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門外傳來一陣喧譁聲,黎翊炎人還在宮中忙着政事。
是用丞相的意見還是用太傅的意見,他琢磨不定,纔要讓人召太傅和丞相進宮就聽到殿門被猛的打開,只見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向自己衝來,跪在下面。
“皇……皇上,啓稟皇上,皇后娘娘她……在醫館暈倒了!”他說道,帶着急切與恐慌。
黎翊炎眉頭一蹙,“啪”的一下丟下手中的奏摺,站起身來向外面衝去,長袍一揮喊道:“來人!備馬,去醫館!”
“是!”立刻有侍衛應聲。
黎翊炎出了華東宮門馬匹就已經備好。
他翻身上馬,後面跟着一溜的侍衛策馬跟隨,太監宮女們根本跟不上,但又必須跟着,是以跑在後面,拖拖拉拉的從宮門到天街都被霸佔!
黎翊炎沒想到寧雲筱又在此刻出了幺蛾子,想想她還有肚子裡的孩子,硬是活生生的把偏頭痛給擔心出來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寧雲筱所在的醫館,黎翊炎幾乎是跳着下了馬車,連皇帝的穩重沉着都不要了,直接就大步往醫館裡衝去。
跟着早就候在門口的大夫繞過幾個房間再穿過幾條走廊,到了寧雲筱正休息着的地方。
黎翊炎推開房門,丫鬟一驚,剛想起身行禮,就被黎翊炎一伸手給攔住了,又見他把伸出的手收回放在嘴邊做出噓聲的動作,丫鬟便老老實實的退到一旁。
“皇后暈了多久了?”黎翊炎擔心的問。
“回皇上,大概有…兩個時辰了。”丫鬟低着頭,一臉着急的要哭了的樣子。
“那些大夫怎麼說?”黎翊炎用手摸了摸寧雲筱的額頭,繼續問道。
“大夫…大夫說是娘娘勞累過度導致的,沒有大礙,多休息就好了……”丫鬟都要哭了。
“行了。”黎翊炎打斷了丫鬟的訴說,又把視線放在了寧雲筱的肚子上。
“大夫說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很好,沒有影響到。”丫鬟看見黎翊炎的目光忍不住說,這次稍稍提高了點,還略帶了些許高興。
“你下去吧。”黎翊炎把寧雲筱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又順手捋了捋她的長髮。
“可……”丫鬟欲言又止,卻又不敢再說,只好站起身向黎翊炎行了個禮,“奴婢告退。”
接着便是“吱呀”一聲的打開門又“吱呀”一聲的關上。
黎翊炎起身在桌子上的臉盆裡揪了張洗臉帕,坐回到牀邊給寧雲筱輕輕的拭擦着臉和額頭,又給她把衣領慢慢的拉開,用帕子擦了擦脖子,使她能夠感到舒服一點。
做完這些後,黎翊炎就悄悄的爬上了牀跨過了寧雲筱昏睡的身子,躡手躡腳的掀開被子的一角就鑽了進去,慢慢的往寧雲筱身邊靠了靠,偏頭用撐着腦袋看着她,眼神裡漸漸少了擔心和不安,漸漸的多的是喜歡和偏愛。
連日處理朝政的疲憊在此時襲了上來,黎翊炎也跟着睡着,等他醒來時,已經是黃昏了。
他舒服了動了動身子,好久都沒有這麼好好休息了。
慢慢坐起身看着一旁還沒醒過來的寧雲筱,嘴角輕輕一勾,手掌便撫上了寧雲筱的臉龐,輕輕的揉了揉。
寧雲筱恍惚中感覺到臉蛋在被某人撫摸着,皺了皺眉頭,依舊沒有醒過來。
黎翊炎一見這樣的寧雲筱,就知道她已經休息得足夠了,於是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一邊喊着她的名字,想快些把她叫醒。
“呀——”寧雲筱終是被黎翊炎從睡夢中叫醒,剛想抱怨,就對上黎翊炎那雙滿帶不滿的眼睛,馬上就閉了嘴,並且知道迎來的會是一次劈頭蓋臉的責罵,想着越覺得恐怖,就往被子裡縮了一縮。
“寧雲筱,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幾日都不曾見你回宮,忙的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要了,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肚子裡還有朕的孩子!”黎翊炎藏起了剛纔的溫柔,少有的怒火“蹭蹭”的就冒了出來。
寧雲筱好聲好氣的說,“我當然知道肚子裡有我們的孩子,這一次…是意外,意外。”說完又吐了吐舌頭。
“你現在必須得跟我回宮好好休養。”黎翊炎的語氣不容置喙。
寧雲筱想着醫館的事還沒完全弄好,可自己的肚子又日漸大了起來,更重要是自己面前的男人,要是不答應他,指不定這醫館會被他掀翻成什麼樣子。
左右看來,回宮纔是最好的選擇啊。唉,寧雲筱在心底裡嘆了口氣,一想到那無聊的四方牆內還是會覺得有些鬱悶啊。
不管心裡怎麼想,這一回,是必須回宮了。
她說道,“好說!我休息夠了就回宮。”
黎翊炎附身在寧雲筱眉間印上一吻,這才詢問,“我聽人稟報,前兩日醫館裡有暴亂?”
寧雲筱點點頭,“不過不是大問題,想免費看病的人多一點而已,我有些餓了,你與我一起用膳?”
