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做本王心中有數,不需要你來提醒。”君陌染冷聲說道。
“是,老臣逾越了。”老將軍額際上泌出冷汗,退到一旁。
在王爺身邊多年,他非常清楚王爺恃才爲傲,一向不聽他人的建議,因爲他運籌帷幄,早已掌控全局,而且王爺一向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
他們這些臣子對於王爺來說人微言輕,根本舉足輕重,哎,說了也是白說。
“你們就等候本王的命令行事即可,都退下去吧。”君陌染冷聲道。
他心裡清楚,倘若不曾認識她,或許他會不擇手段,只是現在……他亦是很矛盾,到底該不該讓這麼一個人繼續存在,一個影響他至深的女人。
東陵與天祁國結盟,二十萬大軍兵臨城下,而上都只有十五萬西楚軍,且中都和大都均陷入苦守之中,倘若失守,對於西楚軍絕對是一個重大的打擊,甚至只能退守上都城。
君陌染身穿銀白色鎧甲,腰間別着一把閃着銀光的寶劍,他冰冷銳利的眸光看着城下,直直地盯着那個身着紅色鎧甲的男人,眼睛微微地眯起來。
果然是他,蘇瑾!
他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會那麼輕易的死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手中。
“王爺,那個男人,他,是東陵晏王?他竟然沒死?”一旁的將領早已經按耐不住,有些恐慌地說道。
竟然是東陵的戰神,這場戰爭將會如何?大家的心開始動搖了。
“他是天祁國祁王,哼。”君陌染冷笑一聲,不顧衆位將軍大驚失色的表情,對城樓下的人喊道:“祁王?別來無恙。”
蘇瑾紅色的瞳眸泛着奇異的冷光,道:“本王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
儘管如此說,但是依舊偏離了他的籌謀,本是先利用上官麟將君陌染誘之景陽城,再圍之,然而君陌染攻進上都便一直留守,甚至棄了上官麟。
這個男人早已經洞察到他的計劃,果然不能小覷,不過這也在他的計算之內,因爲他早就知道君陌染這個人不會那麼輕易上當。
無妨,不論如何,結果都不會改變,這個男人會死在他的手上。
“本王亦是。”君陌染說道。
兩個宿敵剎那間仿若散發出無數的寒光,彼此對視的一瞬間已經短兵交接數回合,最終,一聲令下,攻城戰開始。
烏雲在天際嘶鳴着劃破雷電,血紅色的腥味彌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鬧的城樓之下。
剛剛消散的哀鳴和劍影又在風中綻開,堆積的殘體猙獰而可怖,濃重的氣息讓人幾乎窒息。
此刻,雙方的餘兵都損失慘重,君陌染和蘇瑾的對峙冷酷而決絕,東陵國和西楚國的戰爭,已是血流成河的慘烈和劫難。
連續兩日的攻防戰,讓兩軍疲憊不堪,西楚收到中都被攻破的噩耗,以及同盟的北淵國援軍被東陵軍攔截在廬陵邊關,更是讓西楚軍士氣大落,一蹶不振。
東陵營帳內,阿木彙報:“王爺,百里將軍成功將北淵國的援軍攔截,我們攻破上都城指日可待。”
“本王只怕君陌染還留有後手。”蘇瑾攤開地圖,精銳的眸光來回掃視,他要將君陌染所有的可能性全部扼殺,絕不會讓他有機可乘。
半晌,他擡眸問道:“王妃還沒有消息嗎?”
一雙刺骨的冷眸彷彿能夠穿透內心,讓阿木不禁緊張起來,欺瞞王爺他罪該萬死,但是莫前輩說過這是能夠治好王爺病情的唯一機會,即便粉身碎骨他也要瞞下來。
“回稟王爺,還未有消息。”阿木心虛的低下頭,回答。
“很好,本王倒要看看你們到底還要隱瞞的什麼時候。”蘇瑾冷聲說着,明顯的殺氣隨之散開,只聽到阿木悶哼一聲,脣角溢出一絲鮮血。
“王爺恕罪。”阿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謝罪。
王爺都知道了,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王爺,阿木苦笑。
“滾出去。”蘇瑾面無表情,只有一雙冷酷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慄。
他的人,他一定會安全的帶回來。
夕兒,等着我。
上都城內,亦是人人恐慌,本應抵達的援軍竟然被攔截在廬陵邊境,還有鎮守中都的徐將軍身負重傷,帶着殘兵敗將回到了上都,苟延殘喘下來,還有大都元將軍死守,卻亦是岌岌可危。
這對西楚軍來說亦是重創,將士們人心惶惶。
君陌染泰然自若地喝着茶,冷笑一聲,如果這就是蘇瑾的謀劃,那可真是讓他失望。
他倒要看看,最後鹿死誰手。
第三日,東陵將士仍然進行攻城,蘇瑾和君陌染銳利的眸光在空中相撞,互不相讓,冰寒刺骨的十足氣場亦是讓身邊的都感到顫慄。
蘇瑾緩緩地擡起手,剛要下令攻城,突然臉色驟變,僵在那裡。
城牆之上,弘日帶着兩名守城的士兵帶着顏夕登上了城樓,帶到君陌染的面前,說道:“王爺,雲小姐試圖逃出城,被士兵發現,這,該如何處置?”
君陌染臉色陰沉,目光狠戾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怒意橫生,他不想她出現在這裡,這個女人爲何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該死的。
雲顏夕亦是臉色蒼白,她竟是遭人算計帶到這裡,等她清醒過來,便被守城的士兵發現,然後被帶到這裡,再遲鈍她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恐怕很危險。
君陌染憤怒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然後按着她的頭看着城樓下,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本不該來。”
顏夕仿若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她看着城樓下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還有飄揚旗幟以及黑壓壓一片的士兵,她知道,這是戰爭。
然而,當她看到那個騎在白色良駒身着紅色鎧甲的男人時,黑亮的瞳眸驀地變大,道:“阿瑾,阿瑾,阿瑾。”
儘管聲音很小,君陌染卻聽的一清二楚,他神色驟然變得更加陰狠,手不由自主的收緊。
呼吸突然變得困難,顏夕痛苦的微微張開嘴,卻沒有掙扎,她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城樓下的那個男人,心中沒有畏懼,只有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