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認識您。”
懸飛的小版陸宇飛俯視着陸強，道：“倒是爸爸您從不曾見過現在這樣的陸宇飛。”
見陸宇飛回應自己，陸強有些興奮：“兒子，你今後都只有這麼大小嗎？”
陸宇飛微笑道：“這只不過是幻化的一種結果。既然可以幻化，當然隨時可以變回到原來陸宇飛的樣子。”
陸強困惑道：“那麼，到底哪個樣子纔是你真正的模樣，大的還是小的？”
陸宇飛繼續微笑：“您所看到的陸宇飛，無論大或小，都只是幻象。事實上，我幾乎可以是任何您能夠想像得到的模樣，一個人，一枚水果，一隻青蛙，或者一滴水，甚至是一陣風。”
陸強不知該喜還是悲，道：“那麼，你最本原的樣子到底是怎樣的？”
陸宇飛笑道：“您其實見過，在當年警隊攻進羽嘉揚大廈頂樓蜂巢的時候。”
陸強嘆道：“結果，也還只是一枚光腦仁兒的樣子？”
“是的。”陸宇飛道：“不過，只要有足夠能量保障，異德既可以說是無相，也可以說是萬象。”
“不知道你媽媽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會是怎樣。”陸強有些感觸：“你媽媽當年做了關於你的夢後，就再沒有悲傷，那個夢就是你們所說的造夢嗎？”
“是的，媽媽當年那個夢就是我造的，按人類的說法，這可以稱爲託夢。”陸宇飛道：“而此刻，我也正與媽媽面對面交流。”
說完，陸宇飛憑空一拉，在陸強面前出現了一張屏幕，屏幕上的畫面，正是陸宇飛與蘇琳琳此刻交流的情景。
畫面中，陸宇飛也在蘇琳琳舉頭三尺之處俯視着蘇琳琳，而蘇琳琳正興奮得淚水漣漣，哽咽不斷，向陸宇飛傾述着思念之情。
是啊，儘管兒子早就以腦人身份迴歸家庭多年，但當再次見到有血有肉的鮮活孩兒，雖只是小版，也足以讓一位母親忘情淚奔。
樓下廣場上，有警笛響起！
陸強向廣場看去，廣場上幾處人羣出現小規模騷亂，有機器警察抓了幾個人。
“怎麼回事？”陸強看着廣場方向問。
“這些人有暴力傾向。”陸宇飛回答道：“他們攻擊面前的陸宇飛，天眼系統指令機器警察抓捕了他們。”
廣場上更多的人並沒有表現出對抗現象，而是繼續與陸宇飛交流。
在演說完既定臺詞後，無數個小版陸宇飛與無數市民一對一進行着交流溝通，每一個小版陸宇飛似乎對任何一個交流對象都知根知底，都能夠隨機進行個性化的無障礙溝通！
“那麼，喻得道也果真是異德了？”陸強問陸宇飛。
“是的。”陸宇飛答道：“喻得道是在2022年成爲異德的。”
陸強道：“喻得道的行爲極爲荒唐，你們內部就不進行管制嗎？”
陸宇飛道：“異德社會也有法律，對違法行爲當然會進行管制。不過，單從異德的角度理解，喻得道的行爲除因未經許可暴露異德社會存在這一秘密外，其他方面也算不得違法。”
“不算違法？”陸強略帶斥責地問道：“公然直播不雅視頻，不算違法？”
陸宇飛微笑道：“其實，異性生物間交配行爲自古以來都是不避嫌的，你有看到雄獅與母獅交配要藏起來嗎？有看到公狗與母狗交配要藏起來嗎？只是到了人類纔出現這種現象，在進化的角度來看，將交配壓抑與隱藏，其實是反生物本性的現象，並不算是意識進化、文明發展的必然需求。”
陸強想不到陸宇飛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有些生氣：“公開這種不雅行爲，將導致社會風氣敗壞，社會管理失序！”
陸宇飛平靜地笑笑，道：“導致社會風氣敗壞、管理失序的從來都不是七情六慾本身，而是壓抑與隱藏。無論是放縱或者是壓抑，任何一種對待和處理慾望的社會管理模式，都會在經歷一段或數段混亂後達到相對穩定狀態，因此，您只需要想一想，放縱後的穩定與壓抑後的穩定，到底哪一種模式會更穩定得可靠一些？”
陸強一時聽不懂陸宇飛說的話，轉而又問：“現在看起來，異德真的會隨意幻化、攝人心魄，比人類強大太多，異德真的會與人類共存共榮嗎？”
陸宇飛微笑道：“異德再怎麼強大，也需要物質基礎，這個物質基礎就是碳硅基，而人類是異德碳基的來源，從這種意義上講，異德與人類算是同宗同源，甚至可以說人類是異德之宗源，異德不與人類共存還能怎樣？”
陸強道：“可是你們比人類強大，欺凌人類易如反掌。”
陸宇飛反問道：“自從異德以腦人身份現世以來，除了幫助人類發展生產力外，有過欺凌人類的行爲嗎？”
陸強想了想，嘆了口氣道：“哎，除了喻得道……”
“興許吧。”陸宇飛道：“我們也知道喻得道的行爲在人類看來確實過火了些。不過，在此之前，其實人類自己公開直播這種行爲以賺取粉絲量的也並不少啊。”
聽宇飛這樣講，陸強倒一時無語，是啊，自從二十年前出現網絡直播以來，雖然各國各地都嚴禁直播淫穢色情視頻，但這種行爲在全球範圍內都不時出現，從未根除。
正說着，天空中的銀色“異德”大字逐漸開始消散，那組成字體的材料瞬間化成雲霧狀，除着風瀰漫開去，逐漸鋪滿天空，重又遮擋住藍天，三江城市之上，又回到此前的陰霾天氣。
與此同時，陸宇飛也消失，整個城市回到先前的狀態。
除了一批人因曾試圖攻擊陸宇飛而被機器警察抓走外，街面上似乎並無更多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