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回頭說了一句，“我去看看老三和老大在幹什麼！”
老八正想繼續說什麼，卻見老二已經轉頭走進了通道，他只得將快到嘴邊的話收回去。
“五哥，二哥這是不是有點奇怪？”
“奇怪什麼，他這個人向來都是這樣，總喜歡自作主張。你等着看吧，他多半會被老大臭罵一頓。”
他們幾個人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一起混了這麼多年，相互之間的習慣早就瞭若指掌。
過了一會，老二並沒有如他倆所料的，灰頭土臉的回來，而是同三狗一樣，一去不返。
這時，不只他倆，就連其他人也感覺到不對了。
“老五，我們是不是去看看？”老四問道。在他們剩下的這幾人當中，老五的腦袋最好使。
老五從吧檯旁站起來，看了一圈周圍的弟兄，然後將目光放在白解身上。
“是該去瞧瞧，不過我們不能把老六留在這裡。老八，你繼續把他背上。”
“好的，五哥。”老八答道。
待老八將白解背上後，老五沉聲說道：“我們走。”
幾人步伐迅速地穿過狹窄的通道，來到位於潛水器頭部的操控室。
合金門緊緊關閉，幾人相視了一眼，老五主動上前按下門上的開關。
咔——
門還未完全開啓，一股混着某些奇怪味道的血腥，就從門縫中噴涌而出，幾人頓時色變，呼吸陡然屏住。
“二哥！”老八大喊了一聲。
操控室裡似乎剛剛進行過一場戰鬥，桌上地上一片狼藉，老二高大的身軀，無聲無息地躺在主控制器旁的一灘血泊之中。
老八隨即就想衝進去，還沒等他右腳跨進門線，老五便將他一把攔住。
“你不要命了，沒看到裡面充滿了‘詭氣’嗎？”老五警告着老八。
血腥味中那股奇怪的味道並不難識別，尤其老五的嗅覺天生就比普通人強上幾倍，他立刻認出了這是足以讓人頃刻喪命的詭氣。這種詭氣無形無蹤，對任何活的生物都有致命的殺傷力，並且遇到能量反應，會引發反應激變，造成非常恐怖的後果。
“這詭氣不是我們專門買來對付那些人的嘛，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老八吃驚地問道。
“這恐怕······”老五陷入了思考之中，突然他不敢相信地喊道：“不對，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話沒說完，他便掉頭往潛水器尾部的出艙口跑去，邊跑邊對後面的兄弟說：”快跑，這潛水器很快就要炸了。“
其他兄弟這時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緊緊地跟在老五的身後。
但他們的行動還是晚了一步，除了操控室以外，能源艙和儲料庫也已經瀰漫了濃郁的詭氣。
一聲劇烈的爆炸轟鳴，將他們的耳朵震得嗡嗡悶響，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了。
伴隨着能源艙的爆炸，儲料庫也跟着發生了巨大的爆炸，潛水器內頓時陷入了一片炙熱的火海和爆炸之中。
因爲維修尾部部件而出艙的老十，此時幸運地躲過了這一劫。他剛纔正好在前後移動中，突然發現潛水器不正常地冒煙後，立刻往外躲開了。
即便老十已經躲到了幾塊巨大的岩石後面，爆炸引起的強勁水流，依然將岩石連他一起，衝飛到了幾十米開外。
老十冷汗連連地保護着差點爆掉的氧氣瓶，雙目失神地看着遠處化作一團巨大火焰的潛水器。
河底，從沒有這樣的明亮和混亂過。
老十不敢輕易靠近潛水器，即便他非常想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仍在爆燃的潛水器阻止了他的接近，並且，讓他有種想要掉頭逃走的衝動。
思前想後了一番，老十還是決定過去看看。畢竟老八是他的親哥哥，他放心不下自己哥哥的安危。
