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明月沉吟了好一會,漆黑的眸忽有山雨欲來的陰霾:“你先帶着三萬精兵駐紮在邊關,切莫先與作亂的人發生摩擦,先救百姓是主要。”
武博弈點了點頭。
長孫明月又道:“其他的事宜我會和另外的大臣商議。”
武博弈拉緊了馬栓:“難道皇上也打算繼續和趙國談和?”
其於趙國,想要攻下它是小,但惹毛了其他的聯盟國事大,俗話說人多力量大,雖然說想要攻打下一個趙國很輕鬆,但若是想要一連攻打下其他的幾個國家,就比較困難了。
但眼下想要攻打下趙國,就必須要連同其他的聯盟國一起斬草除根,不然趙國的帝王肯定會躲藏進其他的國家。
擒賊先擒王,若是隻攻打下一個空殼的國家,而沒有抓住那個國家的中心人物,也是徒勞,只要趙國的帝王還活着,大齊便一直得不到安逸。
長孫明月忽而淡淡的笑了,似掛着狂風暴雨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嗜血的紅:“誰說要談何?既然趙國一直在作死,那我就成全了他又何妨?”
武博弈聽聞此話,鬆了口氣,翻身上馬:“微臣恭候皇上的口諭。”說着,帶領着其他的將士,朝着宮門飛馳而去。
也許,這就是他支持長孫明月的原因吧。
相對於處理問題上,長孫子儒永遠顧忌的太多,也不能說他是錯的,但他所有的瞻前顧後,只會讓大齊愈發的處在一個糾結的位置上。
但長孫明月就完全不會,在他看來,所有的事情有一有二卻不能有三,如果誰當真踩到了他的底線上,那麼他會拼勁一切去反擊。
長孫明月目送着武博弈的隊伍緩緩出了宮門,才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武青顏本是不打算繼續和他坐一輛的馬車,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小太監給自己準備馬車,就在她研究着要不要自己走回去的時候,馬車裡傳出了長孫明月略顯疲憊的聲音。
“上車吧……朕還要事情要辦。”
如果要是以前,武青顏肯定掉頭就走,你說讓我上我就上?但是現在……
武青顏瞧了瞧那敞開的車門,咬了咬牙的爬上了馬車。
現在並不是她耍小性子的時候,剛剛長孫明月和武博弈之間的對話她聽得清楚,估摸着這會子長孫明月應該是要去御書房了吧?
長孫明月從不是一個說得出做不到的性子,他既然能和武博弈那般的說,想來就是已經做好了打仗的準備。
馬車裡極其的安靜,長孫明月一直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武青顏深呼了一口氣,想要說什麼,卻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倒是長孫明月,聽見了她這一聲的嘆息,不睜眼的笑了:“爲何嘆氣?在擔心我?”
說實話,武青顏確實是擔心他的,那麼長時間的感情,哪裡是說忘就能忘記的?只是眼下,面對他的背叛,他的冷血,他一切的捉摸不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去對他抱有關心。
長孫明月等了半晌,沒聽見她開口,笑着又道:“既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別說了,讓我先靜一靜。”
“好。”這次,武青顏倒是答應的痛快,因爲不單單是他需要安靜,其實她也是需要的。
……
不出武青顏所料,半盞茶的功夫,馬車果然停在了御書房的門口。
此時的院子裡,已經站滿了大臣,各個面色着急,見長孫明月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紛紛涌了過來。
長孫明月皺了皺眉,卻沒等他開口,後下來的武青顏,卻先行開了口:“各位大臣有什麼話不妨進屋子裡面說,皇上現在的身體不宜受風寒。”她說着,推開了身邊的大臣。
其他的大臣見此,雖心裡多少有不痛快,卻不敢反駁,垂下了面頰。
長孫明月倒是意外武青顏竟然會關心自己,詫異的看着她,眼中似有一抹笑意劃過。
她還是在乎他的吧……
武青顏察覺到了他的笑意之後,無語的翻白眼,爲了不讓他繼續盯着自己瞧,而引起其他大臣的非議,當先攙扶住了長孫明月的手臂,拉着他進了御書房。
她確實是犯賤了,她確實做不到不關心他,雖然他假裝中毒的騙了她,但她可以很肯定,當初他身子虛弱並不是假的。
她之所以會被他欺騙,是因爲她的心太過於相信她,可她同樣相信自己的醫術,她尤其的記得,他的身子一直都是處在虧損之中的。
其他的大臣似乎很是在乎這次邊關動亂的事情,以至於還沒等長孫明月坐下身子,他們便是紛紛開了口。
“皇上,如今邊關動亂,肯定是趙國聯盟其他國家在作祟,爲了息事寧人,不如皇上派出個使者先去談何?”
