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城裡已是盛夏,可是這山洞卻陰冷過冬天,即便他也擋不住森森寒意。
但是爲了丹,只要師傅從他腰間的小葫蘆裡拿出粒綠豆大小的丸子給他吃下去,他的難受立刻便消失了。
不過師傅說這不過是普通的丹藥,真正的仙丹在爐子裡,卻因缺少最重要的引子而無法煉成。只要引子到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定能煉出仙丹,吃了不僅可以長生不老百病全消還可以飛昇成仙。
他本不信這個的,只是兩年前初次來到揚州,在去蘇苑的途中迷了路,七拐八拐的繞到這山林。他自小心臟便有痼疾,一着急只覺胸口發悶,眼前發黑。這時,一個模樣怪異的人出現在眼前,給他吃了粒小藥丸,就是他現在必須吃的這種,他立刻通體舒暢,精神充沛。
等到定睛打量救命恩人時卻嚇了一跳。只見他形容枯,面色泛黃,一眼看去好像是陳年的麻布包裹在一具骨頭架子上,只在臉上必要的地方挖上幾個窟窿。只是看上去行將就木,眼睛卻發着異樣的光,讓人不寒而慄。可能是爲了不讓人看出他的極度瘦削,他穿着非常厚重的大氅,可是即便如此步履仍舊輕快如飛。
這人着實可怕,:使救了他也難讓人心生好感,他只得急忙道謝準備離去,卻又被叫住。恩人拿出一個小葫蘆倒出三粒他剛剛吃過的藥丸,用像鋸木頭般的聲音說道:“一旦發作,一顆便可保命。從這往南走,就出了林子了。”
然後也不等他道謝,就風的飄走了。
他不知道自遇了仙還是遇了妖,便急忙向南而去。
且不說他是如何到了家只是三十日後,痼疾再次發作,卻又有所不同,好像有蟲子在啃着自己的心一般。他掏出一直沒扔的藥丸,猶豫了下卻仍閉眼丟進嘴裡。
只一股涼潤順喉而下,漸漸流淌到四肢百骸,只一瞬痛便好了。
這真是神藥?
他急忙將藥丸心翼翼地包起。貼身放着。
三十日後。心疾按時發作。又吃了~。
他盯着最後一粒犯了愁。若是再次發作。恐怕……
於是。他冒險再次來到山林。尋了一日。也不見恩人蹤跡。夜幕降臨。他再次迷了方向在他幾近絕望之際。突然發現對面地山腰似有火光閃動。
鬼使神差地爬了上去。
山路崎嶇,因爲天黑,路又不熟不斷的跌倒,還被樹枝利草割傷了手臉。也不知爬了多久約聞到一陣異香,還看到一股飄渺的煙繚繞上升。
待他趕過去時,只見一個漆黑的身影站在面前,在夜色的映襯下,身披大氅的他顯得異常高大魁偉。他不禁腿一軟,就地跪倒了聲“師傅”。
師傅叫谷魁,他自己說“魁”乃“鬥鬼”之意隱居於此,就是爲了與即將出現的惡鬼做鬥爭。
其實他還是不信的時他甚至覺得這師傅的精神似乎有些問題,總是說什麼天下即將大亂。
他就奇怪朝剛剛覆滅,該打的仗也打了,還有什麼可亂的?雖然各處時不時的傳來誰又和誰打起來了,不過似乎都是小意思。
師傅搖頭冷笑,只讓他觀望,還說真正的亂在後面,而若想真正平定還要等上三十幾年。
他是沒有工夫想這些,在蘇家吃的好住的好,可千萬不要打什麼仗,這老頭子盡說瘋話。
谷魁似是看出他不信,也不多言,只是偶爾飄出幾句“你在蘇家必不被重用”、“蘇苑有人被藏起來了”、“蘇家將會有重要人物歸來”、“蘇苑有個可怕的秘密”……這些均或是被他求證或是一一實現了。
蘇梓柯認祖歸宗,擠了他的位子。他向谷魁抱怨,谷魁仍舊是冷笑,言重要的人物並不是他,結果兩年後蘇梓回來了。
他於是對谷魁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是對每月必須服用的小藥丸心生疑慮。在此之前,他的心疾只是偶有發作,時間並不固定,可是吃了這藥丸之後,卻成了每月發作,而且痛癢難忍。他有時懷疑谷魁給他吃的是蠱毒,卻也不敢求證,因爲他親眼見到谷魁竟可凌空飛起,定不是俗人。於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期待他真正的仙丹煉成好一解自己的痛楚。
“師傅,這還需多久才能煉成?”
他搓了搓凍得發麻的手。
“你急什麼?”谷魁臉上的兩個亮點掃了他一眼:“只差引子了。”
“可是剛剛爐火已經變了顏色……”他的確是着急了,因爲心疾開始縮短髮作週期,他會不會等不到丹藥煉成的那一天了?
“爐火只是爲嗅到引子的氣息而興奮,哈哈,老夫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谷魁狂笑,震得山洞幾乎要崩塌。
“師……師傅,”穆南緊緊抓住身邊突出的一塊石頭:“引子在哪?”
