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愣地看着站在牀邊的蘇勝,晴姨娘頓時間一陣目瞪口呆,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後走進屋子裡的紅菱,將屋子裡的燭火點燃。瞬間,原本還黑暗的房間,頓時變得通亮。
將燭火點燃後,紅菱邁步走到了那一名身着白色衣衫的女子面前,輕聲道:“小姐,都按照你的吩咐辦好了。”
女子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突然,她擡手伸向了自己的臉龐,於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她從自己的臉上撕下了一張人皮面具。
一張清麗脫俗的俏麗臉蛋,出現在了晴姨娘的面前,卻是深深地刺激了她那僅有的理智。
“蘇妙水,是你!!”憤恨地瞪着蘇妙水,晴姨娘咬牙切齒地罵道,“你竟然撞鬼嚇唬我!”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人皮面具,蘇妙水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若不用這個辦法,又怎能讓你承認你當年的惡行呢?晴姨,我這張人皮面具做得可還像?”
她之所以向方若生學習易容術,爲的就是這一刻。
只可惜,她只學會瞭如何製作出精湛的人皮面具,卻沒學會如何模仿聲音和行爲舉動。
不過,裝一個已經去世多年的人,還是可以的。這不,晴姨娘剛纔就被她給嚇唬住了。
“你這個踐人!我要打死你!”晴姨娘已經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從牀上騰地一下爬起來,猛地朝着蘇妙水衝去。
然而,不等她靠近蘇妙水,蘇勝就是一掌打在了晴姨娘的身上。
他的這一掌沒有半點的留情,力道十足,打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晴姨娘身上,瞬間將晴姨娘打得撞在了身後的牆壁上,發出嘭的一聲響聲。
晴姨娘順着牆壁滑落下來,跌坐在牀上,嘴角邊滲出鮮紅的血液,低落在她純白的褥衣上,宛如盛開的梅花。
“老爺……”捂住自己被打中的胸口,晴姨娘痛苦的咳嗽了兩聲,擡頭看向蘇勝,眼中滿是委屈,“老爺,你怎能如此對待妾身?”
“沒一掌打死你,已經是便宜你了!你這個踐人!”蘇勝已是怒火中燒,略顯蒼老的臉龐上,滿是憤怒的神情,怒不可遏地罵道,“沒想到你竟是這般惡毒狠辣的毒婦!我真是瞎了眼,纔會娶了你這麼個狠毒的女人!”
傍晚蘇妙水來找他,說是晚上讓紅菱帶他去看一場好戲,當時他就很納悶兒,到底要讓他看什麼。
到了夜裡,紅菱果然來找他了,他也沒有猶豫,就跟在了紅菱的身後,卻見紅菱竟將他帶來了洗衣房。
當時他一陣疑惑,出聲問紅菱爲何將他帶來這裡。紅菱卻並未告訴他,只是讓他不要出聲,靜靜地聽着便是。
於是,他們便來到了晴姨娘所住的下人房外躲了起來。
他們來的時間很湊巧,正好是晴姨娘和蘇妙水爭吵時。
所以,屋子裡的動靜,晴姨娘和蘇妙水之間的對話,他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
當他聽晴姨娘親口承認,她當初揹着自己偷人,還陷害阿水孃親,最後把阿水孃親害死,他頓時就只覺得一腔怒火涌了上來。
無法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他當時就衝進了屋子裡,一巴掌打在了晴姨娘的臉上。
面對蘇勝的指責怒罵,晴姨娘想要辯解,可在對上蘇勝那雙冰冷的眼眸時,她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脣角邊還殘留着血跡,她卻並未理會,而是勾了勾脣角,發出了一絲酸澀的苦笑。
“原來,在老爺的心目中,妾身竟是這樣一個人。”
“你難道不是麼?!”不等蘇勝開口,倒是紅菱搶先一步罵道,也不管對方是晴姨娘,“當年你和你的姘頭陷害夫人,最後還害死了夫人,你還敢說你不狠毒?!也不知道大少爺和二小姐是不是你和你的姘頭的孩子!”
“紅菱!”蘇妙水佯裝不悅,低聲呵斥了她一句,說道,“別胡說!說不定大哥哥和二姐姐也是和我一樣,被撿來的呢?”
儘管她出聲呵斥了紅菱,但任誰也聽得出來,這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的,不就是在懷疑蘇善元和蘇妙蓮的身世麼?
