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顏青的嗓音嘶啞,聽了讓人很不舒服:“你……那你的,孩子呢?”
顧思煙苦笑,嗓音也有些哽咽:“死了,就在樓上的那間房子裡,死了。趙家的父子一直纏着我,我一直在喊疼啊,可是他們就是不放過我。孩子就是這樣,死了。三天後,我被楚言和姬雪接着去了醫院,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死胎了。”
“我……我不是個好媽媽,沒能保護好他。當時家裡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流言蜚語滿天飛。偏巧這個時候有了孩子,我一點經驗準備都沒有,整個人都亂套了……雖然我並不期待這個孩子,他的到來也並不被祝福着。可是,我從來都沒想過放棄他。那三天裡,我真的盡我所能的想要護好他……我……”
杜顏青沒有辦法讓自己去安慰現在哭泣的顧思煙,他跟她隔着一點距離,環住她的手也徹底鬆開了。
“杜顏青……你……”顧思煙看着杜顏青臉上奇怪的神色,着急的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了嗎?”
顧思煙的手還沒碰到杜顏青,他就搖着手避開,聲音沙啞又慘白,他的語氣無力又疲憊,神色很是痛苦:“顧思煙,現在……現在先別碰我……”
她呆住了,手就這樣舉着,大腦一片空白。她完全沒有料想到,告訴杜顏青以後,他竟然會是這個反應!
顧思煙自嘲的笑:“杜顏青,你這是嫌棄我?知道我那麼多不堪的過去,你這是嫌我髒了嗎?”
嫌棄她?不,怎麼可能。只是杜顏青有口難言,他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心心念唸的愧疚了五年的人,居然是顧思煙。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有一個孩子,原來,他們已經有了杜佑生嗎?只是這個福薄的孩子,沒等降生就已經死了!
除了打擊,還有一種說不上的疼痛與失落……
杜顏青馬上否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不,不可能。那個女人怎麼可能會是顧思煙!姬雪承認了破巷裡的女人是她自己,就算她說謊了,但是那麼多的證據要該怎麼解釋呢?
可是顧思煙的身體,從新房裡第一次接觸的時候他就覺得熟悉。他到底,對顧思煙做了些什麼啊……
他不敢讓顧思煙碰觸他,他內心的悔恨,愧疚會把他自己殺死!
杜顏青抱着一線的希望,自欺欺人的想或許這個人不是顧思煙。不是,一定不是。可是,又有誰能夠證明呢?
看着顧思煙失魂落魄的神色,杜顏青也顧不得安慰她了。他的話語也變的不在連貫,磕磕巴巴的說:“我不是……思煙,你信我……”
又信他,可是要信他什麼呢?他又真的不會辜負她的信任嗎?
杜顏青,不知道。
“你先休息,我先去……去查點事情……”
他幾乎是跑出了套房,以至於,忽略掉了顧思煙絕望的神情。
午夜的寒風也絲毫沒有讓杜顏青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他出門坐上車,直接去了當年的破巷。
五年的時間,這裡已經面無全非。韋德建設在顧家地產倒了以後,大面積的圈地蓋樓,這裡由於地理位置極好,是最早被改建的地方。
杜顏青望着一片的樓羣,內心說不上的茫然。
她們兩個,到底誰在撒謊?
他寧願相信是顧思煙在撒謊,要不然,他這輩子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
顧思煙以前被他煩的受不了的時候總是會說:“杜顏青,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那個時候杜顏青會嬉皮笑臉的回她:“顧思煙,還是別你欠我了,就讓我欠着你吧。你欠着我,我還得總追着你要。我欠着你的,你就總追着我要了!”
當時的戲言,居然一語中畿!
顧思煙如果說的是真的,那這一輩子,他做了多少對不起她的事,又是給她多大的傷害?
呵,他們之間,又是一種怎樣的緣分啊……
杜顏青在這站了能有一個小時,這才返回車上。他面色沉靜的告訴司機:“去戒毒所。”
“少爺,現在都已經午夜了,我們去那……”杜顏青一個眼神過去,司機自動把要說的話都屏蔽掉了。不在多言,專心開車。
杜顏青到戒毒所的時候,所長已經在門口恭候了。
戒毒所的林所長接到電話說杜將軍的兒子晚上要來,他立刻套了衣服就趕過來。走的急了,身上的制服都系錯了釦子。不過幸好,他還是趕上了。
林所長油光滿面,額上是細密的汗珠,他一臉諂媚的說:“杜先生大駕光臨啊!不知道杜先生此次前來,是杜將軍有什麼指示嗎?”
