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已經很晚了,早已過了正常的起牀時間。謝道韞正在銅鏡前梳妝,王質因爲昨夜勞累還沒有起牀。
小凌在門口敲門,謝道韞快步過去打開房門,把食指放到脣上,示意小凌噤聲。
小凌低聲道:“小姐,外面有一位姓魯的客人找姑爺,好像挺急的。”
謝道韞低聲道:“小凌,你把客人帶到客廳奉茶,夫君稍後就到。”
謝道韞關上門,走到牀邊輕輕搖醒王質。
王質睜開眼睛對謝道韞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娘子!早!”
謝道韞會心一笑,道:“夫君,客廳裡有位姓魯的客人在等你,好像挺急的。”
王質“哦”了一聲,當即起牀穿衣洗漱。因爲此刻是武吏當班的時間,王質知道魯勁夫在這個時間過來找自己,一定是爲了很緊急的事。
王質匆匆忙忙趕到客廳,還沒來得及盡主人的禮數開口寒暄幾句。
魯勁夫就大步向王質走來,道:“大人!出事了,劉大人昨夜被刺殺身死!”
王質大吃一驚,震撼之下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王質稍微定定神,追問:“具體是怎麼一回事?”
魯勁夫道:“昨晚,那個殺手組織又派了兩個人去刺殺劉大人,被我們的人攔住。雙方打鬥了二三十回合,殺手組織的人佯裝不敵把我們的人引開。我們的人追趕了一陣,覺得不妥就放棄追趕,返回建威府內衙屋頂繼續蹲守,當時並沒有發現異樣。可是今天一大早,劉大人的夫人哭喊着跑出房間說劉大人被人殺死了。現在建威府上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功曹已經把這件事上報給了朝廷。”
王質問:“你剛纔說你們的人和殺手組織有過打鬥,難道就沒有驚動前衙的武吏嗎?”
魯勁夫道:“他們就是在前衙打鬥的,因爲這一帶發生了多起路邊拋屍案,朝廷下了限期緝兇的死命令,秦班頭把全部值夜的武吏都派到這邊來巡邏了。”
王質怒極反笑,道:“昨天下午我打贏了‘大家庭’的棕熊讓他們不再爲難銀嬰,他們當天晚上就藉着建威府人手空虛之時殺了劉大人。‘大家庭’是這頭吃了虧,那頭就要討點便宜,此舉擺明了是衝着我來的,目的是挫一挫我贏棕熊的銳氣,還我顏色,好震懾住我!”
魯勁夫道:“大人,我看過劉大人的屍首,傷口在喉嚨處,一刀斃命。和莊二、吳啓的傷口一模一樣,是同一個人所爲!”
王質道:“你是說劉大人是被內線所殺?”
魯勁夫道:“極有可能!他們前後幾次刺殺劉大人都以失敗告終,這次很可能是故意把我們的人引開,爲內線製造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王質道:“看來他們是被逼急了,所以纔會如此不顧一切地殺死劉大人,完全不把內線的安危死活放在心上了。”
魯勁夫覺得王質這番話很奇怪,禁不住問:“大人爲什麼這麼說?內線殺人做得極其漂亮,現場乾乾淨淨,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兇手殺了劉大人,居然連睡在劉大人身邊的劉夫人也未曾察覺,直到天亮起牀,劉夫人才發現劉大人已經被殺死在牀上。建威府所有辦案經驗豐富的老武吏都過去看了案發現場以及劉大人的屍身,大家對兇手如何殺人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說怎麼抓拿真兇了。”
王質道:“那是因爲他們並不知道兇手是建威府的內線,而且他們的辦案思路太過於死板了。”
魯勁夫問:“難道大人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王質分析道:“我們已經知道兇手是‘大家庭’安插在建威府的內線,是建威府內部的人。那麼我問你,兇案做得如此漂亮,有沒有可能是建威府內衙裡的人做的?”
魯勁夫道:“絕對不可能!內衙裡的人不過是一些雜役和下人,不可能有這麼高超的殺人技術,就算內衙裡真的有人深藏不露,也不可能不留下一個指紋、一個腳印或者碰翻一樣東西。能做到以上這些的一定是一個具有很豐富案發現場辦案經驗的人。”
王質道:“所以咯!身手了得,有辦案經驗的人是些什麼人?”
魯勁夫道:“武吏!大人是在懷疑武吏?但是武吏有一百多人,而且昨晚武吏不是休息就是被派出去巡夜了,沒有人在建威府!”
王質問:“你知道殺手組織的那兩個人爲什麼敢在建威府前衙和你們的人交手嗎?”
魯勁夫道:“因爲他們知道前衙裡沒有人。”
王質問:“他們爲什麼會知道前衙裡沒有人?”
魯勁夫道:“當然是內線說的啊!”
王質又問:“那麼,誰有能力把值夜的武吏全部派出去,確保前衙裡沒有人呢?”
魯勁夫難以置信地問:“大人是在懷疑秦班頭?!”
王質冷靜分析道:“爲什麼不可能是秦班頭?首先,秦班頭的身手和辦案經驗不需要懷疑吧;其次,隨時可以把武吏調走也只有他能做到吧!你對秦班頭瞭解多少?”
魯勁夫道:“我知道他曾經在桓溫統領的軍營中擔任過百人將。”
王質問:“他曾在桓溫手下做事?”
魯勁夫解釋道:“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啊。桓溫權傾朝野,很多人出仕做官都需要藉助桓溫這股東風,大人如今的叔父謝安剛剛開始做官的時候也是在桓溫手下擔職的,其他世家子弟就更不用說了,建康城裡的官有一大半都能和桓溫扯上關係。再說了,百人將這個官職太低微了,在桓溫所掌控的軍隊裡少說也有幾千人,很難據此認定秦班頭就是桓溫的人。”
王質問:“魯大哥,你還記不記得吳啓的案子?”
魯勁夫道:“當然記得!”
王質道:“我記得你說過武吏剛一走,吳啓隨後就被殺了。”
魯勁夫道:“是的!我問過值守現場的同僚,他們走的時間和我到達的時間相差不超過兩刻鐘。”
王質道:“誰會知道武吏會在什麼時候離開?”
魯勁夫道:“武吏的工作是秦班頭安排的,當然是秦班頭知道武吏什麼時候走!”
王質問:“我記得你那天跑來問我吳啓的案子,你爲什麼不直接去找秦班頭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