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聖焰心急,想着再用翔雲術即刻趕回道觀去,可阿蠻卻不樂意,說好不容易出來了,卻一天都在雲頭上飛來飛去的實在無趣,非要和扶聖焰走一段,等出了荊安縣城到得沒了人煙處,再施雲作法往回趕。
扶聖焰拗不過阿蠻,況且又因買的布匹實在太多,扶聖焰拖着阿蠻尚能飛起來,可要是再扛着幾匹沉重的布匹那就真不好說了,弄不好再從空中栽下來也有可能。這些布匹兩個人沒辦法運回去,扶聖焰便用買布剩下的錢從一個車行裡僱了一輛馬車,不是坐人的轎子車,是專門拉送貨物的木頭做的平板車。
馬車伕也是車行的夥計,還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嘴巴很甜,看見扶聖焰和阿蠻張口就叫“老爺、夫人”,見他們拉的貨品多,馬車伕將他們倆人當成了做生意的大主顧。
要是用馬車拉回這些布匹,從荊安縣城回鼓殼山至少也要走上兩天兩夜,扶聖焰也急不得了。阿蠻很得意,跑前跑後地跟着馬車伕把所有布匹整整齊齊地碼在車裡,用繩子捆好了,隨後就拉着扶聖焰上了車,兩人都坐在了車上。馬車伕甩響了馬鞭子,馬兒撒開蹄子“得得得得”跑起來。
車伕跑了幾步,很利落地跳起來,坐在了前面的車輛轅木與車板的交接處,回過頭朝身後的扶聖焰和阿蠻叮嚀了一句:“老爺、夫人坐好!”
馬兒跑起來很有節奏,車上坐着的人隨着馬兒的跑步節奏微微的擺動身體,阿蠻朝着扶聖焰的位置靠了靠,低聲笑着說:“我是第一次坐這種車,居然沒有轎子的馬車,還拉着貨物,我們坐在上面像不像鏢局的鏢師?”
“我可沒聽說哪家鏢局還有女鏢師?”扶聖焰輕輕搖頭。
“這有什麼稀奇,連皇帝都有女的,鏢師算什麼。”阿蠻很是不以爲然。
與阿蠻相處了幾個月,扶聖焰也習慣她忽而東忽而西的說話方式,阿蠻的腦袋裡好像裝着什麼特殊機關,永遠也不會按照常理思維進行思考。比如,現在扶聖焰正想着回去要和不屑師傅商討下一步要如何追緝那隻九尾狐妖的事情,可阿蠻卻突然提出一個讓他差點跌下馬車的建議:
“扶聖焰,如果我們不再回鼓殼山,而是真的找一處繁華的市鎮開一個小鏢局,是不是很好啊?我聽說,都城最繁華,我們就去那裡!”阿蠻興致勃勃地,滿眼冒出興奮異常的火花。
扶聖焰沒說話,趕車的小夥子卻說話了。“都城好啊,我也沒去過!你們若是去都城做生意,來回至少得月餘,這包車的錢可就多了。”
阿蠻瞪了他一眼,道:“趕你的車,沒跟你說話!”
車伕嘿嘿一笑,“我得提醒二位不是。”
扶聖焰沒搭阿蠻的話頭,對車伕吩咐道:“我們不去都城,我們直接去鼓殼山的道觀,兩天的路程足夠了,加上你往返也就四天,定好的包車價錢不變!”
“是。原來是去鼓殼山道觀啊!”車伕搖着馬鞭,催着馬兒。
跑了一會子,馬車就來到了荊安縣的城門邊了。
車伕跳下來,拉着馬繮繩,又朝扶聖焰和阿蠻努嘴:“兩位快下來吧,最近城門出入查得嚴,一時半會出不去!”
扶聖焰朝着車門方向一看,見此刻的城門處果然已經排起了出入城的長龍。本來很寬的城門,中間設了一道木屏障,隔開了左右兩條通路,左邊是出城的,右邊是進城的。
已是午後了,進城的人少,出城的人多。
城門內外站有一隊官兵,有幾名專門負責查問來往的人,可以看出,他們的盤查十分仔細,連肩挑、背扛的包袱也要打開查看,所以,放行的速度特別慢。
扶聖焰和阿蠻從車上跳下來,很快就排在了出城隊伍的最後面。
等了半天,隊伍才向前挪動了兩步,而在馬車後面,很快又排起了新隊尾。
“小哥,城門怎麼查的這麼嚴?”扶聖焰他們進來的時候是直接落到縣城內的街道僻靜處,根本不知道進出城門還需要這麼嚴格的檢查。
車伕詫異起來,“你們不知道嗎?最近全國各地發生了許多起怪異的人口失蹤案,那些人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從皇上到縣官,都是人心惶惶的,嚴令各處仔細盤查,這案子要是破不了,那皇上坐殿都不踏實啊!”
“人口失蹤案?”扶聖焰奇怪地問,“什麼時候的事啊?我們是最近纔出來,的確不知道此事!”
車伕一說起人口失蹤案,引得前後排隊的人都有些驚恐。
“這件事的確蹊蹺,失蹤的人什麼樣子的都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根本不像是那些專門販賣人口的江湖地下組織所爲,朝廷組織了大量的人手緝捕,可是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可把人愁死了!”
“是啊,我聽說連一個將近入土的百歲老翁也失蹤,你說,要是人販子所爲,他們抓一個行將入土的老人有什麼用啊?”
車伕和扶聖焰都聽見了前後人們的小聲議論,聽得扶聖焰脊背發涼,怎麼有如此奇異的失蹤案呢?這時,馬車伕小聲地悄然對着他,很隱秘的神情道:“我聽說,朝廷已經將此事通報給了扶陽山了,八成是要由扶陽山的李重陽祖師去查了。人間查不到,那必不是凡人所爲,你說是不是?”
扶聖焰呆愣了一會,又想到了他碰到的那隻九尾狐妖,八成此事就和她有關聯,否則她怎麼在與自己對敵時講出的話有些特別,當時,扶聖焰並沒仔細琢磨,可聽說了這件奇怪的事情,他才突然記起九尾狐妖的話來,似乎裡面就有隱情。
哎,都怪自己太輕敵,以爲練就了陀羅印,那狐妖就跑不掉了,結果,還是讓她挾持了阿蠻。
想到重陽師傅定是早已派出了屬下弟子到處查訪,所以那狐妖才疑惑地以爲他是扶陽山的人。若他還在扶陽山,這件事定然是責無旁貸了。
不過,此事非同小可,看樣子,應該絕不是狐妖一個人的力量所爲,回鼓殼山後,他必要同不屑師傅好好商量,看最後到底是什麼力量在人間作祟。