黎翊炎嗯了聲。
寧雲筱立馬跟着報出一大段菜名。
二人用過晚膳,當晚,就回了皇宮。
宮女門四處傳,皇后被皇上一道聖旨給禁足在了皇宮內,不允許她再次出宮。
翌日。
寧雲筱在臥房內繞來繞去,想着醫館裡的事還有些是沒有準備好的,自己卻又不能出去,只能在這裡乾着急,於是慢慢停了下來,想着怎樣才能偷偷溜出宮去。
寧雲筱擡頭瞥到了一旁的小宮女,勾了勾指頭讓她過來,在她耳邊輕聲問她:你覺得,怎樣才能偷溜出宮?“
小宮女被下了一跳,連忙跪在地上,恐懼的說:“娘娘贖罪,不是奴婢不想幫您,只是這皇上給全宮都下了命令,誰要是放您出去了,誰就得去見閻王了……奴婢,實在不敢啊!”
寧雲筱看着跪在地上略微發抖的小身板,無奈的把她扶起:“唉,算了,我也知道出不去,可事情還沒安排完,醫館裡要是亂成一團該怎麼辦……”
話罷雙手一拍,我出不去,別人可以進來啊!
她忙對身旁的小宮女吩咐道:“你趕快去通知醫館的人,叫他們派個靠譜點的來聽我安排。”
“是。”小宮女匆忙的就轉身出了椒房殿,偷拿了個衛兵的令牌就悄悄出了宮。
大概兩個時辰後,一位年紀輕輕的中醫大夫被小宮女偷偷帶進了椒房殿,來到了寧雲筱的面前。
“草民參見皇后娘娘。”大夫畢恭畢敬向寧雲筱的行了個禮。
“平身吧,本宮召你進來,是想問問醫館裡可否有些不懂的事?”寧雲筱耐着性子,端着一碗熱茶,坐在貴妃椅上問他。
“謝娘娘。”大夫起了身,想了一想,說道:“回娘娘,確實有一二不懂之事。”
“哦?說來本宮幫你們解決。”寧雲筱挑了挑眉頭,調整了下坐姿,豎起耳朵聽他要說些什麼。
那大夫拱了拱手,微微欠了欠身,一臉疑惑的問道:“醫館裡的那些小姑娘……”
“是護士。”寧雲筱輕聲提醒了他。
“對,是護士……”那大夫一時還改不過口,“那些護士們依舊不太懂得如何換崗,還請娘娘吩咐指點一二。”
“來這樣,”寧雲筱想了想說:“一天咱們有二十四個時辰,醫館裡現剛有十二名護士,你讓她們把一天分爲十二個兩個時辰,每人選擇一個自己固定的兩個時辰。第一個兩個時辰的護士就在醫館裡處理事務知道這兩個小時結束,然後便喚下一個兩個時辰的護士上來交代未完成的事務,自己便可以休息了。後面的護士便由此類推,你可明白?”寧雲筱認爲自己已經講得足夠妥帖了。
那大夫皺了皺眉頭,楞了一陣,似乎在消化寧雲筱所說的“換崗制”。寧雲筱也耐心的等着這大夫消化,自己也知道這套“換崗制”在這個時代,是有些不太容易被弄懂。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那大夫緊皺的眉頭終於散開了,他對寧雲筱恭敬而又佩服的拱了拱手說道:“草民明白了,謝娘娘指點。”
“恩,你明白就好,回去交給他們吧。”寧雲筱滿意的笑了笑,喝了一口茶,不燙口,剛好。
“那草民告退了。”那大夫欠了欠身就要往後退準備離開。
“且慢。”寧雲筱喊住了他,“這樣,以後每隔三天,你進宮見本宮一次,可以問些平時遇到的問題,也能隨時聽我吩咐。但要記住,千萬別被皇上發現了。”寧雲筱叮囑他。
“是,草民記住了。”
“恩,很好,來人,送大夫回醫館。”寧雲筱看着屋外的大夫漸漸走遠,心滿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端起杯子吞下了一口茶,把整個身體躺在椅子上,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早晨的陽光穿透了桌案前的紙窗,零零落落的灑在黎翊炎的身上和桌案上的奏摺上。
地上也有奏摺,甚至黎翊炎盤腿坐着的懷裡還有幾本。都是散開的奏摺,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一些人的名字,都是這次鄉鎮增加賦稅所牽扯到的官員和百姓的名字。
黎翊炎手中正拿着一本細細琢磨,眼睛時而閉上緊皺幾下,又猛地睜開想要繼續讀下去。
一旁候着的隋青看着就心疼了,連忙端上一杯茶水到黎翊炎面前,小心翼翼的試問道:“皇上,您這…都一宿沒睡了,這案子再重要,您也不能損害了龍體,奴才伺候您休息休息,再批奏摺如何?”
黎翊炎一口就喝完了面前呈上來的茶水,擺了擺手:“不必了,朕就在這裡小憩一會,你去把朕的披肩拿來給朕披上。”
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把手裡的奏摺放下,倚着椅子就閉上了眼睛。
隋青把披風拿過來時黎翊炎已經睡着了。
他連忙把披風蓋在黎翊炎的身子上,又收拾了散落一地的奏摺,把看了的和沒看的細細的分成兩疊,做完後便又在一旁安靜的候着。
但立有間,外間就有人有人輕輕的敲着門,還輕聲喊道:“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