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目前戰亂頻繁,除了安氏、瀏王、宇文昭等人,出身平民或小官吏的各地小股軍隊也不時出沒,在此耽擱久了,保不準便會出些什麼事。畢竟現在護衛者纔不過一千多人,若遇敵軍來襲,絕無十全把握保得我們平安。
要得萬無一失,除非立即到達黑赫,纔算到了欽利可汗可以保護的地域。
我一時心中爲難,只望向白衣,只盼他說一聲,到明天我那母親便能恢復過來,生龍活虎坐於車中,和我們一起說說笑笑,前往黑赫。
白衣收起壎,修長入鬢的眉微蹙起來,許久才道:“嗯,明日可以出發吧。我一路照應着,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我歡喜得差點跳起來:“你陪我們去黑赫麼?”
“不行麼?”白衣笑容溫潤,乾淨如山間潺潺而下的清泉。
我將頭點得如啄木鳥一般,道:“行!行!當然行!”心頭已雀躍到快要飛起來。有這樣美好可人的少年一路相伴,風塵再大,也該是快樂的吧?
忽哲已笑道:“若得白衣公子大駕光臨黑赫,我汗必然也是極爲歡迎。”
白衣微微一笑,道:“我再去看看夫人情況如何。”
中午的時候,母親喝了半碗粥,神智已恢復清醒,見白衣細緻爲她診斷,而我幾乎每次都跟在他的身後,煎藥端藥,準備藥材藥具,忙得不亦樂乎,遂趁了白衣不在時問我:“那個孩子,是誰?”
白衣已是很有名的醫者,但母親還只將他當作一個孩子。我也知白衣與他的聲名比起來,年紀太輕了些,遂將白衣的事一一說了。
母親聽了,只是沉吟:“哦,他不肯治富貴人家的病人,卻輕易答應了隨你來治我?”
我忙將母親扶了躺下,笑道:“他這不是把您給治好了麼?可見那些傳言並不可信。”
母親嗯了一聲,側身臥着,蒼白的面頰上,偌大的眼睛仍在眨着,顯然心頭還有幾分疑惑。
我忙將母親被子掖好,親呢地拍了拍她的面頰,嬌聲道:“母后,你放心啦,我已經長大了!知道怎麼去看人看事!”
“我的棲情……已經長大了!”母親嘆息,慢慢閉上眼,脣邊抿起的紋路里,掩藏了一絲笑意。
我看母親睡着,悄悄又去找白衣。
他正蹲在草叢中,手裡持了一朵小小的月白色重瓣花兒,看得出神。
“這花兒,是一種藥麼?”我問。
他驚覺過來,微笑道:“不是藥,只是一種野花。”
“野花?”
“本來應該是家花吧,叫作月芙蓉,就比尋常的芙蓉花小些,瓣卻更多,後來富貴人家嫌它生長得快,開得多了,就不希奇了,極少種了。於是這些年來就成了野花了,普通農戶人家和山林裡常常能見到,反而比原先更漂亮了,開的花也多。”他很有耐心地解釋。
我接過來嗅了一嗅,不由驚歎:“啊,香得很!有些像是牡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