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都外灘,一家名爲‘彼岸’的咖啡館外,李沐開着他的寶馬220在路邊找了個車位停下。
下車的李沐臉色微微發白,最近他的生活上遠沒有表面那麼風光。
父親李耀光經營的醫療器械廠最近一單出口生意出了問題,一家購入醫療器械的外國醫院發生醫療事故,初步調查事故原因極有可能就是他家器械廠醫療器械的質量問題引起,隨後引發信任危機,一大批已經發貨的器械訂單面臨退款賠償,資金鍊斷裂不說,由於涉及跨國糾紛,國家部委高度重視已經介入調查。
原本優渥的李家眼下正是舉步維艱的當口,父親李耀光和她母親正四處奔走,疏通關係的同時也在想盡一切辦法募集資金希望能度過難關。
儘管心裡頂着極大的壓力,但是李沐平時在學校在蔣金哲他們面前並沒有絲毫表露,唯一和平常不同的是,這段時間他回家的次數變得頻繁起來,不過,寢室那幾個傢伙包括方鴻在內好像也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
李沐自嘲一笑,雖然心底還是微微有些失落,但他也明白,這種家事本來就各不相干,他也不想賣慘博同情,那不是他的性格。
叮~!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是條短信:七號包廂。
擡頭看了眼‘彼岸’的招牌,李沐邁開腿往咖啡館裡面走去。
這時候,午後的天空似乎顯得有些昏暗。
“你最好長話短說,因爲我很忙,等下還要上課,可能沒有太多的時間聽你胡說八道!”
彼岸咖啡七號包廂,李沐見到了一個剃着圓寸的陌生年輕人。
今天早上他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說要跟他談筆生意,本來對於這種騷擾性質的東西李沐是不想搭理的,但是對方後來竟然一字不差的說出了他家現在的艱難處境而且說只要自己幫他辦一件事就能幫他家渡過難關,本來就想幫家裡做點什麼事的李沐在經過思考後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來碰碰運氣,當然,該有的警惕還是有的。
“哦?能有多忙?忙到你家裡都快破產也不放在心上?”年輕人有些戲謔的衝李沐笑着。
指了指身前的座椅,又道:“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你能來,就說明你心裡還有期待,既然這樣,爲什麼不坐下來好好跟我談?”
“我不是騙子,你現在也沒什麼值得我騙的!”
儘管是坐着,但這人面對站着的李沐仍是有些居高臨下的氣勢。
李沐冷聲道:“有話就說,如果下一句你說不出任何讓我感興趣的話,我扭頭就走~”
年輕人楞了一下,旋即呵呵一笑,也不說話,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李沐見狀,徹底失去耐性,轉身就走!
“你幫我搞定方鴻,我幫你解決你們家現在麻煩,並且讓你爸的事業再上一個新的高度!”
已經走到門口的李沐猛地停住!
“怎麼樣?這算算你感興趣的話?”年輕人看着李沐的背影,戲謔的笑着。“你爽快,我這個人也不喜歡拐彎抹角,該說的我也說了,答不答應你給個痛快話!”
“什麼叫做搞定方鴻?”李沐轉過背,臉色沉青的問道。
年輕人笑得更歡了,一副吃定李沐的表情道:“簡單!殺人放火的事情我不會讓你幹,你只需要幫我給你的東西讓方鴻吃進肚子裡,比如一瓶水,比如一頓飯~”
“不可能!”李沐沒有任何猶豫,聲音冷冽斬釘截鐵的道!
年輕人笑容瞬間僵住,似乎有些意外。
但很快,他就又開心的笑了起來。
“有點意思,看來方鴻那小子還是有點東西的。不過你也別拒絕的這麼快,畢竟你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你把他當兄弟的傢伙實際上背地裡睡了你喜歡的女人!”
李沐瞳孔猛縮:“你說什麼?”
年輕人淡淡一笑,把一疊照片甩在了李沐跟前。
“看看這個吧!”
李沐拿起一張,只一眼,他的臉色就低了八度。
照片上的人竟然是方鴻和王妤月,兩人在一個私密安逸的環境當中,而且王妤月竟然還一臉媚笑的拉着方鴻的手!
瞬間,李沐雙眼通紅!
………………
醫科大中醫藥學院的年級組會議室。
見到大家突然都不說話,只是一臉驚訝地看着他,方鴻突然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心道我也就是實話實說而已,並沒有言過其實誇得過火吧?
再次掃視了衆人一眼,方鴻繼續說道:“如果學院把這個與會的名額派給我,並且能讓我上臺代表學校醫科大發言的話,我肯定在臺上爲咱們醫科大在全國的高校名師以及中醫名宿面前長臉。爲咱們的院校領導們增光,不知道大家覺得怎麼樣?”
說完,方鴻自信的掃視全場,這番話他說的底氣十足。
“不怎麼樣。”孔德祥永遠是第一個跳出來反駁方鴻的。
新仇舊恨,加上原本陳主任早就內定由他代表醫科大中醫藥與會發言,這麼好的露臉機會他怎麼甘心讓給方鴻這個對頭?想都別想!
“年紀不大口氣倒是比誰都狂,還爲校爭光,你憑什麼爲校爭光?你有什麼資格代表我們在坐的老師上臺發言?你才做了幾天老師?這裡哪一個不比你的教學經驗豐富?”