靠近到十幾米處的時候，老十已經能感受到那股滾燙的熱度，冰冷的河水被燃燒的潛水器燒成了高達數百度的熱流。溫度還在繼續升高，可是老十的心卻在慢慢下沉。
雖然他對自己親哥哥的實力頗有信心，但在如此劇烈的爆燃下，恐怕就連紫月階強者都無法倖免。
失神地看了一會，老十放棄了營救的想法，準備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整個潛水器發生了更強烈的爆炸，火焰噌地一下衝起數十米高，河水掀起一波波巨浪，無數殘破的艙體帶着熊熊的烈焰，像煙花一樣毫無章法地朝着四周激射。
老十嚇得嘴一哆嗦，差點將氧氣管都給咬斷，再也顧不上營救的心思，火急火燎地掉頭狂溜。
還沒等他游出水流激盪的範圍，身旁突然劃過一道黑乎乎的影子，他定神一看，發現那竟然是一具渾身焦黑的屍體，面部已經看不出來是誰。
老十正打算溜之大吉，但他遊過這具屍體後，又忽然回頭瞧了瞧，覺得這樣不管不顧兄弟的屍體，有點違背當初結義的情分，於是回身用細勾將其帶在自己身後，準備找個地方把這具屍體埋了。
這纔剛往岸邊游上幾米，老十就發現勾鎖上的力道有些不對，當他回頭看去，卻見這具焦黑的屍體竟然擺正了身體，雙手緊緊地拽着勾鎖，臉上似乎在笑着，分外滲人。
“媽呀！”老十嚇得頭皮發麻，手一鬆勁，將勾鎖丟也似地往後邊扔去，然後手腳齊用地往岸邊亂刨，就連自己的氧氣管掉了也沒注意。
白解正慶幸自己找到了老十，卻見他見鬼似地逃走，於是微微發動能力，快速地閃到了他的前面。
如此倒好，老十更把白解當成染上髒東西的屍體了，正常人哪有這樣的速度。
老十趕緊往頭上游去，他此時只想早點離開這條恐怖的河流，離開跟在自己身後的鬼東西。
見老十驚慌失措的樣子，白解轉動了下腦筋，就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
白解將臉上的焦灰抹去，然後上前拽住了他的腳腕，趁他回頭看向自己的時候，指了指自己的臉。
老十此時正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中，哪裡還顧得上思考，只感覺自己的腳腕被一隻冰寒的手緊緊拉住，刺骨的寒氣彷彿從那裡不斷侵入，他不得不劇烈地掙扎起來，想要擺脫這個水鬼的束縛。
掙扎了片刻，老十發現根本無效。他絕望了，不得不接受作爲替死鬼的結果。這時，他才稍微清醒地看了下腳下，注意到了白解這個“水鬼”的奇怪動作。
看着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老十突然想不起這張臉屬於誰。
過了片刻，老十才恍然驚醒，吃驚地大喊了一聲：“五······”
冰冷的河水，似利劍般無情地涌入老十的口中，將他的話生生打斷。
這口又冷又苦的護皇河河水，可算是徹底將老十冷醒，他驚喜萬分地看着白解。
見他終於清醒，白解放開他的腳腕，然後和他一起浮到了河面上。
河面上波瀾不斷，被爆炸震死的魚兒鋪滿了河面，河水變得無比渾濁。
“六哥，原來你還活着！”
白解做出一副抹淚的樣子，“可惜只有我活了下來，二哥，四哥，五哥···他們···他們都···”
“他們都怎麼了？”老十語氣急迫地問道。
“他們都死了，被那兩個傢伙給害死了。”白解恨恨地說。
“誰？他們？潛水器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會突然爆炸？”老十滿臉驚疑。
“老大和三哥，他們倆背叛了我們。”
老十打斷了白解的話，“不可能，老大一直待我們如同親兄弟，怎麼會背叛我們！”
“你聽我說完！”白解加重語氣地說，然後將發生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遍，並且有意無意地除去自己的角色。
聽白解描述合情合理，老十不得不暫時接受這個說法，不過他從心底還是對此抱有疑問。
