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和冷亦修在臺子上遠遠的望着.她嘀咕了一句道:“我要是能懂脣語就好了.”
“嗯.”
“能看得懂他們在說什麼啊.”容溪有些無奈的說話.
冷亦修輕輕的笑起來.他沒說什麼.只是在心裡是滿滿的滿足.他沒有說.她已經給了他太多的驚喜.他沒有說.那些尋常女子不會的東西她已經會得太多.他沒有說.她已經站在足夠的高度.完全有資格可以和他並肩.
冷亦維站在亭子中.望着茫茫夜色.他並不以爲今天是一個好時機.只是.嶽戰鳴幾次三番的催促.讓他不得不見他一次.他對這個合作者有些不滿.怎麼都覺得這個人太過魯莽.凡事急於求進.如此性格.怎麼能夠成就大事.
冷亦維正在想着.身後響起了腳步聲.還有絲絲香氣從風中飄來.那香味兒清淡雅緻.不同於一般女子的脂粉.他不禁心頭一動.慢慢轉過身來.
前面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袍.袖口和領口繡着銀色的花紋.腰間扎着銀色的絲帶.挎着一把長劍.走路身姿筆直.步伐沉穩.看得出來.是一個武將.而且身手不凡.
正是凌五國的戰袍王爺.嶽戰鳴.
他後面跟着一個妙齡女子.身穿一身淡藍色的衣裙.腰身纖細.袖口和裙襬都比一般的裙子要大.襯得女子的手腕纖纖如玉雕.那裙襬隨着她的步伐而動.如一朵朵盛開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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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長髮烏黑.並沒有梳成複雜的髮髻.只是隨意挽起.斜斜插了一支金鑲玉的流蘇金絲步搖.她的眉目如畫.微垂着眼眸.那欲看還休的神情讓人的呼吸都跟着滯了滯.
冷亦維的眸子微微一眯.他的指尖輕輕拂着腰間玉佩的絲絛.滑滑膩膩.
“雲珊.快來見過齊王殿下.”嶽戰鳴面帶着微笑.對着他身後的女子說道.
那女子婀娜前來.來到亭子外.盈盈一拜.姿態如柳.聲音如夜鶯.“雲珊見過齊王殿下.”
“王爺.此女乃是我的義女.從小養在身邊.此次來大昭.也便帶了她來見見世面.”嶽戰鳴笑着引見道.
冷亦維一聽此話.已經明白了嶽戰鳴此次的來意.他肯定不是來談正事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帶着這個女人前來.
他笑了笑.送上門來的好意.自然不會推辭.“如此.請上亭來吧.本王略備一些酒水茶點.還請二位不要客氣.”
“如此.我父女便叨擾了.”嶽戰鳴帶着雲珊上了亭子.
“唔.美人計嗎.”容溪看着亭子中的雲珊.嘴角活浮現譏誚的笑意.“請問寧王殿下.覺得這位女子如何.”
“嗯.”寧王殿下煞有介事的認真看了看.然後堅定的說道:“回寧王妃.本王覺得此女子不如王妃的十萬分之一.”
“哼.”容溪冷哼了一聲.“馬屁精.”
雙腿吊在樓梯上的冷十五和冷十六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默默的對這對夫妻的談話表示了最大的鄙視.
“怪不得當初嶽戰鳴進城的時候.隊伍中還有一頂軟轎.想來便是這位女子了.”容溪想起當日攔截嶽戰鳴隊伍時的情景.不知道這位黑袍王爺如果知道當初害他丟醜的人正在遙遙的望着他.會做何感想.
“千里迢迢的帶着來.想必就是那一位了.”冷亦修的話意有所指.容溪扭頭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傳聞這位黑袍王爺.十八年前收養了一個女童.那女童雖然年幼.不過兩三歲的年紀.卻是長得聰明可愛.王爺便收爲義女.精心培養.那女子越大出落的越發出衆.黑袍王爺更是可外疼愛.甚至勝過了親生的女兒.更是請旨爲此女取了郡主的稱號.”
“勝過了親生的女兒.”容溪的聲音微冷.淡淡的笑了笑.嘴角扯出一條譏諷的弧.“想必是想着在這個女子的身上得到更多吧.”
“不錯.”冷亦修微微嘆了一口氣.“我也這樣以爲.多年過去.聽說凌王求親的官家子弟比比皆是.卻都被黑袍王爺擋了.甚至有流言說.這位王爺想要私藏.名爲義女.實則……不過.依我看.這次.他是要拋出這張王牌了.”
容溪用望遠鏡仔細的觀察着亭中的女子.她微垂着眸光.小小的臉俏麗嬌羞.只是在暗夜中.還是隱約有幾分黯然之色.
怎麼看.都不是一位有野心的女子.她和那位氣勢逼人的七公主有着本質的不同.明顯就不是一類人.但也絕不像膽小懦弱的六公主.容溪只覺得她聰慧通透.表面的溫柔中卻有隱隱有幾分剛毅.