果不其然,在聽了這主僕二人的對話後,晴姨娘和蘇勝的臉色都發生了變化。
蘇勝的臉色愈發的陰沉起來,難看得嚇人,周身也散發出冷冽的氣息,叫人不寒而慄。
而晴姨娘卻是有些慌張,也顧不上胸口的疼痛,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蘇勝的衣衫,開口道:“老爺,您要相信妾身,阿元和阿蓮都是你的孩子!這是真的,妾身沒有騙您!”
然而,蘇勝卻並未相信晴姨娘的話,而是伸手猛地揮開了晴姨娘抓住自己衣衫的手。
扭頭望向屋外,他厲聲呵斥道:“來人!”
對面下人房裡的洗衣丫鬟們,在聽見這邊的動作時,早就好奇地出了屋子。
只是礙於屋子裡的氣氛,她們只得在院子裡圍觀。
而面對蘇勝的這一聲傳喚,那些丫鬟們都被嚇住了,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後,站在最前面的一個丫鬟走進了屋子裡。
低垂着頭,一付畏畏縮縮的樣子,那丫鬟來到了蘇勝的面前:“老爺。”
“去把大少爺和二小姐叫來,立刻!”
“是老爺,奴婢這就去。”
被他那陰冷的語氣,和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寒氣給嚇住了,那丫鬟打了一個哆嗦,趕緊退了出去,小跑着離開了洗衣房。
在等待的時間裡,屋子裡誰也沒有出聲,蘇勝一直冷冷地看着晴姨娘,晴姨娘則是坐在牀上瑟瑟發抖。
蘇妙水倒是悠閒,直接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單手撐着下顎,一付慵懶的樣子,在一旁看戲。
反正,接下來就看蘇勝如何處置晴姨娘了。
等了一會兒,蘇善元和蘇妙蓮便來到了洗衣房,而隨同前來的,竟然還有蘇妙柔!
去傳話的丫鬟,在路過蘇妙柔和白姨娘的院子時,被蘇妙柔看見了,她納悶兒,這大半夜的,這丫鬟如此慌張做什麼?
一番詢問過後,她得知了洗衣房的事情。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能不來看看熱鬧呢?
於是,她趕緊穿戴整齊,就快步來到了洗衣房。
但她卻並未進屋子裡去,而是在外面圍觀,免得被戰火波及。
蘇善元和蘇妙蓮兄妹二人,剛走進房間,就感覺到了氣氛很不對勁兒。
看了看屋子裡的幾人,兄妹二人面面相覷,一陣疑惑不解。
走到蘇勝的面前,蘇善元率先出聲道:“爹,您找我們來,是有什麼事麼?”
而蘇妙蓮則是一眼就看到了晴姨娘臉上的巴掌印,頓時一陣心疼:“娘,你的臉怎麼了?誰把你打傷的?是不是蘇妙水?!”
她剛走進來,就看見了悠閒自若的蘇妙水,現如今又看到晴姨娘受傷,她自然就以爲是蘇妙水動的手。
然而,晴姨娘卻並未出聲,而是擡頭,目光帶着請求地看着蘇勝。
兄妹二人也察覺出了蘇勝和晴姨娘之間的微妙氣氛,心中充滿了疑惑,但也不敢貿然出聲。
並未理會二人,蘇勝再次叫來一個丫鬟,嚴肅地吩咐道:“去準備一碗清水。若是讓我知道有誰敢動手腳,我決不輕饒!”
那丫鬟應了一聲,便趕緊退了出去。
不多時,那丫鬟端着一碗清水走了進來,放在了蘇妙水面前的桌上。
爲了不被人懷疑說自己做了手腳,蘇妙水站起身來,退到了門口。
“你們兩個,跟我過來!”睨了蘇善元兄妹二人一眼,蘇勝冷聲道,自己率先走到了桌前。
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進那一碗清水裡,蘇勝看向二人說道:“知道我想做什麼,就別磨蹭!”
若是這般情況下還不清楚他想做什麼,那他們二人可就真是笨蛋白癡了。
但讓兄妹二人不明白的是,他怎會突然要這麼做?