方鴻冷笑,心道這孔德祥還真是不長記性,沒想到這纔剛換個地兒他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既然這樣,方鴻也不慣着他。
“沒錯,我確實還沒當幾天老師,孔組長您倒是教齡長,理論知識也是極豐富,但還是一樣被學生們轟出了課堂?”
方鴻笑笑,緊接着又道:“這足見您豐富的教學經驗實在上不了檯面啊,這在學校被學生們趕出課堂還只是丟了您自己的臉,丟了也就丟了無關緊要,不過要是真讓您與會到時候上臺讓教育衛生部委的領導們給趕下臺了,您說,這算不算打學校的臉?”
“你……!”孔德祥當即臉色氣得發紫。
一天兩次,被方鴻懟的發顫。
衆目睽睽下,這傢伙竟然把他之前被他診斷學班上的學生趕出去的事拿出來說,等於把他放在地上踩啊!
奇恥大辱!
“你…!你個黃口小兒!胡說八道!例會不參加上課跟學生嘻嘻哈哈吊兒郎當,要是讓你去,你就拿這種態度上臺演講?怕是會把我們學校的臉都丟盡哦!”
陳懷勇見到孔德祥越說越激動,心裡暗惱。
這傢伙還真沒眼力勁兒。表現的這麼明顯,生怕外人看路出自己已經把與會發言的名額內定給他的事情。
故意咳嗽了一聲,陳懷勇打斷了正怒火中燒的孔德祥。說道:“咱們院系一直以來實行的都是民主集中制原則。我剛纔就說了,大家暢所欲言,每個人都可以選擇出自已認爲最合適的人選。”
陳懷勇的視線掃了方鴻一眼,很快就遊離到其它的地方,說道:“方老師認爲自己是最合適的人選,這並沒有什麼不對。年輕人嘛,對自己有信心是好事兒。我們也沒有要求不能選自己啊?現在大家都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這樣吧,咱們無記名投票的方式選擇出第二個人選。”
“每人找一張白紙,然後寫出你覺得適合的人選。得票數最多的一個,第二個參會名額就是他了吧。”
陳懷勇的話音剛落,大家就開始找紙找筆唰唰唰地寫了起來。
經過計票驗票環節,沒有任何意外的,方鴻落選了。
他只有一票。那還是他自己投的。
陳懷勇拿着選票結果心裡暗樂,臉上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一直堅持貫徹的就是民主制度。我們會公平的爲每一個人製造機會。入選的兩位老師一定要好好準備,爲咱們滬都醫科大爭光,爲咱們中醫藥學院爭光。沒有入選的老師也不要氣俀嘛。年輕人,以後一定會有機會的。”
散了會,方鴻跟在人羣后面朝辦公室走去。
“孔老師,恭喜恭喜。你是《中醫基礎理論》方面的權威,這次你的言一定能把其它學校給比下去。”
“是啊。我們等着瞻仰孔老師的與會風采。”
“孔老師是衆望所歸。不讓他去讓誰去?有些年輕人就是不識好歹,也不看看自己什麼位置,竟然想跟孔老師爭!”
孔德祥有些得意的掃了眼方鴻,回頭和走在他身邊的幾個老師說道:“應該是我的,我會爭。不應該我得到的榮譽,我也不要。做人該有的自知之明還是要有的,現下有些年輕人不總喜歡把那句話掛在嘴邊麼,心裡還是要有點逼數的,哈哈哈……”
孔德祥春風得意,旁人也附和笑着打哈哈。
方鴻走在後面,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現行體制下,論資排輩幾乎成了一種無形的定律,年輕人想要出頭已經越來越難。
有時候即便你再有本事,也只能慢慢熬,或許什麼時候熬的頭髮都白了,你也就熬出頭了,然後你再一次爲準繩去約束你下一代的年輕人,形成了一個永動的惡性循環。
這就像是一張莫不見的無形大網,密不透風,壓的人喘不過氣,哪怕你再抗爭,很多時候也很難撕開一張口子來!
“可是,我不服。”方鴻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華夏中醫研討會,應該是一羣熱愛中醫,對中醫的未來心存夢想和熱情的人坐在一起暢所欲言,同堂競技,找出中醫健康展的道路。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成爲各方爲了在領導面前獲得個人利益的權利舞臺。
當然,追逐利益本來不可厚非。但是,起碼的逐利資本你還是要有的。
在方鴻心裡,諸如孔德祥之流就是一坨屎。
自己竟然被這種人代表。方鴻很無奈,也很鬱悶。
就在方鴻鬱悶的時候,他接到了李維堂的電話。
“喂,方鴻啊,有個事要通知你一下,新一屆的華夏中醫研討會今年選址滬都下個月舉行,我跟你師父除了受邀參加以外還有舉薦權,我們倆暫時也想不到別人,就覺得你小子最合適,你好好準備一下,到時候準備與會上臺發言!”
方鴻:“…………”
“你小子怎麼不說話?到時候全國的中醫名宿和各個高校的中醫骨幹精英都會到場,還有教育和衛生兩大國家部委的領導,你小子可要好好準備,到時候別丟我跟你師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