我之所以去得那麼晚，其實不是因爲內傷發作，而是趕着去誅殺另一個摩羯聖女。好不容易趕在子時之前進了洞房，卻又發現你居然是最後一個摩羯聖女，因爲我的使命，我必須殺了你，可是到了最後關頭，我卻又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