“哎喲！”白解突然裝作頭痛發作，滿臉苦色地扶着腦袋。
“六哥，你腦袋怎麼了？”
“沒···沒事。剛纔逃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被一些殘片傷到了，等我緩一緩就好。”白解故作沒事地說。
“你知道大哥他們有可能去什麼地方嗎？我現在頭痛，一時想不起來了。”
“我知道。”老十不疑有他，點頭說道，“他和我們說過，如果因爲意外的事情而失散，就到城外的高家莊匯合。我扶你到岸上去吧。”
白解朝他擺了擺手，“我沒事的，現在已經好多了。我們趕緊去高家莊吧，我想當面問問他，爲什麼要這樣背叛我們！”他的語氣格外憤然。
老十的心頭也滿是疑惑，見白解不像有大問題的樣子，就點頭同意了白解的建議。
上岸後，兩人直奔城外的高家莊。
在他們上岸位置不遠的一處大樹上，兩個人正盯着他們倆的背影，估計着何時跟上他們。
“大小姐，您爲什麼要出此計劃？”照他所想，既然古籍已經到手，最好趕緊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卻不知千葉語爲什麼要踏入這灘渾水。雖然他只在潛水器裡偷聽了一會，但能感覺得到那些人的目的恐怕非同小可。
“不該你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多問，難道忘了家僕該遵守的規矩了嗎？”千葉語冷冷地斥責道。
“屬下知錯，還請大小姐見諒。”
“下不爲例。”說完，千葉語將目光移向白解他們消失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過了一會，她終於收到來自白解的秘密訊號，“走吧！跟上他們。”
“是！”
白解和老十先找處地方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去掉了身上明顯的氣味，然後才叫了輛出租車，讓其往北天市外開去。在換衣服的過程中，白解趁機將跟蹤訊號發給了千葉語。
北天市是一座古老的城市，第十環城區以內，都處於數十米高的城牆之中。出了城，便可以看到大片低矮殘破的平房。這些多是外來人的住處，他們買不起城內售價昂貴的房屋，只能在城外蝸居。不過，這裡畢竟是華國的首都，治安問題還是能夠得到保障的。
再往外的話，治安的覆蓋範圍就弱了許多，尤其是出了楓葉山，到了毗鄰皇墓陵園的禿鷲河，曾經有許多的村落和山莊都修建河的兩岸。每到夜間，那裡總會發生一些離奇的事情，後來隨着時間的演變，那裡的離奇事情發生得越來越頻繁，當地的居民們不堪其擾，就接連搬離了那。那些房子雖然被捨棄了，後來卻成了一些不法之徒的寶地。
久而久之，那裡便成了連曾經的居民都不敢慎入的地方。
天空瀰漫着烏雲，未知的馬達聲，突然打破了曠野的平靜。
一輛老舊的出租車，出現在一條坑坑窪窪的碎石路上，車輛顛簸之中，車頭昏黃的燈光在不停晃動。
在鏽跡斑斑的路標上休息的貓頭鷹，忽然騰空飛起，發出一串短促尖銳的叫聲，聽上去就像是鬼魂在空中咯咯直笑。
不遠處，是一個深深地埋在黑暗中的村子。今夜的月光被濃密的烏雲遮住了雙眼，看不見這個殘破的小村莊。
車只開到了村子的入口，司機便說什麼也不願意繼續前進。
沒辦法，白解和老十隻得打發他走，然後步行進入這個沒有一點火光的村莊。
比起那個司機，他們倆的膽子無疑大了許多。即便聽到周圍有鬼嚎似的風聲在來回呼嘯，他們倆也面不改色，照樣我行我素地朝着村中最大的那處院落走去。
快到那處宅院了，老十突然停下腳步，側頭跟白解說：“五哥，你有沒有感覺，自從我們進入這個村子後，就有什麼東西好像在盯着我們。”
白解其實也有這樣感覺，並且他還能感應到，這東西不止一兩個。不過，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與感應到的不同。