杜顏青從小就生在這樣的官宦家庭裡,自然的擺着官腔說:“我來是私事,會通知林局長是因爲我不想有人知道我來過這……”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您放心,我都已經交代好了。您要的人已經拉到會客室去了,沒有人看到,我辦事,您放心!”
杜顏青漠然的點點頭,跟着林局長進了戒毒所。
會客室的門一打開,顧澤嚇的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五十歲了,卻跟個老頭一樣,一頭花白的頭髮。他眼袋很重,眼睛上的皮膚也有些垂,顧澤很激動,嘴裡噴着沫子衝着林局長大喊:“老林!我給你的好處費可不少!上次的事我還記得呢!你別想在坑我!”
顧澤說的事,就是上次杜顏青爲了震懾顧思煙而派林局長陷害顧澤自殺的事。
林局長心有餘悸的掃了杜顏青一眼,立即否認起來:“你怎麼說話呢!不要誣陷我!我是國家幹部!怎麼可能會收受你的好處!”
隨着林局長漂移的眼光,顧澤這纔看了一眼他身邊這個高大不凡的青年人。顧澤眯縫着眼睛說:“我不認識他!你讓他走!”他都五年沒有過訪客了。這半夜而來的人,怎麼可能是善類?
杜顏青眼神示意了一下,林局長很識趣的出去了,會客室裡就剩下了顧澤和杜顏青兩個人。
杜顏青仔細的觀察了顧澤一下,顧澤以
前怎麼說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可是這幾年的牢獄生活,已經將他折磨的不像樣子。真想象不到,顧思煙那麼善良的性格,居然會有這麼一位父親。
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況是顧思煙!看來,讓顧思煙記恨上,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
“有什麼事就說吧!”顧澤倒是大方了起來,杜顏青強大的氣場震的他畏懼的一縮。屋裡的暖氣很足,顧澤卻莫名的覺得有些有些冷。
“我來,是要問你顧思煙以前的一件事。”
“哼,果然又是爲這個婊 子來的……”
“又是?”杜顏青挑眉。
顧澤賣弄起來:“那是自然,我老婆,在水那麼深的娛樂圈裡都是騷的出了名。老婊 子生了個小婊 子,有人惦記自然沒有什麼稀奇!”
看着杜顏青愈加深沉的眉頭,顧澤更是洋洋得意:“五年前,楚家的少爺就來問過我。他說小婊 子不見了,問我她能去哪?真是個書呆子,她一個婊 子,自然就是去偷漢子了……”
杜顏青嘭的起身,一把揪起了顧澤的領子,咬牙切齒,聲音發寒:“顧澤,我尊重你是她的父親,所以我好心給你一個警告。你要是在把那兩個字放在她身上,你試試!”
“什麼?”顧澤一副無賴樣,裝作了悟的拖着長音說:“哦,你說婊 子……啊……”
顧澤的小手指生生被杜顏青掰斷了,手指詭異的彎曲着。杜顏青剛一鬆開他的衣領,顧澤就跌回在座位上嚎叫:“老林!老林!我要死了,殺人了啊!”
杜顏青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繼續不鹹不淡的說:“你要是好好配合,還能早點回去治傷。你還有剩下九個手指頭,我有的事時間陪你慢慢磨!”
顧澤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又哆嗦着合上了。
“接着剛纔的話,”杜顏青重新開始,就像從沒被人打斷似的:“顧思煙當初跟韋德建設的婚事爲什麼會解除?”
就爲這麼個問題大晚上興師動衆的跑來?這是哪來的傻小子?連當年那麼轟動的新聞都不知道?外來的吧?
可是顧澤不敢在冒犯,杜顏青周身的殺氣讓他畏懼,他只能老實回答:“因爲那個婊……她懷孕了。”
“顧思煙當時的孩子,又是誰的?”
顧澤拿着皺皺巴巴的袖子擦掉了額頭上疼出來的汗,小心的說:“女大不中留嘍,她看上了當時是她老師的楚少爺。可是人家是什麼身份呢?怎麼可能會要她一個有婚約的女孩子。她可能以爲,有了孩子,就好進楚家的……”
“嘭!”杜顏青一拳打在會客室的桌子上,嚇的顧澤在椅子上彈了一下。他繼續戰戰兢兢的說:“這是真的!當年有新聞的,雖說被楚家的人都掩蓋了。但是城裡的人都知道,不信你去問問……”
這條新聞,當年杜顏青臨走上飛機前有看過。他怎麼會不知道?
難道說,是顧思煙在騙他?可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