“趙國雖人單力薄,但現在同趙國聯盟的小國已不下十個,皇上萬不可輕舉妄動,若是在這個時候攻擊趙國,鐵定是會引起其他國家的進攻。”
“皇上,依微臣之見,還是息事寧人的好。”
大臣們自然是都不希望打仗的,能談何的事情肯定是要談何的,因爲在他們看來,只要穩定住了趙國,這事也就算是完了,至於其他的可以從長計議。
但若是一旦開戰,他們頭頂上的烏紗帽極有可能會不保,因爲誰也不敢保證,大齊就一定會贏,若是大齊一旦輸了的話,那他們就真的成了階下囚了。
有安穩的日子誰不想過?與其說他們現在是爲了大齊考慮,還不如說他們是在爲他們自己謀算來的更真實一些。
武青顏聽着他們的話,就忍不住的陣陣反胃,人到了關鍵的時候,果然是自私的。
她忍不住朝着緩緩坐在椅子上的長孫明月看了去,不知道他會如何抉擇。
她想,長孫明月也許會被這些大臣說服吧,畢竟他纔剛登基,誰也不想只做幾天的皇帝便下崗,他費了那麼多的心思終於得到了這個位置,應該是要比其他人更爲在意的纔是。
長孫明月在所有大臣提心吊膽的注視之中,緩緩笑了,目光淡淡的掃過了面前的所有大臣,雖然不曾開口,但室內的氣溫明顯下降了不少,以至於那些剛剛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勸說的大臣們,忍不住都是一抖。
“朕倒是很好奇,各位大臣如此的想要說服朕和解,是爲了百姓考慮,還是爲了朕考慮?亦或是爲了你們自己考慮?”
此話一針見血,下面的大臣各個垂下了面頰。
長孫明月則是笑着又道:“趙國幾次三番的挑釁大齊,但無論是以前的父皇還是皇兄,都隱忍了下來,不但是如此,更是不惜答應了趙國一些條件,我曾經一直都好奇這是爲什麼,但是現在看來,我似乎已經知道了。”
“皇上,微臣們也是爲了百姓考慮啊!”
“是啊皇上,若是一旦開戰,邊關的百姓將會民不聊生。”
“皇上,咱們大齊的軍醫本來就是人手有限,若是開戰,先不要說能不能救百姓於水火之中,恐怕就是咱們自己的將士,也未必能夠得到最好的治療啊!”
人手有限?
武青顏愣了愣,她倒是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情,不過她從接管了太醫院以來,還真是不曾看過太醫院和軍醫的名單,看樣子她今兒晚上還真是要好好的瞧瞧,看看大齊究竟有多少能夠上戰場的軍醫。
“民不聊生?”長孫明月甩了甩袖子,“若是說民不聊生,不打仗纔是影響了邊關百姓最爲本質的事實,趙國距離大齊的邊關最近,每次蠢蠢欲動的時候,都是從邊關開始着手,現在邊關的百姓整日的提心吊膽,不但不能農作,就是連商人都是寥寥無幾,各位大臣可知道這些百姓怕的是什麼?”
大臣們自然是知道,但他們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說。
不過他們不說,不代表長孫明月就不會說出來:“因爲他們害怕戰爭,他們總是會想,無論是農作還是經商,也許早晚都還是會因爲趙國的作祟而最終家破人亡,所以邊關的匪盜越來越多,良民則是越來越少,照着這種情況來看,就算再過不久趙國不再針對邊關,邊關也會成爲大齊的隱患。”
不得不說,長孫明月這一席話可謂是一針見血,讓那些原本打了一肚子草稿的大臣們,都是沉默了下去。
“這次趙國生事,朕斷不會袖手旁觀,各位大臣若是還想阻攔,不如直接呈遞你們告老還鄉的摺子吧,若是沒有的話,就全都出去,待稍晚一些,朕會和其他幾位將軍商議此事。”
長孫明月這話說得明白,要麼你們就同意,要麼你們就滾蛋,以至於下面那些站着的大臣,嚇得兩條腿直打顫。
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敢反駁長孫明月的意見,或者說,他們是被逼迫的不同意的也要同意。
曾經他們想的是,只要不打仗,他們腦袋上的這頂烏紗帽就能夠保住,但是現在,長孫明月將他們這些做吃等死的人逼迫到了絕境上,讓他們不想同意也要同意。
如果他們不同意,那麼他們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走人了,連婉轉的餘地都沒有,但若是他們同意了,沒準大齊要是贏了的話,他們腦袋上的那頂烏紗帽還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