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男兒淚

葉玄今生首見淚痕,卻自勸解衆人良久,衆人這才終於停住了哭聲,一個個卻是不好意思的抹着臉,感到有些丟臉似地……

彷彿是在刻意地轉移話題,賀煒抹着臉,勉強的笑了笑,道:“公子,難道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後面兩位……”

葉玄點了點頭,這兩位是我的結拜兄弟。“這位是我二弟孫羽,這位是我三弟,叔叔們想畢也認識,他是陳叔叔的兒子,陳飛。”

“陳叔叔”賀煒稍微沉思了一下,突然驚訝道:“難道……他是……老陳,陳顯的兒子。”

見到陳飛肯定的迴應後,衆人又是喜極而泣。

葉玄三兄弟安慰了好一會兒才安撫了衆人的情緒。

……

賀煒跟在葉玄的身邊,滿臉高興,就像是立了什麼大功一般。一路爲葉玄介紹着每一草每一木,臉上的刀疤,似乎也高興的顫抖……

“少將軍,您看這裡;當初大帥領軍來到這裡時,第一次下馬,就是這裡。這裡還有幾塊石頭,當時大帥就站那塊大的石頭上,回頭看兄弟們的隊伍雄壯的走來,那時,我還只是大帥近衛小隊的一個小隊長,正好跟大帥身邊,看得清清楚楚,至今仍記得,大帥當時說了一句話,他說:‘這裡,倒是一個紮營的好去處。’”

賀煒說到後一句話,聲音一下子變得沉穩,似乎是模仿着當年葉威說話的沉雄口氣,臉上的表情,竟也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葉玄順着他說的看去,只見那裡一塊大石,方方正正,周邊的許多棱角,竟然有些圓滑了……想必是這十年來,這些近衛軍們天天的擦拭,竟然讓這一塊普通的石頭不知不覺的完成了打磨的過程……

地勢愈行愈見陡峭,漸行步上登山之途。再走出半里路,山腰處道路形狹窄,多也就只能容四五人並肩而行,一邊是刀切一般的峭壁,直『插』青天;另一邊卻是不高的懸崖,懸崖下白雪光滑如鏡,竟然像是一片平原一般……

“這下面是一處大湖,只是此時全被大雪覆蓋住了,眼下卻是看不到。若是到了夏天,波光粼粼,好看的很。”

……

“前方,就是大帥的帥帳!”賀煒一路帶領葉玄,竟然經過了七八處崗哨的查驗,一衆崗哨老兵聽說竟是大帥的公子前來拜祭,一個個都是激動不已……

終於登上山坡,這裡,纔是真正的英雄冢!

展現在葉玄眼前的,卻是一座氣勢雄渾的龐大軍營!嶺上風聲緊急,葉威的帥旗高高矗立臨風飛揚,鮮紅的旗幟,就如同是一片火燒雲半空縱橫揮舞,隱隱然竟有一種狂戰乾坤,凌駕天下的氣概!

圍繞着中軍帥帳的,乃是八個軍營呈犄角之勢,互相守望,一如衆星捧月一般,將中軍帥帳嚴密地保護了起來;一隊隊盔甲鮮明的士兵挺直着堅毅地身軀,來回巡邏,神態認真嚴肅,一絲不苟。這一隊剛剛過去,那邊一隊就立即巡邏過來,八支巡邏隊伍你來我往,竟然沒有絲毫的空隙。

這時,帥帳中大踏步走出一人,身穿將軍服飾,濃眉環眼,身高七尺有餘,身材異常魁梧,他往哪裡一站,就像是一尊鐵塔站了那裡,只見那將軍眼睛一瞪,大聲道:“賀煒!讓你小子率領人馬前去肅清道路積雪,你居然偷懶返回?該當何罪?”

賀煒嚇了一跳,兩腳一併行了個軍禮,大聲道:“報告王將軍,是大帥的公子攜同他的兄弟前來拜見大帥!屬下乃是一引領之責,並非刻意怠慢軍務。”

“大帥的公子?葉玄?”那位吳將軍臉色頓時一變,眼睛刷的向着葉玄看了過來,眼光見銳利!

葉玄小時候就知道,當年父親的近衛軍第一大將王將軍,乃是一員驍勇虎將,當年和陳飛的父親並稱爲葉家軍雙臂。

此時見他如此氣度威風,心中也是讚歎了一聲,剛要上前行禮,就見王將軍突然瞪起了眼睛,有些發怒的道:“你小子就是葉玄?你這個畜生怎地現纔來?!之前這幾年,你這混帳幹什麼去了?”

竟然上來就是一句訓斥,外加一連串的大罵,一句話竟連變了三個稱謂!

接着,王將軍這等百戰將軍的眼睛猛然間紅了起來,他極力的睜着眼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惟恐有點滴淚水流下,但聲音卻還是沙啞了下來,兀自呵斥道:“你這畜生身爲大帥世的唯一骨肉,竟然整整十年也不曾來拜祭!葉玄,你你你……你這混帳東西可知道……大帥他獨自一人這裡,是多麼寂寞,是多麼想念你們?你這個……你這個……不爭氣的……”說到後,聲音終於忍不住嗚咽起來……

葉玄黯然不語,面對眼前人的呵斥竟是無詞以對,那吳勇軍嗓門甚大,他這一吼,四周的營帳裡頓時絡繹不絕的出來了好多人,一聽說是大帥的兒子前來,頓時一個個都蜂涌了過來,場面頓時有些混亂起來……

“兀那小兔崽子,你還不趕緊進去見你父親,還這裡墨跡一些什麼,你個混帳東西!”王將軍直如晴天霹靂一般大吼一聲,但吼完之後,卻是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拿開手時,卻已是兩眼通紅。

喉嚨裡像是有什麼東西那裡堵塞着,風箱一般呼嚕呼嚕響了幾下,嘴巴咧了幾咧,看樣子眼見就要哭出來,突然分開人羣,捂着臉狂奔進了一座大帳,接着裡面便傳出來一陣極爲壓抑的聲音,就像是把一頭蠻牛硬生生地蒙了棉被裡發出的那種沉悶的痛苦嗚咽……

大帥啊,你那個兒子終於來看你了……那小子被我罵了一頓……可他終究是來看你了……他長得跟你一個樣,長得真俊,還帶來了他的兄弟,也挺勇武的,與我們當年絲毫不遜色……

衆人的連聲催促之下,葉玄等人一步步地跨進了帥帳。

所有人都整齊地站帥帳外面,面容歡欣鼓舞之中帶着悲切,欣慰笑容裡滿含着眼淚,默默地注視着這座沉默的帥帳,將帥帳裡面的空間,完完整整的留給了葉玄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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