不敢拒絕,兄妹二人只得都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分別滴了一滴血進入清水裡。
靜靜地凝視着水裡的血液,看着那三滴血漸漸的融合在一起,兄妹二人忍不住鬆了一口氣,蘇勝的臉色也稍稍地緩和了一下。
“老爺!”晴姨娘已經下了牀,跌跌撞撞地來到桌前,低頭看了一眼那已經融合在一起的血液,頓時一陣欣喜,“老爺,這下您可以相信妾身了吧?阿元和阿蓮真的是您的孩子!”
說着,她再次伸手抓住了蘇勝的衣服。
臉色依舊難看,蘇勝毫不猶豫地揮開了晴姨娘的手,反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晴姨娘哪裡承受得了他那一巴掌的力道,瞬間被打得跌倒在地上。
“娘。”
蘇妙蓮趕緊上前扶住了晴姨娘,擡頭詫異地看着蘇勝,不滿地說道:“爹,你爲何要這麼對娘?娘到底做了什麼,讓你要這樣對她?”
“是啊爹,就算你要打孃親,也總得有個理由吧?”蘇善元也出聲問道。
爹今晚可真是奇怪,先是讓他們兄妹二人滴血認親,現在又出手打了娘,真是莫名其妙。
“問那踐人去吧!”一甩衣袖,蘇勝轉身背對着晴姨娘,不再理會這母子三人。
兄妹二人沒辦法,只得詢問晴姨娘,可晴姨娘哪裡會告訴他們,自己當年所做的那些事?
見這兄妹二人很想知道,但奈何蘇勝和晴姨娘都不願開口,蘇妙水只得上前,“好心”地告訴他們倆。
“還是我來告訴你們吧。不知你們可還記得,當年我孃親,是如何被爹誤會,又是如何去世的?”
不明白她怎會問這樣一個問題,蘇善元冷哼一聲道:“你娘當年揹着爹偷人,被爹抓個正着,爹念在他們夫妻一場的份上,也沒把她怎麼樣,只是冷落了她而已,至於你娘怎麼死的,還不是病死的!”
呵呵冷笑了一聲,蘇妙水也沒在意,繼續道:“我孃親是被人陷害偷人,而你娘,可是真的偷人呢!我孃親只不過是不小心知道了你孃的秘密,就被你娘陷害!我娘纔不是什麼病死的,而是被你娘害死的!”
記憶中,孃親被冷落後,雖也悶悶不樂,但她本就一向與世無爭,也並沒有出現什麼爲情而困鬱郁不歡的情況。
可孃親的身體卻是越來越差,沒過幾年就去世了。
她先也是懷疑是晴姨娘害死孃親的,故而剛纔在嚇唬晴姨娘時,她纔會那麼說,卻沒想到晴姨娘竟然真的承認了。
“你胡說!”蘇妙蓮率先出聲罵道,“你娘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就算你想爲她洗去冤屈,憑什麼誣陷我孃親?!蘇妙水,你好狠的心!”
“我是不是誣陷,用不着你來說,一切,都有爹來做定奪。”說着,她將視線投向了蘇勝,“希望你不要讓孃親失望!”
自聽見晴姨娘親口承認自己的罪行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充滿了懊悔,後悔自己當初一時糊塗,錯信了晴姨娘。
只可惜,這世上並無後悔藥,他再後悔也無濟於事。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嚴厲懲治晴姨娘,也算是對阿水孃親的一個交代吧,希望她在天之靈能夠看見,知曉自己對她的愧疚。
“老爺!”晴姨娘自知自己難逃這一劫,但她還是心存僥倖,急忙求饒道,“老爺,求您念在妾身跟了您這麼多年的份上,原諒妾身這一次吧,妾身真的知錯了,老爺!”
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晴姨娘,蘇勝微微彎腰靠近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以爲一句知錯了,我就能原諒你?你當初在做那些事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有今天的下場?”
他的聲音太過冷冽,眼神太過犀利,晴姨娘知道,他不會原諒自己。
“我不會親手殺你,我要讓你慢慢的死去!”說着,他突然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動作敏捷地挑斷了晴姨娘的手筋腳筋。
“來人,把這賤婦帶去柴房關起來,不許給她吃喝!若是讓我知道誰悄悄去看她,給她食物和水,我定會叫他生不如死!”
蘇勝厲聲說道,還特意看了蘇善元和蘇妙蓮兄妹二人一眼,給了兩人狠狠的一記眼神警告。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手腕腳踝鮮血直流的晴姨娘,蘇妙水勾了勾脣角,冷冷一笑,心中卻很是舒坦。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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