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了A市。
商以澤還沒有醒過來，之後整整半個月，商以澤都沒有醒來。
薛東說好要教我一套符咒，也一直都沒有出現。
大概回來二十多天後，這是我見到從離開鬼哭村後第一次見到薛東，薛東臉色已經有些蒼白，並且呈現出了病態，一眼看上去已經是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樣。
臉上沒有笑容，看向我的時候，那副冷冰冰的模樣沒有什麼改變。
“今天應該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薛東風輕雲淡的說着。
我淺笑着點頭，“不知道下一輩子……”
“看緣分吧！說不定我會等你和商以澤一期投胎呢？”他說完發出兩聲輕咳。
聽到我心裡的同時，狠狠的揪了一下，卻還是保持着笑容。
“算了，你不是說來教我畫符咒的嗎？我可是等你等了好久了。”我看着薛東微微一笑，心中也不由多了稍許的無奈，“你和馮小姐有沒有……”
“回來之後就沒有見過了。”
我點點頭，兩個人最後也都沉默了下來。
薛東沒有再說話，相反是安靜的教我在紙上如何畫符，一來二去我們耗了一整天，下午又在附近吃了飯。
他離開的時候回頭念念不捨的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薛東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可是這對於薛東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結局，比起魂飛魄散而言，死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三天後，薛家傳來了薛東的死訊。
薛父薛母接連失去兩個兒子，心裡早已經沒有了承受能力，至少在追悼會上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看上去瘦了一圈，臉上沒有血色。
而躺在花叢中的薛東，沒有恢復記憶前那麼鬧騰，也少了恢復記憶後的冰冷，看上去很安靜。
馮兮就站在附近，紅着一雙眼緊握着拳頭。
其實在這天我也見到薛東的靈魂，他跟我道別，不過沒有像是弟弟他們一樣最後選擇留下。
馮兮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有所感應，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在悲痛欲絕的薛家都沒有來得及去顧忌這個根本算不上認識的外人的時候，我迫不得已收留了馮兮，在君祁幫助下，於城裡找了一個一室一廳一衛的小屋子，讓馮兮暫時休息。
她就坐在牀上，呆愣的望着前方，看上去薛東的死對她的打擊也不小。
“我知道，黑巫出事之後，你也沒有什麼去處，以後就離開這裡吧！”
“薛東死了……”
她回答我的，和我問的完完全全是兩個問題。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道。
“是死了，不過人要像前看，雖然薛東死了，但是這不意味着……”
我話還沒能說完，她站起身來，手握住了我的雙臂，眼神看上去已經死了，“周芒我知道，如果不是我，薛東不會死的對不對？是我害了他！我纔是最應該死的那個人。”
“他只是去到了下一個輪迴裡。”
“不！本來我們兩個可以幸福快樂的在
一起，本來可以生兒育女的，都是我的錯！都是我。”
她跪了下來，雙手捂着臉哭了出來。
在追悼會的時候我只知道她在傷心，現在纔是真真切切的看着馮兮哭出來的時候。
但是我還是覺得她比我好，至少薛東離開了，慢慢的從這樣的陰影中走出來後，她還可以去尋找新的生活，可是我不行，我還要等着商以澤醒過來，就算是薛東說，商以澤的身體只有些散魄維持着，我也要嘗試着等下去。
“爲什麼會這樣…”突然她擡起頭看着我，又笑了起來，“死了好，死了他就不會喜歡上你！周芒我真的是嫉妒你的。”
那一張臉從剛纔的傷心難過，一瞬間就轉變成了猙獰，我雙眼微眯成一條線，沒多久又無所謂的笑了。
她怎麼看，又能影響到什麼。
眼下已經發生的事情，全都不會再改變了。
“薛東本來不用死的，如果不是爲了幫你，他不會去祭壇的！你爲什麼不勸他。”
馮兮說完，就將我一把推翻在了地上。
要不是我的肚子已經五個多月大，說不定現在可能就小產了。
“你知道現在在做什麼嗎？”我嚴聲道。
“我知道，我想讓你死，如果不是你，薛東根本就不會死，他本來應該喜歡的認識我的。”馮兮指着自己，雙眼通紅，“你知道嗎？他原先跟你們說過他和我是有前世的羈絆的，他跟我說過，你們誰也不能傷害我，不然他就會翻臉……他……”
