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害怕！”孛穆爾的回答，同樣出乎金林的意料，“我已經魔功大成，在凡界我沒有了敵人，而且還有很多修真者的元嬰元神可以吞噬……但是一旦進入魔界，我就是個弱者，我害怕被別人吞噬。”
“你夠直接的。”金林很難接受這種吞噬他人修煉的方式，但對於孛穆爾乾脆的態度還是有一些驚訝，甚至還有一絲讚賞。
“可是我在凡界已經很難再進步了，最終還是去了魔界。”孛穆爾繼續說道，“讓我意外的是，魔界並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樣，是一個混亂的地方，它有秩序。”
“秩序？”
“對，魔界的管理者，就是那些魔君，他們有一些人控制了自己的一塊地域，成爲一方領主，也有一些聯合起來成立了大的勢力。這些勢力之間，爲了領地或者其它利益，彼此爭鬥也很多，但始終都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毀滅性的戰鬥。而且，大部分魔君，都不允許自己手下人互相殘殺，依靠吞噬對方功力修煉的方法。甚至整個魔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誰如果隨意吞噬別人的功力，將會被魔君誅殺！這是所有魔君都認同的規定。”
“怎麼會這樣……”金林愕然，這太不可思議了。
“聽上去是很奇怪，但是想明白之後，也不奇怪。”孛穆爾說道，“直到後來，我修煉到了魔君境界，我才知道這個原因。即使我可以吞噬別人的功力，也已經沒意義了，因爲境界的限制。魔修功法雖然是速成的修煉方式，可是最多就只能到魔君而已，再往上卻沒用了。”
“爲什麼？”
“因爲，魔君境界想要再突破，只能純粹依靠領悟世界規則，領悟不到，吃再多人都沒用。”
“魔君再往上，就是魔尊？”
“對，就是魔尊。”孛穆爾點頭，“魔修功法，不管是修羅、血殺、噬魂還是合歡，一個相同點，幾乎都是需要依靠不停地殺死對手來提升的，這種方法，一直到魔君之前，都是很有效的。可以說，如果有足夠多的人可以吃，任何一個魔修都可以很快進入到魔君境界！但是，魔尊卻不是能這麼修成的，所以魔界無數年來，幾萬魔君，卻沒有一人可以修成魔君。”
“雖然他們無法成爲魔尊，但爲何他們要阻止別人吞噬功力呢？”
“哈哈，這個問題，你還需要問嗎？已有的那些魔君，有誰會希望，魔界出現太多的魔君，分享他們的權力？而且，低級的魔頭如果都被人吃完了，那剩下的那些魔君們，他們的地位也就沒有價值了。所以魔君們，都禁止了這種吞噬的行爲，結果，魔界的大部分魔修，只能依靠自己個人修煉來提升。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又產生了很多新的修煉功法。至於吞噬的現象，只是在暗地裡會有一些，但已經不是主流，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因爲制衡，所以產生了秩序？”
“聰明。”孛穆爾很難得的讚了金林一句，“我倒是有個問題想要問你，看起來你對魔修功法一直有成見，而你覺得仙人就是正義的。那麼你覺得，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金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想不到這個問題，居然是一個魔修問自己的。
“回答不出吧？那我再問你，你覺得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孛穆爾又問。
“我不知道。”
“每個人可能都有自己的看法，我也不強求你的回答。”孛穆爾說道，“但是我認爲，人性本惡！所謂‘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所有人，天生都會爲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擇手段。只是，惡與惡之間，會因爲彼此妥協，所以形成了規則和規定，這就是所謂的‘善’！和之間，會因爲互相制衡，所以形成了理性，這就是所謂的‘道德’！”
此時的孛穆爾，不像是個魔尊，反而真的有幾分像是先賢。
聽了他的這番理論，金林也陷入了沉思。他並不完全認同孛穆爾的話，這個說法自己的看法有很大差異，但也不得不承認，孛穆爾確實也有一番道理。
“魔界的事，就是一個例子。魔君和魔君之間互相制衡，而魔君也需要手下人來維持自己的尊嚴，這也是一種制衡。魔未必是惡，仙未必就是善。魔修那種練功方式，只是因爲自身的利益而已。如果沒有人去制約，一個足夠強大的仙人，一樣會因爲個人的利益，而不擇手段，和魔沒有什麼區別。而仙魔大戰，最開始的原因，也只不過是魔君們想要擴大地盤，而仙君們不肯讓出自己的利益而已，你真的以爲，那是因爲善惡的對立嗎？”
“算了，我還是不問這個問題了……”金林不想在這個問題繼續糾纏下去，他覺得再說下去，自己快要被孛穆爾說服了，“本來還有很多問題，我也不想問了。我現在就剩下一個問題，爲什麼魔界那麼多魔君，就沒人可以成爲魔尊。而你到了仙界才突破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孛穆爾搖頭，“我只能說，我在這裡領悟到的世界規則，也就是你們說的‘天道’，和在魔界時候，是不同的。反正在魔界，沒有一個魔君可以領悟。也許這還是因爲仙魔大戰的原因，沒有這次大戰，可能我和智叟、伊吉他們兩個，都還一樣沒法突破。”
“他們之前說，你們是三個仙尊？”
“大道殊途同歸，仙尊魔尊，本身已經沒有任何不同了，都是領悟世界規則的。我現在也可以說是一個仙尊，反正我也是在仙界才突破的。”孛穆爾說道。
“那好吧，我的問題問完了。”金林說道，又特意補充了一句，“你現在想殺我，就殺了我吧。”
“還真是大膽的小子。”孛穆爾居然笑了，“雖然你對我有些無禮，不過你還是挺對我脾氣的，就放過你了。”
其實到了孛穆爾這境界，很多東西都已經超脫了，唯一的追求，恐怕就是那更高的修煉境界，別的東西，實在是沒興趣計較。仙君或者魔君，貴爲一方霸主，以前覺得挺風光，但是到了仙尊層次，早已看不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