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父母祈禱完,七七擦了一下眼淚,程蕙終於停了詛咒,張着嘴喘着氣,七七想到蘇子儒的疑慮,忍不住又問程蕙:“爲什麼母親要讓雨兒嫁給尹長寧?”
程蕙聽了一下清醒過來,睜開眼一看是七七,冷笑一聲道:“我是說我的女兒怎麼會不知道我爲什麼讓她去大周國,蘇七七你還真不是盞省油的燈呀!”
七七沒覺得慚愧,但還是避開程蕙的眼神低下頭,程蕙清醒沒多一會又倒到沙地上陷入昏迷,七七想着程蕙對自己母親的恨怎麼那麼執着。自己與母親相處的十四年,多艱難也沒有聽到過母親對程蕙的一句抱怨,而自己那時候是多麼的不懂事,多麼地淘氣,甚至對母親極爲不滿,私下攢錢,就爲了有一天可以離開她這個嘮叨的母親,想着母親受着程蕙各種刁難,還用她日漸衰弱的身體苟活着,帶着自己苦苦地討着生存,七七拍着自己的頭終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胡言亂語的程蕙沒有了精力,七七耳邊終於清靜了,在毒辣的日頭低下哭與是非常不舒服的事,漸漸地也迷糊了。
七七是被烈日曬醒的,她口乾舌燥滿嘴生煙,眯着眼看着幾隻禿鷲在天空盤旋着,還有大膽的俯衝下來,在自己身邊掠起一層黃沙,七七舔舔嘴脣,想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冒煙的喉嚨非常熱切地想念起“川馬塘”那下了毒的水,如果那水擺在她面前,七七想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喝上兩口。
轉過頭,見程蕙沒有動靜,七七不知道程蕙是死了是活着,但在這種狀況下,她還是希望程蕙活着,如果程蕙死了,那自己不得不面臨一個人在這茫茫的大漠裡等死的慘況,那種滋味絕對不是什麼好滋味,想到這裡七七費力地撐起了身子,慢慢爬到程蕙身邊,伸手拍拍程蕙,程蕙沒動,七七心裡咯噔一聲:莫不真死了,這程蕙看樣子真是外強中乾,也太不經摺騰了吧!
想到這裡七七更加害怕了,忙伸手拍了程蕙一下叫道:“大護法!”
程蕙還是沒動,七七更慌張,忙將身體移近些,纔看清程蕙是睜着眼的,七七鬆了口氣,這個程蕙還不是一般的有毛病,明明沒死偏就不回自己的話,是不是想等自己靠近她再給自己一巴掌,想着程蕙的那一馬掌,七七忙往後移了兩步,坐定後便對着程蕙道:“大護法,你怎麼恨我蘇七七,我蘇七七都大人有大量,心裡可祈求老天爺不讓你掉了!”說完等了一會,沒聽到程蕙的回罵,於是便開始暢快地替她的母親進行反擊道:“連罵我的力氣都沒有了是不是?所以什麼叫‘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所做的這一切,怕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那是你的親姐姐和親侄女,也就只有你才下得這個手!”
程蕙依舊沒有回罵,七七於是拍着腿把自己覺得痛快的話都傾巢而出地扔給程蕙:“你不讓我娘教我識字對不對,可我蘇七七偏就是學貫古今…,”七七還想用一個形容自己書念得好的詞,可一時沒找到,於是抓抓頭道:“我蘇七七就是做奴婢也沒差過你的那個什麼親生女兒天香公主,那是爲什麼,知道嗎?那是因爲蘇七七父母的資質好,的以蘇七七不用學,而你的天香寶貝學了二十多年又如何呢?還不就是那樣,那也跟父母的資質有關,由天香就可以看出你的資質果然是平平喲!”七七可以這麼暢快地在程蕙面前侃侃而談,而且都是指責程蕙的侃侃而談,那也太舒心了,昨天的失意一掃而空,更沒形象地拍腿拍巴掌地將肚裡的話傾巢而出,講得唾液橫飛的七七,倒底發現了程蕙的異常,她是一動沒動,但她絕對沒有聽自己的侃侃而談,程蕙的眼神分明是極痛苦的,有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七七愣了一下叫了一聲:“大護法!”
程蕙眼睛還是很痛苦地盯着七七,七七忽想到血狼蛛,嚇了一大跳,急忙低下頭在程蕙脖子的另一側看到了自己那隻血狼蛛,而程蕙的脖子處卻有那隻血狼蛛的咬痕,看那傷口,應該被咬了有大半夜了,七七大叫了一聲:“大護法,你被血狼蛛咬了,你被血狼蛛咬了!”
七七叫了幾聲,程蕙都是一動不動,七七纔回過神來,記起被血狼蛛咬了會有些個什麼狀況,眼下程蕙的症狀明顯就是,象這麼大的血狼蛛咬了,就算是不在沙漠裡都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而在連喝水都成問題的沙漠,到哪裡去找藥材,怕大羅神仙也救不了程蕙了,七七嘆了一口氣,想到程蕙會痛苦地死去,想想她的惡毒,七七本該由心裡暢快纔對,看着程蕙眼裡的痛苦,七七終是暢快不起來,她恨了恨心站起來道:“大護法,你現在終於相信惡有惡報了吧,這就是你的報應,你是活該!”說完便踉踉蹌蹌地想離開痛苦的程蕙,費力走了五六步,七七一下跌到了沙地裡,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哭了好一會才能又重新費力地走了回去,回到程蕙身邊,顫顫抖抖從腰間撥出匕首道:“大護法,我…我…真下不了這個手!”
程蕙的眼裡露出一片渴望,七七的眼淚一下流了下來,她長這麼大,害過人是有,但那都是無意之過,真正地殺人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眼下她要殺的卻是她在這個世上所剩不多的親人,雖然這個親人對自己與母親比外人還狠心,七七不知道自己怎麼下的手,總之一切結束後,她爬了很遠,離程蕙遠遠的,她不想死在程蕙身邊,然後就暈了過去。
七七看着日頭升了一次落了一次,空中盤旋着的禿鷲越來越多,七七甚至望見程蕙屍體旁邊停了一堆的那種牲畜,想想很快自己身邊也會停上這麼一堆東西,七七非常不甘,可是意識也漸漸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