她哭着嘴，發出似哭似笑的哭聲。
看着那張臉我也氣不起來，只覺得，這女人的確是可憐了些，這個時候還在拼命的自欺欺人。
想了想我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儘量不激化她的情況下道。
“當初你已經擁有過了，是你不珍惜的，誰知道最後那番話，他是不是要騙你……”我冷笑了一聲，“馮兮我照顧你，全然是看在薛東的面子上，不然你的是死是活，又跟我有什麼關係！畢竟我這個人討厭你還來不及呢！”
“都是你，你知道的，如果不是你的要求，他根本……”
“閉嘴，他最後一次魂魄重創到底是怪誰，你應該自己清楚。”我瞥了一眼馮兮，整理着身上孕婦服，“要不是你這些慘劇根本不會發生，當然你千萬別死，你只有或者纔是贖罪。”
我從房間裡離開。
想來她已經愣住了，更不知道還能跟我說什麼。
我也是，在說完那些話的一瞬間，覺得自己還是挺有做壞人的潛質。
但是，那個時候也是被馮兮給逼急了，薛東是我的朋友，我一直都很在意薛東的生死，不然我懷孕的人，這些事情怎麼可能不去忌諱，反而毫不掩飾的去到了薛東的追悼會上。
還有，鬼神見過了，很多事情我也就不在乎了。
我離開之後，沒有打車，而是手扶着後腰慢慢的往前走。
“周芒？”
聽見聲音我轉過頭去，青旦那張臉引入眼簾。
他的長髮已經剪短了，可狐狸不管怎麼樣就是好看，身上的衣服欣賞水平不錯，配青旦也十分好看。
“那些事情我聽說了，
只是沒想到能夠再見到你。”
“你的三花。”
“找不回來了，不過離天人五衰還有幾百年，這幾百年夠我逍遙自在的了，你知道我們這些東西活的太長，也不自在。”青旦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我的肚子，“你肚子裡的女孩挺可愛的。”
“我和商以澤生的孩子都可愛。”
青旦看着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還說我更加的伶牙俐齒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跑了過來，一把就拽住了青旦的衣角。
“師傅，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體，怎麼能夠隨處亂跑，你看沒有我在你旁邊護着，你小心被別人捉走去做狐皮大衣。”
青旦擡手一拍那小徒弟的腦袋，“救你多話，你是不是就指望着你師傅，變成別人的大衣。”
“師傅，你千萬別這樣想，我這樣說還不是因爲擔心的安危，你看看你一聲不吭就跑出來，如果遇到道士怎麼辦！你出事了怎麼辦？到時候我一隻狐狸，豈不是孤零零的。”
那小狐狸委屈的說道。
我還記得他是誰，還記得當時只不過是萌萌的正太，沒想到現在已經出落成少年模樣了。
我下意識的想要擡起手去摸摸那小正太的髮絲，沒想到小正太身手敏捷，就單單一下給避開了。
“你可別對我動手動腳，再怎麼說我也是別人家的狐狸，你這樣，到時候……”
我看了他一眼，搖晃着手中的扇子，“你說到時候怎麼樣？”
他撇撇嘴，反倒是一副委屈的小模樣。
“到時候我還能拿你怎麼樣，唉！有些時候，你們這些凡人就是不太將道理。”
我看着那張臉笑着搖搖頭。
又跟他們隨便說了幾句後，大家分道揚鑣。
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次見面，不過能看見故人還健在，我的確已經心滿意足。
先下黑巫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除了商以澤還死賴在牀榻上怎麼也不醒來之外，我看就是周宇和方樺的事情，還需要解決清楚。
我離開馮兮現在的住所之後，找到她的賬戶匿名給她打了二十萬，房子也是送給她的。
就當做是代替薛東給馮兮留下些遺產，雖然用的是君祁的錢，可是君祁財大氣粗，我跟他要錢商量的時候，他連眉頭都沒有蹙了一下。
只是他身邊的男大靈多了幾句嘴。
之後我已經打算好跟馮兮也劃清關係，她絕對找不到我在哪裡，我也不能再見到她。
畢竟如果不是她，我又怎麼會變成現在的局面，如果不是看在薛東的份上，興許就算這女人死掉，我也不會輕易皺一下眉頭。
家中，商以澤還沒有醒來，半個多月將近快一個月了。
無奈之下，我真的按薛東交的方法，在他的額頭，四肢，身上，還有四處都畫上了那道符咒，躺在牀上，身上全市符咒的商以澤，看起來又蠢，又可憐。
“你快點行了吧！不然到時候我真擔心，我不是在你身上畫符咒那麼簡單了，而是在你身上潑黑狗血。”
我手指戳了戳他的臉，突然面頰溼潤了。
這個傢伙，又一次把我弄哭了！等他醒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