“就在揚州城。”谷魁向洞口走了一步,似在望着遠方:“我十年前路過此地,突然感受到引子的氣息,可是隻一瞬,又不見了
的確是忽隱忽現難以琢磨,我守在這裡,就是要+
他長出了一口氣,無限感慨:“終於被我等到了。”
“師傅,那我是不是有救了?”穆南的聲音也跟着感動的顫抖。
“你?”谷魁的目光冷冷的轉過來,如陳年木頭雕刻的臉的下方的一個口子向一邊咧了咧:“早就告訴你別近女色,可是你……”
他上前一步,正待教訓,卻好似突然一怔,眼睛頓時放出亮光:“你身上是什麼味道?”
穆南拿起袖嗅了嗅,又將鼻子探進衣襟聞了聞:“路遠天又熱,我出了不少汗……”
“不是說你那汗酸味。”谷魁急打斷他,又走近幾步吸了口氣:“冰雪優曇……”
“冰雪優曇?就你曾經說過的……”
“嗯,不錯,天界奇花,俗人得一見。我也是僥倖在年輕時看到過,當時是……”他突然打住,盯緊穆南:“這花現在在哪裡?”
“我……也沒有見到過……”穆南咧咧嘴。
谷魁的目光嚴起來:“看來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師傅,我說的是實話真是……對了,”南猛的想起一件事:“師傅可能是弄錯了,其實幾日前,蘇管家拿了個瓶子給我瞧。弟子認出裡面盛的是冰曇玉露……”
“冰曇玉露?”
“就是師傅上次告訴我的,用六月雪、冬日牡丹、旱地水仙、鳳尾針等稀有之物製成的妙藥……”
“哈哈哈哈……”谷魁突然放聲大笑。
山洞再次搖晃,穆南已站立不穩跌倒在地,丹爐也險些被掀翻,火苗驚惶撲出。
“想不到……哈哈……想不到竟然這樣容易,老夫果真沒白等!”
“師傅,”穆南好容易站起身子幾乎被震散了架:“我說的是冰曇玉露……”
“只要得了冰雪優曇,不用那幾樣俗物同樣可製成冰曇玉露。正是因爲冰雪優曇難得,纔拿它們湊數的,如今……哈哈然就在……南,”他將搖搖晃晃的穆南一把拎過來:“你那蘇管家是哪得來的冰曇玉露?”
“我……我也沒問這樣近的對着谷魁的臉實在讓人心驚膽戰:“他只是拿來瓶子給我看,還不讓我說……”
“蠢貨!”
谷魁輕輕一推,穆南就重重撞到洞壁上。
“你要是想活命,就趕緊弄清楚冰雪優曇在哪?”
“不是需要引子就可以煉丹了嗎?冰雪優曇就是那引子麼?”
“笨蛋!只有擁有那靈物的人才能栽種冰雪優曇。”
“師傅,你總說靈物,它究竟是什麼樣的?”
谷魁的嘴一咧:“到時你就知道了。”
他怎麼會把等待了這許多年的靈物輕易告人?若不是今夜丹爐感受到了靈物的氣息真的要懷疑十年前那一閃即過的紫光是幻覺。他從未懷過自己的能力,可是十年的空等在漸漸消磨他的耐心和信心。如今它終於又出現了,他絕對不要再錯過!
“今天人可真齊啊!”
半芹笑嘻嘻的看了一圈。
果真房的丫頭齊整整的站在樹下,衣裳均穿得蔥黃水綠髮均梳得流光水滑,小臉均抹得白裡透紅。當然也有例外,那個秋雁,素着臉端着盅,眼睛直直的盯着頭頂的露水,也不知在想什麼。
也難怪,梓少爺就要成親了,她那心思……
“唉,俏枝,你幾天沒看到你主子了?”
雪柳剛一開口手便抖了,結果那滴等了半天的水砸到了手背上。
“管她呢?找個事便打我……”
俏枝本是喜盈盈的臉突然掛了一層霜。
“不在她身邊也好,只是你天天在初翠那也不是個事,太太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依……”
“太太早就知道了,”妙春接過雪柳的話:“不過太太纔不會管,別的我也不說了,大家都清楚的……”
“唉,以蕊,最近南少爺好像不怎麼出門啊。”雪柳突然變了話茬,故意掩着臉上的捉弄之氣。
以蕊的臉頓時紅了,小聲說着:“他昨天就沒回來。
”
“其實我不大喜歡南少爺在家,最近就因爲他總在,弄得以蕊脫不開身,打牌人手都不夠。”初翠也假意抱怨。
“對了,以蕊剛剛不是說南少爺昨天不在嗎,怎麼沒去你那打牌?”凡梅誇張的瞪大眼睛。
“我昨天就聽說南少爺不在,特意去找以蕊打牌,可是以蕊說什麼都不肯來。”初翠哀怨的嘆息着。
“唉,以蕊是不是在等南少爺?想當初南少爺動不動就不回來也不見以蕊這個樣子。”
除了秋雁,周圍的臉已經都像繃不住嘴的石榴憋的通紅。
衣衣:敬請關注99章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