“你弄錯了吧，我怎麼什麼都沒感覺到。”
“是嗎？！”老十驚疑地說，過了會，他自我安慰道，“那可能真是我弄錯了。”
來到那處宅院門口，兩人看到，一堆茂密的灌木將大門擋得嚴嚴實實，門上佈滿了鏽蝕的痕跡。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躍上三米多高的院牆。牆上的瓦礫早已不堪重負，兩人不得不屏住氣息，非常小心地在院牆上行走，同時注意着周圍的一舉一動。
宅子的前院漆黑一片，兩人越過這裡後，終於在後院看到了亮光。
亮光似乎由蠟燭點燃的，一閃一閃地在屋內抖動個不停，其中似乎夾着某道身影。
兩人放慢了腳步，小心地來到這處屋子的房頂。
屋內沒有說話聲，不過卻有人在來回踱步，腳步聲甚是急促。
不需要仔細商量，兩人對了一下眼神，然後謹慎地將一片瓦當移開一條細縫，透過手指寬的縫隙觀察裡面的情況。
一片亮堂的屋內，三狗正在神色焦急地來回走動，時不時地看看門外。
黃吉這一去已經快三個小時，他去和老闆安排的人談後續的計劃，本來說好一個小時就會回來的，但現在已經多過去兩個小時，人影還沒見回來。三狗這時已經感覺不妙，不過他又怕黃吉只是因爲某些事情而耽誤了回來的時間，如此天人交碰下，他只好暫時先繼續等着。如果一個小時後黃吉再不回來，他就要帶上那批東西遠遠地逃離這裡了。
房頂的兩人雖然不知道三狗爲什麼如此焦急，但能夠感受得到那份急切。
白解朝着老十示意了一下，讓他按計劃進行。他們的計劃是，如果發現三狗或是黃吉，就用暗器將他們擒下，然後詢問出潛水器裡事情的原因。
現在黃吉不在，正是他們出手的絕佳時機。
老十的能力修爲着實一般，但他原來是做銷器的，做久了一手暗器功夫非常厲害。
只見老十從懷裡取出一根形狀奇特的金屬圓筒，將首尾對準了三狗的腦袋，聽得咻的一聲輕鳴，兩抹不起眼的寒光激射而出，瞬間沒入三狗的頭頂。
三狗根本沒料到會遭受到老十的偷襲，等他發現雙眼發麻的時候，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力量，軟弱無力地癱倒在地。
老十得意地說着，“看，只要給我機會偷襲，就算三哥都不是我的對手。”
白解可沒閒情功夫聽他自誇自擂，當即從房頂上下來，進入到了屋內。
老十討得沒趣，只得跟着白解進到屋中。
屋內的三狗雖然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但他的意識還在，能看到白解和老十一起闖進屋內。
當看到白解和老十的臉，三狗的眼中閃過一道震驚，以爲自己活見鬼了，兩個本應該被潛水器炸死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不過，看到這兩人在蠟燭下清晰的影子後，他終於意識到，原來這兩人還活着。
“你們···想幹什麼？”
白解徑直走到三狗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脖子，惡狠狠地說：“不是我們想幹什麼，是你們爲什麼要背叛我們，爲什麼要對我們這些兄弟痛下殺手？！”
白解的表情異常兇狠，就像是要把三狗生吞活剝，看不出來有任何作僞的成分。
老十被白解的表現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白解竟然會如此痛恨三哥。他趕緊上前用力拉住白解的胳膊，怕白解一不小心將三哥給掐死了。
“六哥，冷靜，冷靜！我們不是說好按計劃進行的嗎？！”老十極力地勸說着。
見他們似乎完全被自己的演技所騙，白解心中暗笑，假裝哼了一聲，然後纔在老十的勸阻下，將三狗的脖子緩緩鬆開。
“說吧，你們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