想必嶽戰鳴精心培養她.她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只是……可惜了這麼一個出色的女子.
容溪的惋惜不過一閃而過.既然她選擇與嶽戰鳴同來.又與他一起出現在這裡.那就代表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她自己都不覺得惋惜.自己又替人哀嘆什麼.
“來人.”冷亦維衝着站在亭下的婢女說道:“去準備一壺上好的玫瑰花茶來.”
“是.”婢女領命而去.很快端着一個托盤前來.托盤中放了一個白色幾欲透明的茶壺.隱約可以看到裡面的茶水微微晃動.
嶽戰鳴不禁讚歎道:“王爺府中的東西果然精緻.連一個茶壺都如此罕見.”
“王爺過獎了.”冷亦維淡淡的一笑.他的眸光閃動.如傾了月色光輝.“這壺是父皇賞賜.平時很少用.今日王爺和小姐到來.自然是要讓它出來見見貴客的.”
嶽戰鳴滿意的一笑.用目光看似無意的看了雲珊一眼.雲珊衝着冷亦維輕輕一笑.那笑意淺淺.如夏日裡蜻蜓點過荷茶池水面.一圈圈的波紋蕩了開來.輕軟卻動人心魄.“王爺厚意.小女子如此敢當.不知此壺可有什麼典故.”
冷亦維執起那把壺.眼睛去看着雲珊.一雙桃花眼裡波光閃動.“此壺是當的本王母妃的愛物.母妃曾得鑄壺大師的指點.造得一手好壺.雖然貴爲後宮妃位.平時閒來無時卻也時時做來解悶.此壺是我母妃做得最好的一把.這壺體上的詩還是父皇親手所做.母親讓人一筆一筆描刻上去.”
他的聲音低沉微啞.在這夜色中娓娓道來.如催開一樹海棠的春風.讓人心中微暖並有酸澀的疼痛.
不管他的故事是真是假.雲珊都有些感動.她的眼底涌起淡淡的潮霧.嘴角卻是一絲如花的笑意.“夫妻如此深厚的情感.在帝王之家算是非常難得了.”
“確實.”冷亦維點了點頭.他的手指輕輕撫摩着壺身.姿態輕柔.像是撫摸一件珍寶.聲音越發低啞魅惑.“只可惜……後來母妃去了.父皇很傷心.本來想把此壺珍藏起來.可是越發的睹物思人.所以.本王便請旨.把此壺帶回了府中.”
“王爺孝心.皇上定然心領神會的.”雲珊神情有些淡淡的憂愁.精緻的眉梢沾滿了哀怨.
嶽戰鳴手撫着鬍子.心中是瞭然的得意.他看兩個人的情緒醞釀的差不多了.搓了搓手說道:“王爺.此壺美則美矣.但是本王聞着這壺中的茶似乎更香.這是什麼茶.能否讓本王喝一杯.”
冷亦維輕輕一笑.“非是本王小氣.這壺茶王爺可是看得.喝不得.”
“這是爲何.”嶽戰鳴疑惑道.
“此茶名爲玫瑰茶.主料自然是上好的玫瑰花.”冷亦維說着.輕輕執壺道出一杯.熱氣騰騰裡.花香慢慢的撲散開來.香氣濃郁卻不嗆人.茶水微黃.在淡淡的水氣中一圈圈的水紋微蕩.讓人恍惚置身於雲山花海中.
“此玫瑰非是一般的玫瑰.而是長在山頂上野生粉玫瑰.顏色雖然不是正紅.卻是極香.遠隔着幾裡地就可以聞到香氣.在日出時的那一線陽光照過來時.讓洗手沐浴的婢女剪短了指甲.穿戴着白色反光的衣袍.把玫瑰花采摘下來.放進準備好的避光的絲質布袋裡.然後在花上的水氣未乾之時拿到府中來反覆蒸曬.然後與蜜糖、桂花、茉莉一起封在壇中.埋於荷花池附近的土中.三年後起出.方成.”
冷亦維的介紹讓嶽戰鳴聽得頭直晃.“不過是一盞茶而已.居然費如此大的功夫.”
“自然.”冷亦維看着他瞪眼的樣子.微微笑起.“這茶製作起來雖然複雜.但是對女子卻是極好.常飲可使容顏如花.身上的香氣淡雅.非是一般的脂粉可比.與小姐身上的香氣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的讚美讓雲珊的臉上微微一紅.似天邊飛起的晚霞.她飛快的看了冷亦維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嬌羞道:“王爺謬讚了.”
“小女身上的可不是什麼脂粉香.”嶽戰鳴得意的一笑.“這是她自己製作的香包.配戴在身上久了.自然留下的香氣.”
底下的人相談甚歡.卻不知.高處遙望的人.微微翹起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